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遗言
“这个给你。”陆小玖取出包好的蛇胆扔过去，“这个可以解你的毒。”
戚如花正自犹豫要不要接受她的好意，陆小玖道：“你若解了毒，或许可以与我有一战之力。若是不解，你就不怕昨夜的事再来一次？”
昨夜的事，不过是她光着让她看了一个时辰。虽然她是个女人，但她是她最恨的女人。大不了，下次杀她之前，先把今日之恩还了。她手一扬，将蛇胆扔进嘴里，眉也不皱一下。
“这就对了。如果你听话一点，我或许可以考虑让相公娶你入门哦。”
“哼，你有命见得到他再说吧。”戚如花一动，牵动伤口，剧痛之下，不由深吸了口冷气。
“你死了我也不会死。”陆小玖扔过去一只野果，这是昨夜救她之后随手摘的。如今幸好摘了这些野果，不然今天他们便只能挨饿了。
戚如花不领情地一扬，将野果打到一边。翠绿的野果滴溜溜滚出去老远。陆小玖也不理她，又抓了一个一口一口嚼着，野果有些酸涩，但勉强能够充饥，总比饿肚子强。
戚如花站起身来，休息一晚，她的体力恢复不少。她一步一步往陆小玖走过去，陆小玖正看着地上的两小蚂蚁。她手里的刀突然划出，在陆小玖头顶旋了一圈，又回到她手中。
“你真的不怕死？我这一刀如果稍稍往下一寸，你小命就没了。”
“咱们现在是一条蝇上的蚂蚱，你怎么会舍得杀死我？”
“你说得也对。”戚如花退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又是一个果子扔过来，她接住道：“有你这只小蚂蚱在，我活的机会又多了半分。可是她呢？你确定就这么一直带着她？”
华夫人本来早就醒了，听二人说话，又不好插嘴，只好闭上眼睛装睡。这时听戚如花提到自己，心一下悬了起来。她的命如今可全在这二人手上。陆小玖还好说，该是不会撇下自己。但这位戚二小姐就难说了。她喜怒无常，令人捉摸不透，真到了危极时候，她定是不会管自己性命的。
“不然呢？”陆小玖反问，难道要把她丢在这荒山野岭，自生自灭？戚如花做得出来，她做不出来。
“她可没你这般好心。”她说的是阿环的事。确实，她们这种人，审时度势，该放弃的东西绝不留恋，人命也是一样。
“我没必要跟她学。况且，她做的是对的。只是我不能接受。”
“如今，我们最正确的做法便是扔掉她，或是用她引开杀手，咱俩联手冲出去。”面无表情，言语冰冷，只要陆小玖同意，她一定会这样做。
华夫人想，如果是自己，一定会这样做。但如今落到自己头上，又不敢面对。指甲不知不觉嵌进肉里，她感觉不到疼，生死当前，这点痛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以前，她做事，不计对错，不计情谊，只计时宜。放弃阿环是，坑害对手也是。甚至到现在，她对阿环马廷武的死都没有一丝愧疚。她们为她而死，死得其所。她知道陆小玖一定不会同意，她们这种人，她很了解，她们重义，把义看得比生命还重。
陆小玖没答话，只是看了一眼华夫人。戚如花哼了一声，“你与她同过生共过死，她可告诉过你自己的真实身份？”
“萍水相逢，不知道也罢。”确实，她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她不也没告诉吗？
“你真不想知道？”她显然不信。
“好奇心嘛，总是有的。不过人家不愿意说，又何必勉强？相比之下，我有一件事更为好奇。你明明不是那么非相公不嫁，干嘛要故做很爱他的样子呢？”
“你欺人太甚。”刚刚建立起来的和谐气氛瞬间荡然无存。戚如花一刀射过来，砸在她头顶的岩石之中，石粒飞溅。她用怒火掩藏心中的秘密。
她并非不爱云少卿，正是因为她爱，所以连她自己都骗过了自己。因为爱，她买凶杀人，之后又亲自动手，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但她的爱，远没有深到这般地步。云少卿对她来说是一个梦。她很想实现，但又非是那种不死不休的梦。
她的梦很多，而为父亲完成江湖霸业，远比得到云少卿要重要得多。
她之前杀陆小玖，是想借着婚事接近云家，帮父亲控制云家。之后又挑动云家内乱，损耗云家实力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她是爱云少卿，但她丝毫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羞愧，一码归一码。
如今，她的目的更明确。她要找到藏在忘忧居士画中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只有这位云少夫人才知道。杀她，不过是接近她的借口罢了。不然怎么办？跑到她跟前演一场姐妹情深的戏码？这样拙劣的戏，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吧？
