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离间
大家表面平静，内心却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往常这个时辰，她会在屋子里写字，云少卿或是在院子里练功，或是在一旁喝茶看着她。
陆小玖等了一阵，见没人响应，语带遗憾道：“既然你们已经做了决定，那便就此散了吧。三天以后，我会贴出告示，关闭京城分号。至于你们，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杀死孙二的嫌疑犯，杨大人会请你们去问话。说得清的便没事。说不清的，落个共犯的罪名也不足为奇。至于主谋，想必只能在几位掌柜之中，你们可以趁这三天时间，好好跟家人告别。”
底下的人还是没动。这些话官府说不可怕，云少卿说也不可怕，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让那些胆子小的开始动摇。聂仲知道她这是在耍心计，要瓦解一众人的信心。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他们的联盟便会瞬间瓦解。
之前他说过，只要船不沉，好处便是大家的。他坚信不管是官府还是云少卿又或是云啸堂，都不会让这艘船沉。但这位少夫人，一上来就把船凿了个洞，自损三千。让大家自己来决定是要救船，还是要跟着船一起沉到水里。
如果他再不反击，只怕真的会被扔水里，永无上岸的可能了。
“少夫人，您说的三件事，不是我们不答应，的确是无能为力。稽查凶手乃是官府的职责，官府查了数日，尚未查清案情，我等一介草民，如何能在三日之内查清此事？至于账目，理清也非不可能，只是需要时日，三日实在太短。还有，您说封库，这更不可能了。最近每日提钱的客人越来越多，若不是大伙齐心协力压着，说不定会发生挤兑，有损我云氏钱庄的声名。况且大通钱庄与我们是冤家，素来只会落井下石，怎么可能会雪中送炭？”大伙刚刚开始动摇的心经他一说，又稳住了。是啊，这几件事，全都非人力可为，想必她是吓唬大家罢了。若真因此关了京城分号，云家那里，她又该如何交待？
陆小玖走到最后面一个伙计面前，道：“你觉得，这孙二的幕后主使是三位掌柜中的哪一位？”
那伙计一听，吓得立时伏到地面，浑身发抖，不敢说话。
陆小玖又问了几位，同样的问题，同样的无人回答。陆小玖问完，转身向云少卿道：“相公，咱们走吧。去找杨大人，请他查一查，这幕后黑手到底是三位掌柜中的哪一位。又或者，三位都是。”
孙二一个人必不可能挪用这二十万两银子。后面肯定另有帮手。而且这帮手必定职位不低。最有可能的，或者说，大家怀疑最多的，便是三位掌柜。但大家不敢说，也未必会往这方面想。陆小玖反复问同样的问题，便是将众人的目光全都转移到三位掌柜身上，以后官府来问案，必然有人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将祸水往三位掌柜身上引。
聂仲明知她的阴谋，却无可奈何。除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没有人敢站出来打包票，说此事与三位掌柜无关。若是抓不到真正的凶手，这个黑锅，他们便背定了。三位掌柜此时如愤怒的狮子，眼中全是怒火，一双手全都握成拳，狠狠撑在地上，原本就有些不稳的身体更是如风中危楼，摇摇欲坠。
更可怕的是，他不能确定其余两人的清白，在内心深处，定会事事防着二人。原本同仇敌忾，如今互相猜忌，三人原本的同盟被轻易地离间了。他们几个，或许并没有参与孙二的事，但私相授受，挪用公款，贪小便宜，拿回扣的事情不少。一旦深究起来，轻则被逐出钱庄，重则或有牢狱之灾。
原本这种事，一般东家不举，官府不究。但摆到明面上，他们的前途就全完了。
聂仲觉得他精明一辈子，这回算是彻底栽了。当初云啸堂暗示他与云少卿为敌的时候，他就不该答应得那般爽快。这种事，如果闹了开去，他云啸堂会承认给自己的侄儿设绊子？背黑锅的还不是他？
只是如今骑虎难下，这黑锅左右是背定了。至于背哪一口，他可得好好思量思量。
正在此时，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突然站了起来，冲陆小玖一拱手：“少夫人，您说的三件事，小的未必能办到。但为了钱庄好，小的愿意听少夫人吩咐。”
