第四十三章 医者之心

　　
上髎，第一空，腰踝下一寸，侠脊陷中，足太阳少阳之络。
次髎，第二空，侠脊陷中，中髎，第三空，侠脊陷中，足厥阴少阳所结之会。
下髎，第四空，侠脊陷中，左右两穴凡八穴，称八髎。髎音寥,骨空处也。
——李时珍《奇经八脉考·释音》。
主疝气下坠，大小便不通，妇人白沥绝嗣，赤白带下，月事不调，五劳七伤，女子下苍质不禁，引小腹极痛，腰痛不得转卧，急引阴气痛不可忍......
大理寺赵卿，患偏风不能起跪，甄权针左右八髎，环跳，阳陵泉等穴，即能起跪，八髎总治腰间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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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音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眼泪无声地滚落，模糊了视线。
她似乎看见少年在自己跟前拍着胸脯，“苏姐姐你放心好了，什么病我都能替你看好，不管是白带异常还是恶露不止、痛经闭经......”
少年的手似乎还摸着她的脚，那种温温的感觉依然在脚上停留着......
“南音！别哭了！”坐在旁边的叶晴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这证明那个男孩子不是什么好人......”
看苏美人半天不说话，她有些焦急，“你啊你，真以为有一见钟情么？你只不过是母性泛滥罢了......”
“南音......”
半天，苏南音抬起泪眼迷离的脸蛋，哽咽着问：“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叶晴愣住了。
按照她的理解，男人女人之间只不过是情浴的吸引，性心理的爆发，爱情这东西，向来不可靠。
苏南音把脸捂在膝盖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他，或者就像你说的是母性泛滥，可我心里为什么这么难受呢？我想他对我解释，我想他安慰我、哄我，我想他抱着我轻轻吻我，晴晴，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发花痴的女人？”
叶晴脸色难看，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房间。电脑屏幕的光线落在女孩的脸上，可以看出，女孩脸上略有些未消退的小痘痘，可这已经不妨碍视觉感官欣赏她的美丽。
女孩看着屏幕上的文字，轻轻一笑，明眸皓齿。
她的双手继续在键盘上敲击着，一行行文字出现，写的不是诗，是，至于主角，自然是那个穿着黑色阿玛尼撑着黑色雨伞脸蛋苍白的少年。
心里面装着一个人的女孩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是不是呢？
嗯！我们可以确定，不是，因为此时家住钟山国际别墅区的米雪正在用雪白的手指狠狠敲击着笔记本电脑键盘，敲出来的字是一排排“死段修去死”
所以说，天堂和地狱只有一线之隔啊！
而少年段修呢？307公寓又是如何一番光景？
此刻的他脸色难看，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你......你怀孕了为什么不说？”
萧丽咬着唇，“我怀孕跟......牙疼有什么关系......”她此刻的确是疼得厉害，不是牙龈，而是小腹。
旁边艾薇儿和杨婉儿看段修如此，都有些奇怪，的确，听萧丽怀孕是有些吃惊，毕竟是大学讲师，未婚先孕的话很麻烦，但段城城却知道其中不妥了，她毕竟算段修师傅龙道长的半个徒弟，好歹知道一些针灸常识，晓得孕妇的很多穴位都是禁针的。
“段修，别慌，千万别慌，赶紧想办法补救啊！”她使劲抓住少年的肩膀一阵摇晃。
少年手忙脚乱把萧丽手上的针拔出，死死咬着上唇，心中惶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看着沙发上捂着小腹的萧丽，再看看同样不知所措的艾薇儿她们，脑子里面嗡嗡乱响：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怨恨萧丽？有用么？要怪就怪自己，为什么昏头昏脑居然忘记搭脉，却去听萧丽这个外行人的话。
他完全没了主意，看了看段城城，终于，像个孩子一般哭了出来，“小......小姑......”
段城城此刻也自责着，为什么偏没坚持意见不让段修给萧丽针灸，如果不是萧丽，段修怎么会犯这么常识性的错误，甚至，她也恨自己不应该在旁边看着而给段修压力......
她使劲搂着段修，“没事没事，小姑在这里......”
“怎么办？段修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呢！”她一边轻抚着段修的背一边想。
旁边的杨婉儿突然一声喊：“飞针神医裘老先生......”
对啊！段城城心中灵光一闪，赶紧问怀中少年，“段修，快，裘老师的电话号码......”