只是，她一直很小心，从未露出破绽，她如何看出来的？难道她真如传闻中那样，有洞悉人心的本事？戚如花神志一下清醒过来，眼前这人是曾令人闻风丧胆的千面狐狸，她几乎被她的外表迷惑了，真是大大的不该。
陆小玖哪会想到她有如此想法？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好奇。戚如花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连脸面都不要了？就算她真是如此，就当她又得罪她一次吧，反正她不是非杀了她不可的吗？
如果知道陆小玖内心的真实想法，戚如花一定会悔恨自己学艺不精，愧对师父，愧对苍天。
血瞳似乎闻到了她们的气息，这两日一直在附近来回。幸好山洞够隐蔽，暂时没被发现。
戚如花总算恢复了五六成功力，若是被发现，也有一拼之力。华夫人每日只是盯着那个包袱发呆。
对于如何出去，三人商议几次，最终也没得出个合理的方案。戚如花说，硬闯。而陆小玖说，伸东击西。而华夫人基本没有自己的主意，一会觉得这个好，一会又觉得那个好。
最后，三人一致同意抽签。抽中哪个就按哪个，听天由命。结果连抽三次，抽中的都是硬闯。陆小玖只好妥协。
戚如花将收捡来的武器分了一下，华夫人不会武功，便只留了一柄短匕给她。
各自收拾好，戚如花突然拿出一幅地图来。正是这附近的地形图。
“天啦，你居然有这宝贝。”深山密林之中，最可怕的便是找不到出路。到处都一样，运气不好，转个个把月，也未必能找到出路。而有地图便不一样了。
地图并不精确，显然是血瞳为了埋伏他们，事先准备的。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地图上使没有标记。根据记忆，勉强能够猜出她们的位置。
若想出去，唯有西南方向最近。只要她们出了密林，上了官道，那里人来人往，找了车马便更多了一丝逃生的机会。只是，她哪里来的地图呢？
又摸出一个两个瓷瓶，“这是解药，万一中了箭，就吃一颗。”
难怪她中了巨毒却无性命之忧，她居然藏着解药。“你去他们营地偷的？”地图解药，除了血瞳的营地，其他地方不会有，那里可是龙潭虎穴。这女子，还真是胆大，敢闯敢做啊。
戚如花没理她，埋头检查着各种物品，做着最后的准备。陆小玖悻悻地坐下，将干粮分给每一个人。万一走散了，也不至于饿死。
“你在这世上，可有极为亲信之人？”戚如花走到华夫人身旁，这几天她很少同她说话。华夫人对自己的身份来历，向来讳莫如深。到目前为止，她们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华夫人，出身京城富贵之家而已。
华夫人犹豫了一下，“忘门张广榆。”
“带着你，定然冲不出去。这些干粮够你吃十日，如果我们俩有人能活着出去，一定带信给此人，让他来救你。若是十日之后还没人来，你便自求多福吧。”
华夫人平静得出奇，常人听说自己要被抛弃，要么又哭又闹，要么苦苦哀求。而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也对，以她的眼界，定然知道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陆小玖还想说话，被戚如花一个眼神扫过来，只能闭嘴。的确，带着她，面对如此穷凶极恶的杀手，逃出去的机率几乎为零。
“如果我不死的话，一定把信带到。”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安慰一下她，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妇人，独自在此地守着，随时可能被人发现，还有不少毒虫蛇鼠，想想都可怕。她自身难保，无力带她出去，血瞳杀人，不问对错，见者皆杀。这便是很少有他们的消息留传出来的缘故。至今也没人知道他们来自何处，为何人所控。
寻常杀手，首重完成任务，而他们每一个见过他们的人都得死。只要走了一个，便没人能活。所以，若是她们之中能有人冲出去，那这些人就必以死谢罪。而华夫人，也有可能活。
只是要冲出去，仍然何其艰难。
“你放心，这傻子早打算好了，故意做了你的装扮，只要她冲了出去，他们一定会死命追杀，你虽留在此地，反而安全了。”
“你才傻子呢。”陆小玖不服，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戚如花刷地拔出刀，“她看出来了，却不说透。因为她盘算着这样或许能有一线生机。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这傻子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拿自己和孩子冒险。”
陆小玖道：“你担心我？”
“我希望你早点死。”