这人叫钱明，在钱庄干了十来年，仍只是负责跑腿的伙计。他原就不招三位掌柜待见，这会看清了风向，觉得与其一辈子跑腿，不如趁机一博。所谓富贵险中求，这正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
陆小玖欣慰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回去休息，明日按计划进行。有一便有二，一时间，竟有十来个人起身离开，大多是与三位掌柜不对付的人。而剩下的人，全都盯着跪在最前面的三位掌柜，想动又不敢动。
云少卿见火候差不多了，对这群本已心生退意的人压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三位掌柜年世已高，这几日便不必到钱庄来了，在家好好歇着吧，享享天伦。你们之中有谁想歇着的，也自便吧。明日我会派人过来，这里的事，由她全权负责。而我在大通钱庄与林老爷议事，你们有事，派人去那里找我。”
众人谁都不敢再迟疑，俯身称是。聂仲三人自知大势已去，一屁股坐到地上，望着这由他一手设计的议事厅，那黄花木的家具是他亲自找人打造的，他最喜欢坐在上首的位置发号施令。可惜，今后一切都与他无关了，想到这，他最后一丝气力也被抽去，整个人无力地倒了下去。
陆小玖看着风尘仆仆的映月，百感交集。让她把画送来，她就不眠不休，日夜赶路，狂风暴雨也不停歇。如果不是她底子好，早病倒了。
陆小玖说了她几句，将她赶回府中。映月走了几条街，忽觉得后面有人跟踪，回身一掌拍出，见是陆小玖，赶紧撤掌。
她掌势太急，因为突然撤掌，身形不稳，往一旁的柱子撞去。陆小玖衣袖一卷，将她拉住，见她狼狈不堪，笑道：“映月，你这是练的什么功夫？莫非是传说中的醉八仙？”
映月久未见她，一时玩心大起。叹息一声，又摇了摇头，在她没回过神来之前，飞快地往前走。
陆小玖叫道：“映月，你站住。你这是什么意思？”映月越走越快，比脚程，陆小玖并不输她，只是这会她故意落后了几个身位，二人这样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遇到阿慕。
天色已晚，陆小玖还没回来，阿慕很担心，便来大门口守着。她不时地挠着头，急匆匆地转来转去，旁边两个守门的仆人偷偷看着她，暗自好笑。
终于见到她过来，阿慕喜出望外，瞥见冷冷的映月，吓得往后一退，靠在门前的柱子上。陆小玖没有理她，追着映月往里走。阿慕赶紧迈着两条小腿追了进去，刚进门没几步，便不见了踪影。
阿慕气喘吁吁追到陆小玖卧房的时候，映月正吃着糕点，见她上气不接下气，无奈地摇头，问道：“你就是阿慕？”
满满的嫌弃。阿慕很委屈地应了一声，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知道二人关系非凡，赶紧向她施了一礼道，逃也似地跑了。
“果然是傻傻的。”
阿慕正走到门前，这句话她听得清清楚楚。虽是不服，但她尚有自知之明，她确是呆头呆脑的，也无怪人家说实话。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改正，免得丢了少夫人的脸。
等她走得远了，映月才将画从房梁取出。她来的时候已经到府里溜了一圈，陆小玖不在，将画放下之后，便出门找她去了。
陆小玖看过画，将三幅图往她近日所买的数十幅图中一混，将所有的画全部放进了密室之中。
尚书府的密室有好几个，唯有这个修得很隐秘。若不是以前宁媛逼着她习过些简单的机关阵法，她也不可能找得到。
那时她刚搬进来，一只野猫不知怎地，跑到房梁上，怎么也不肯走。云少卿跳上去抓，那野猫身形灵活，抓了几下竟没抓到。
云少卿自觉颜面有失，哼了一声，掌风一凝，往那正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野猫一掌拍了过去。这掌要是劈中，这野猫的一只腿便废了。陆小玖赶紧扔过去一粒花生米，在他掌风劈到之前，将那野猫从床顶上打了下来。
野猫喵的一声，几下窜出了窗外。而那花生米落到地上，发出当地一声脆响。
陆小玖当时也没觉得异常，过了两日，越想越奇怪，又试着往之前那个位置扔了十几粒花生米，多数无异，唯有两粒，发出了跟之前那声一样的脆响。