杨婉儿扑到电话前就拨通了段城城报出的号码。
“婉儿，我来......”
无助的少年被艾薇儿紧紧搂在怀里，段城城接通了裘茂谅的电话。
“裘老师，我是段修的小姑，您......您快来帮帮他吧......”
电话那头的裘茂谅听段城城述说，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还没等段城城说完，他就知道大概了，“千万别慌，让那怀孕的女孩躺下......我马上就到......”
他挂了电话，抄起搁置在书房角落许多年没用的医药箱就冲出了书房，动作之快，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七旬老者。
杨婉儿扶着萧丽躺在沙发上，这才发现对方裙下的血迹，一下慌了手脚，“不好了不好了，段城城，怎么办啊？萧老师流血了......”
此刻段城城倒是冷静了下来，她知道此刻自己千万不能慌张，段修此刻慌了心神，如果自己再乱的话，那么就真的全完了。
她似乎看到萧丽一纸诉状把段修告上法庭，段修因这次意外丧失了一切，前途、名声......所有的一切，而萧丽这个不正经的女人却可以得到赔偿。
自己的宝贝段修将会郁郁终老，再也不能替人治病，不，不是郁郁终老......她突然想起段修的怪异体质，如果不治病的话，段修的生命最多三年就会燃烧完全......
该死的萧丽，为人师表却做人家的情妇还做未婚妈妈，还死乞白赖跑上楼来找段修针灸......她恨恨看着沙发上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她......
深深吸了口气，她按了按手，“别慌，大家都别慌，什么都不要做，裘老师马上就快来了......”
时针宛如小刀，轻轻割着307内每一个人的心，一下，两下，三下......
半小时后，裘茂谅老先生终于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见段修蜷缩在一个一个扎着马尾巴的女孩怀中，满脸的无助，空洞的眼神......
沙发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圆脸女孩，旁边一个金发女孩正握着对方的手，而给自己开门的是一个齐颈发大眼雪肤的女孩。
嗯！那个尖下巴的女孩应该是段修的小姑吧！不过，实在是太年轻了些，其他的女孩是怎么回事？裘茂谅揣摩着307女孩们的身份。
“裘老师......”杨婉儿帮他接过医药箱，“您好，我叫杨婉儿是段城城的室友......”女孩们向裘茂谅介绍着自己。
微皱了皱眉，他直接走到沙发跟前，也不说话，伸手就给萧丽搭脉。
半晌，他慢慢缩手，安心地舒了口气，“还好，没出什么大纰漏，杨婉儿姑娘，把我的医药箱拿过来。”
杨婉儿赶紧递上医药箱。
他从箱内取出一服泰山磐石散来，这泰山磐石散是出自“景岳全书”，专治滑胎堕胎，而他手上的泰山磐石散更是经过他们裘家多代行医积累妇科经验加以改进，可说是保胎圣药。
杨婉儿赶紧去倒了一杯温水，艾薇儿扶起萧丽来让她服药，裘茂谅老先生此刻却走到了段修跟前。
细心的杨婉儿赶紧给他搬了一张椅子，裘茂谅慢慢坐下，看着段城城怀中发呆的段修。        段城城轻轻推了段修一下，段修这才回过神来，看见裘茂谅，嘴唇一抖，又要流泪了。
“哭什么！”裘茂谅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散发着威严，“说吧！先把事情始末说给我听。”
段城城抢着要替他回答，裘茂谅抬手制止，看着段修说：“把事情从头到尾说给我听。”段修这才抽泣着把事情始末给说了一次。
“何为医心？”裘茂谅看着段修。
“医者父母心。”段修抽泣着回答。
“何为医德？”
“菩萨意，慧眼婆心，救苦救难不图报。”
“何为针灸？”
“针灸活人术，亦杀人术，圣人歃血为盟，非仁人义士不传。”
“禁针穴歌如何说？”
“孕妇不宜针合谷，三阴交内亦通论，石门针灸应须忌，女子终身孕不成。”段修毕竟从小学医，自然晓得裘茂谅问禁针穴歌的意思。
“歧伯如何论视病患？”
“歧伯曰：心无外慕，如待贵人。”
“那你既然心中有一丝不愿替对方治病，却又怎么胡乱行针连脉都不搭？”裘茂谅脸色难看起来，“医者父母心就是你这样？你想害死人么？”
“裘老师......我......”段修眼眶一涨，又要落泪，段城城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裘老师......”旁边沙发上萧丽虚弱地说：“要怪都怪我，我不该找段修的。”
她旁边杨婉儿脸色奇怪，心说这人怎么突然会帮段修说话了。
说实话，这时候307四个女孩，哦不，三个女孩一个女人，三个女孩都在心中暗骂萧丽，甚至包括萧丽也在骂自己，总觉得自己没事找事寻不开心。
是啊！自己就是个被花花大少包养的二奶，虽然挂着美术讲师的头衔，可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我本不该麻烦段修的。”萧丽挣扎着坐了起来，“像我这样做有钱人的情妇，甚至还不知廉耻地想替他生一个小孩......”