又是半晌无语。戚如花倒真是个冷场高手。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说话了，也不抓着这最后的机会。陆小玖的手紧紧捏着那只装着解药的瓶子，如果真到了那一刻，就算有天大的后患，她也会豪不犹豫地吃下去。她想活着见到云少卿，哪怕将来再艰难，她也不愿二人就此阴阳两隔。
自从成亲之后，她越来越怕死了呢？这就是所谓牵挂吧？
时机转瞬即至。很巧的是，半夜居然起了大雾。在山中，常年雾绕，并不稀奇。只是这般大的雾在这种天气，确实不多见。
二人悄悄潜出了山洞。为了不引起杀手们的注意，趁着夜色浓雾，二人往深山里钻了数里，方才折道往官道的方向走去。
血瞳虽然冷血，但个个都是极其聪明之辈。据说资质差的都死在了训练中，留下来的都是精英。
他们自然猜到几人要逃，唯有上官道，一路上皆是重兵埋伏，只要出现，立时乱箭射杀。
幸运的是，二人一直走到天大亮，也没遇见过一个杀手。
人都去哪了呢？陆小玖觉得，他们一定是在必经之路上等着，以逸待劳。
戚如花很少恨一个人。甚至说她冷血。陆小玖是头一个她恨得作梦都想咬断她脖子的人。偏偏现在她不得不与她结伴同行。冤家路窄，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想如果她当时不追那么紧，就不会遇到血瞳，陆小玖说不定早死了。只是她身上的秘密，也再无从查起。鱼与熊掌，宝物与陆小玖的命，她到底更想要哪样呢？
“你可有遗言？”
戚如花猛地来这么一句，陆小玖一时有些慌神，遗言，她何时这般好心了？不过又想，她这不是咒她死吗？没好气道：“你有何遗言？若你死了，我帮你送到府上。”
“若我死了，你告诉我爹，让他帮我杀了你。”
陆小玖知趣地闭上了嘴。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只有傻子才会去送。她总不至于跑到戚长生面前说你女儿死了，但她的遗愿是想杀死我。戚长生那是一定会很乐意帮她这个傻子重新投胎的。生活太美好，她可还没活够呢。
“说说你的遗言吧。”
戚如花又问了一遍。陆小玖道：“如果我死了，你就告诉我相公，说我想让她娶你进门做小妾，天天给我上香磕头。”
果然是一点亏也不能吃。
二人边走边说，虽武功未完全恢复，但耳目却惊人的好。远远地听见有人，便悄然避开。连豺狼之类的也不例外。她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往前走，离官道越近越好。
听说官道上偶尔押送物资的镖局或是官兵经过。若是遇到他们，二人逃出生天的机会便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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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如花正自犹豫要不要接受她的好意，陆小玖道：“你若解了毒，或许可以与我有一战之力。若是不解，你就不怕昨夜的事再来一次？”
昨夜的事，不过是她光着让她看了一个时辰。虽然她是个女人，但她是她最恨的女人。大不了，下次杀她之前，先把今日之恩还了。她手一扬，将蛇胆扔进嘴里，眉也不皱一下。
“这就对了。如果你听话一点，我或许可以考虑让相公娶你入门哦。”
“哼，你有命见得到他再说吧。”戚如花一动，牵动伤口，剧痛之下，不由深吸了口冷气。
“你死了我也不会死。”陆小玖扔过去一只野果，这是昨夜救她之后随手摘的。如今幸好摘了这些野果，不然今天他们便只能挨饿了。
戚如花不领情地一扬，将野果打到一边。翠绿的野果滴溜溜滚出去老远。陆小玖也不理她，又抓了一个一口一口嚼着，野果有些酸涩，但勉强能够充饥，总比饿肚子强。
戚如花站起身来，休息一晚，她的体力恢复不少。她一步一步往陆小玖走过去，陆小玖正看着地上的两小蚂蚁。她手里的刀突然划出，在陆小玖头顶旋了一圈，又回到她手中。
“你真的不怕死？我这一刀如果稍稍往下一寸，你小命就没了。”
“咱们现在是一条蝇上的蚂蚱，你怎么会舍得杀死我？”
“你说得也对。”戚如花退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又是一个果子扔过来，她接住道：“有你这只小蚂蚱在，我活的机会又多了半分。可是她呢？你确定就这么一直带着她？”
华夫人本来早就醒了，听二人说话，又不好插嘴，只好闭上眼睛装睡。这时听戚如花提到自己，心一下悬了起来。她的命如今可全在这二人手上。陆小玖还好说，该是不会撇下自己。但这位戚二小姐就难说了。她喜怒无常，令人捉摸不透，真到了危极时候，她定是不会管自己性命的。
“不然呢？”陆小玖反问，难道要把她丢在这荒山野岭，自生自灭？戚如花做得出来，她做不出来。
“她可没你这般好心。”她说的是阿环的事。确实，她们这种人，审时度势，该放弃的东西绝不留恋，人命也是一样。
“我没必要跟她学。况且，她做的是对的。只是我不能接受。”