虽然极不明显，但她研究音律，对声音的差异极为敏感，让云少卿将床稍稍挪开一点位置，抬脚往那地砖处一踩，咔嚓一声，那砖往下一沉，原本好端端的墙面竟突然开了一个半人高的进口，沿着入口往里走，里面是一个长宽丈余的密室。
密室里灰尘密布，架子上放着一些玉器、字画、书籍。看样子该是十几年没人进来过。据说当初秦尚书突然重病而亡，死于任上。想来是没来得及交待后事，家人并不知道这个密室。这里被转手之后，后来接手的人也没有发现这个密室。
这里的宝物价值不菲，秦尚书的家人不过区区万两银子便将宅子卖了，若是秦尚书知道肯定会被气得从棺材里爬起来，大骂子孙败家。
陆小玖对这些宝物并不在意，这里有个如此隐秘的密室，正好可以藏她的手稿。免得云少卿日日惦记着，万一被他看到了，知道自己的心思，还不被他笑死。
“少夫人，您过来看。”映月取了一本被压在最底层的书，纸色微微泛黄，但里面的字迹并未受湿气影响。除了每页边上几个字需要辨认之外，其余的都还清晰可见。“这里竟然有本武功秘籍。”
陆小玖取过来翻了几页，道：“这位尚书大人，没事在这里藏本武功秘籍干嘛？瞧这招式，没什么稀罕的。”
将书放下，又另取了一本，仍是一本武功秘籍。比先前那本记录的武功高深一些。她之前大致翻过这些书，各门各类的都有。于己无用，便没有再继续翻下去，因此并未发现这里的秘籍。
“少夫人您看。”映月递过来一本类似账本模样的东西，陆小玖打开，只见上面写前成化三年，六月初六，孙府，得医书九部，金银三千六百。成化三年，九月初二，明府，得武功秘籍三部，剑两柄，玉牌一枚。
“孙器，成化年间，京城有名的名医。因牵涉太医院假药案，被抄家流放。明铮，成化年间京城有名的侠士，因不满孙器无辜被牵连，单枪匹马去救孙器幼子，事败被杀，明府被抄。少夫人，这些东西，怕都是抄没而来。”
“奇怪啊，这位秦尚书留着这些东西干嘛？你瞧瞧，这里还有随记，信件。这些东西，对一位高高在上的尚书来说，有什么用？”
映月在架上翻了许久，终于在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封信。“这应该是秦尚书的遗书。他在信上说他自觉一生杀孽太盛，怕累及后世子孙，又叹这一众著作乃前人心血，毁之可惜，故冒险留下此物，等来日，后世子孙择有用之作，广传天下，以赎己罪。少夫人，这位秦尚书倒是个好人。”
“好人倒是未必，但定是个有良心之人。”陆小玖在架子上找了许久，目光最终落在那一张叫做《江湖秘案》的书上。
陆小玖曾听说过这本书。据传是一位神秘人所著，书中记录了近三十年来，江湖上发生的疑案。想不到，此书的作者竟然是秦永铭，秦尚书。
书的第一页，记载的便是距今四十余年，当时轰动天下，连朝庭都参与缉凶，最终一无所获的七星堡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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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玖等了一阵，见没人响应，语带遗憾道：“既然你们已经做了决定，那便就此散了吧。三天以后，我会贴出告示，关闭京城分号。至于你们，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杀死孙二的嫌疑犯，杨大人会请你们去问话。说得清的便没事。说不清的，落个共犯的罪名也不足为奇。至于主谋，想必只能在几位掌柜之中，你们可以趁这三天时间，好好跟家人告别。”
底下的人还是没动。这些话官府说不可怕，云少卿说也不可怕，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让那些胆子小的开始动摇。聂仲知道她这是在耍心计，要瓦解一众人的信心。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他们的联盟便会瞬间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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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再不反击，只怕真的会被扔水里，永无上岸的可能了。