她流下泪来，“我也不想爱上一个花心的钻石王老五，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希望他哪怕是个穷光蛋，我想给他生个孩子，我......”
她捂着脸说不下去了，泪水从指缝里面往外拥挤着。
裘茂谅看了她一眼，“姑娘，如果你想保住肚里的孩子的话，就不要哭......段姑娘，我看让她先在床上躺着......”
段城城有些发楞，成见这个东西可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除了，萧丽虽然说的可怜，可她才不屑呢！“希望他哪怕是个穷光蛋......”骗谁呢！
“要不......先睡我的床吧！”杨婉儿心最软，犹豫着说了一句。
“不！我回自己宿舍。”萧丽挣扎站了起来，可一阵头晕差一点晕倒，杨婉儿赶紧扶住了她，艾薇儿也过去帮忙，两人把萧丽搀扶着送进杨婉儿房间在床上躺下。
萧丽躺在床上，张了张嘴后没说话，看艾薇儿和杨婉儿一起出门后关上房门，怔怔发呆，眼泪在眼眶内打了个转，又流了下来。
裘茂谅看了一眼段修，烦躁地起身来回走动，手摸了摸口袋，却想起戒烟许多年。
我是把他当自己孩子看呢！裘茂谅苦笑，他也没想到，原本说段修太顺畅了一些，谁知道打击就这么快来了。
看着客厅里面三个漂亮女孩子，他在想：或者，现在这个环境对他的成长不好，我应该想个办法让他成熟起来。
307里面的人各怀心事，一时间一个人都不说话。
许久，段城城看了一眼裘茂谅，“裘老师，那个萧丽真的没事了么？”
“嗯！还好段修并非用的是补针手法，不然神仙也保不住了，段城城姑娘，你是段修的小姑，那么，我想让段修去给我做研究生，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啊？”裘茂谅再一次说起这个话题。
段城城愣了一下，“裘老师，段修其实......虽然他十九岁了，可您也知道，他除了太和山下的小镇子，根本没接触过外界，其实......他心理年龄也就十五六岁，做您的研究生......”
裘茂谅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他还是个孩子，但一个男孩子没一点风波挫折怎么长大呢？一路坦途并非好事啊！就像今天，其实他自己完全有能力补救的，可他慌了手脚不知道如何自处......”缩在段城城怀中的段修听了这话又流下泪来。
段城城打心底不愿意，犹豫了一下，说：“那，裘老师，我和段修好好说说......”
“好吧！”裘茂谅若有深意看了她一眼，然后看看段修，“段修啊！好好想想吧！你到底哪儿错了！”说着转身拿起医药箱，从里面又拿了好几服泰山磐石散递给杨婉儿，“让那姑娘隔三天服一剂。”说完转身出门。
杨婉儿拿着药，再看看沙发上的血迹，“艾薇儿，咱们先把客厅收拾收拾......”
女孩们打扫完客厅，一起钻进段城城的房间，商量起事情来。
少年或许累了，此刻睡得正熟，只是紧紧抓着段城城的胳膊，段城城让他在床上躺下，自己就半靠在床上，艾薇儿跟杨婉儿坐在了床的另一头。
段城城看了看熟睡的少年，咬了咬唇，忍不住低声说：“真是，我当时就不应该给那人开门的。”她说的那人自然是萧丽。
杨婉儿有些怯怯，“难道真让段修跟裘茂谅老师去念研究生，那咱们......”
三人互相看了两眼，都知道，那也就意味着起码十天半月才能看段修一次。
“小姑......”少年突然翻身，嘀咕了一句，熟睡中的他眼角挂着一颗泪珠，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段城城眼眶一湿，狠狠咬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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