“如今，我们最正确的做法便是扔掉她，或是用她引开杀手，咱俩联手冲出去。”面无表情，言语冰冷，只要陆小玖同意，她一定会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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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玖没答话，只是看了一眼华夫人。戚如花哼了一声，“你与她同过生共过死，她可告诉过你自己的真实身份？”
“萍水相逢，不知道也罢。”确实，她没有告诉她自己的身份，她不也没告诉吗？
“你真不想知道？”她显然不信。
“好奇心嘛，总是有的。不过人家不愿意说，又何必勉强？相比之下，我有一件事更为好奇。你明明不是那么非相公不嫁，干嘛要故做很爱他的样子呢？”
“你欺人太甚。”刚刚建立起来的和谐气氛瞬间荡然无存。戚如花一刀射过来，砸在她头顶的岩石之中，石粒飞溅。她用怒火掩藏心中的秘密。
她并非不爱云少卿，正是因为她爱，所以连她自己都骗过了自己。因为爱，她买凶杀人，之后又亲自动手，一切都在情理之中。但她的爱，远没有深到这般地步。云少卿对她来说是一个梦。她很想实现，但又非是那种不死不休的梦。
她的梦很多，而为父亲完成江湖霸业，远比得到云少卿要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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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的目的更明确。她要找到藏在忘忧居士画中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只有这位云少夫人才知道。杀她，不过是接近她的借口罢了。不然怎么办？跑到她跟前演一场姐妹情深的戏码？这样拙劣的戏，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的吧？
只是，她一直很小心，从未露出破绽，她如何看出来的？难道她真如传闻中那样，有洞悉人心的本事？戚如花神志一下清醒过来，眼前这人是曾令人闻风丧胆的千面狐狸，她几乎被她的外表迷惑了，真是大大的不该。
陆小玖哪会想到她有如此想法？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好奇。戚如花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连脸面都不要了？就算她真是如此，就当她又得罪她一次吧，反正她不是非杀了她不可的吗？
如果知道陆小玖内心的真实想法，戚如花一定会悔恨自己学艺不精，愧对师父，愧对苍天。
血瞳似乎闻到了她们的气息，这两日一直在附近来回。幸好山洞够隐蔽，暂时没被发现。
戚如花总算恢复了五六成功力，若是被发现，也有一拼之力。华夫人每日只是盯着那个包袱发呆。
对于如何出去，三人商议几次，最终也没得出个合理的方案。戚如花说，硬闯。而陆小玖说，伸东击西。而华夫人基本没有自己的主意，一会觉得这个好，一会又觉得那个好。
最后，三人一致同意抽签。抽中哪个就按哪个，听天由命。结果连抽三次，抽中的都是硬闯。陆小玖只好妥协。
戚如花将收捡来的武器分了一下，华夫人不会武功，便只留了一柄短匕给她。
各自收拾好，戚如花突然拿出一幅地图来。正是这附近的地形图。
“天啦，你居然有这宝贝。”深山密林之中，最可怕的便是找不到出路。到处都一样，运气不好，转个个把月，也未必能找到出路。而有地图便不一样了。
地图并不精确，显然是血瞳为了埋伏他们，事先准备的。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地图上使没有标记。根据记忆，勉强能够猜出她们的位置。
若想出去，唯有西南方向最近。只要她们出了密林，上了官道，那里人来人往，找了车马便更多了一丝逃生的机会。只是，她哪里来的地图呢？
又摸出一个两个瓷瓶，“这是解药，万一中了箭，就吃一颗。”
难怪她中了巨毒却无性命之忧，她居然藏着解药。“你去他们营地偷的？”地图解药，除了血瞳的营地，其他地方不会有，那里可是龙潭虎穴。这女子，还真是胆大，敢闯敢做啊。
戚如花没理她，埋头检查着各种物品，做着最后的准备。陆小玖悻悻地坐下，将干粮分给每一个人。万一走散了，也不至于饿死。
“你在这世上，可有极为亲信之人？”戚如花走到华夫人身旁，这几天她很少同她说话。华夫人对自己的身份来历，向来讳莫如深。到目前为止，她们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华夫人，出身京城富贵之家而已。
华夫人犹豫了一下，“忘门张广榆。”
“带着你，定然冲不出去。这些干粮够你吃十日，如果我们俩有人能活着出去，一定带信给此人，让他来救你。若是十日之后还没人来，你便自求多福吧。”
华夫人平静得出奇，常人听说自己要被抛弃，要么又哭又闹，要么苦苦哀求。而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也对，以她的眼界，定然知道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陆小玖还想说话，被戚如花一个眼神扫过来，只能闭嘴。的确，带着她，面对如此穷凶极恶的杀手，逃出去的机率几乎为零。
“如果我不死的话，一定把信带到。”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安慰一下她，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妇人，独自在此地守着，随时可能被人发现，还有不少毒虫蛇鼠，想想都可怕。她自身难保，无力带她出去，血瞳杀人，不问对错，见者皆杀。这便是很少有他们的消息留传出来的缘故。至今也没人知道他们来自何处，为何人所控。
寻常杀手，首重完成任务，而他们每一个见过他们的人都得死。只要走了一个，便没人能活。所以，若是她们之中能有人冲出去，那这些人就必以死谢罪。而华夫人，也有可能活。
只是要冲出去，仍然何其艰难。
“你放心，这傻子早打算好了，故意做了你的装扮，只要她冲了出去，他们一定会死命追杀，你虽留在此地，反而安全了。”
“你才傻子呢。”陆小玖不服，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戚如花刷地拔出刀，“她看出来了，却不说透。因为她盘算着这样或许能有一线生机。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这傻子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拿自己和孩子冒险。”
陆小玖道：“你担心我？”
“我希望你早点死。”
又是半晌无语。戚如花倒真是个冷场高手。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说话了，也不抓着这最后的机会。陆小玖的手紧紧捏着那只装着解药的瓶子，如果真到了那一刻，就算有天大的后患，她也会豪不犹豫地吃下去。她想活着见到云少卿，哪怕将来再艰难，她也不愿二人就此阴阳两隔。
自从成亲之后，她越来越怕死了呢？这就是所谓牵挂吧？
时机转瞬即至。很巧的是，半夜居然起了大雾。在山中，常年雾绕，并不稀奇。只是这般大的雾在这种天气，确实不多见。
二人悄悄潜出了山洞。为了不引起杀手们的注意，趁着夜色浓雾，二人往深山里钻了数里，方才折道往官道的方向走去。
血瞳虽然冷血，但个个都是极其聪明之辈。据说资质差的都死在了训练中，留下来的都是精英。
他们自然猜到几人要逃，唯有上官道，一路上皆是重兵埋伏，只要出现，立时乱箭射杀。
幸运的是，二人一直走到天大亮，也没遇见过一个杀手。
人都去哪了呢？陆小玖觉得，他们一定是在必经之路上等着，以逸待劳。
戚如花很少恨一个人。甚至说她冷血。陆小玖是头一个她恨得作梦都想咬断她脖子的人。偏偏现在她不得不与她结伴同行。冤家路窄，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想如果她当时不追那么紧，就不会遇到血瞳，陆小玖说不定早死了。只是她身上的秘密，也再无从查起。鱼与熊掌，宝物与陆小玖的命，她到底更想要哪样呢？
“你可有遗言？”
戚如花猛地来这么一句，陆小玖一时有些慌神，遗言，她何时这般好心了？不过又想，她这不是咒她死吗？没好气道：“你有何遗言？若你死了，我帮你送到府上。”
“若我死了，你告诉我爹，让他帮我杀了你。”
陆小玖知趣地闭上了嘴。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只有傻子才会去送。她总不至于跑到戚长生面前说你女儿死了，但她的遗愿是想杀死我。戚长生那是一定会很乐意帮她这个傻子重新投胎的。生活太美好，她可还没活够呢。
“说说你的遗言吧。”
戚如花又问了一遍。陆小玖道：“如果我死了，你就告诉我相公，说我想让她娶你进门做小妾，天天给我上香磕头。”
果然是一点亏也不能吃。
二人边走边说，虽武功未完全恢复，但耳目却惊人的好。远远地听见有人，便悄然避开。连豺狼之类的也不例外。她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往前走，离官道越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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