“少夫人，您说的三件事，不是我们不答应，的确是无能为力。稽查凶手乃是官府的职责，官府查了数日，尚未查清案情，我等一介草民，如何能在三日之内查清此事？至于账目，理清也非不可能，只是需要时日，三日实在太短。还有，您说封库，这更不可能了。最近每日提钱的客人越来越多，若不是大伙齐心协力压着，说不定会发生挤兑，有损我云氏钱庄的声名。况且大通钱庄与我们是冤家，素来只会落井下石，怎么可能会雪中送炭？”大伙刚刚开始动摇的心经他一说，又稳住了。是啊，这几件事，全都非人力可为，想必她是吓唬大家罢了。若真因此关了京城分号，云家那里，她又该如何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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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玖又问了几位，同样的问题，同样的无人回答。陆小玖问完，转身向云少卿道：“相公，咱们走吧。去找杨大人，请他查一查，这幕后黑手到底是三位掌柜中的哪一位。又或者，三位都是。”
孙二一个人必不可能挪用这二十万两银子。后面肯定另有帮手。而且这帮手必定职位不低。最有可能的，或者说，大家怀疑最多的，便是三位掌柜。但大家不敢说，也未必会往这方面想。陆小玖反复问同样的问题，便是将众人的目光全都转移到三位掌柜身上，以后官府来问案，必然有人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将祸水往三位掌柜身上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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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掌柜年世已高，这几日便不必到钱庄来了，在家好好歇着吧，享享天伦。你们之中有谁想歇着的，也自便吧。明日我会派人过来，这里的事，由她全权负责。而我在大通钱庄与林老爷议事，你们有事，派人去那里找我。”
众人谁都不敢再迟疑，俯身称是。聂仲三人自知大势已去，一屁股坐到地上，望着这由他一手设计的议事厅，那黄花木的家具是他亲自找人打造的，他最喜欢坐在上首的位置发号施令。可惜，今后一切都与他无关了，想到这，他最后一丝气力也被抽去，整个人无力地倒了下去。
陆小玖看着风尘仆仆的映月，百感交集。让她把画送来，她就不眠不休，日夜赶路，狂风暴雨也不停歇。如果不是她底子好，早病倒了。
陆小玖说了她几句，将她赶回府中。映月走了几条街，忽觉得后面有人跟踪，回身一掌拍出，见是陆小玖，赶紧撤掌。
她掌势太急，因为突然撤掌，身形不稳，往一旁的柱子撞去。陆小玖衣袖一卷，将她拉住，见她狼狈不堪，笑道：“映月，你这是练的什么功夫？莫非是传说中的醉八仙？”
映月久未见她，一时玩心大起。叹息一声，又摇了摇头，在她没回过神来之前，飞快地往前走。
陆小玖叫道：“映月，你站住。你这是什么意思？”映月越走越快，比脚程，陆小玖并不输她，只是这会她故意落后了几个身位，二人这样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遇到阿慕。
天色已晚，陆小玖还没回来，阿慕很担心，便来大门口守着。她不时地挠着头，急匆匆地转来转去，旁边两个守门的仆人偷偷看着她，暗自好笑。
终于见到她过来，阿慕喜出望外，瞥见冷冷的映月，吓得往后一退，靠在门前的柱子上。陆小玖没有理她，追着映月往里走。阿慕赶紧迈着两条小腿追了进去，刚进门没几步，便不见了踪影。
阿慕气喘吁吁追到陆小玖卧房的时候，映月正吃着糕点，见她上气不接下气，无奈地摇头，问道：“你就是阿慕？”
满满的嫌弃。阿慕很委屈地应了一声，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知道二人关系非凡，赶紧向她施了一礼道，逃也似地跑了。
“果然是傻傻的。”
阿慕正走到门前，这句话她听得清清楚楚。虽是不服，但她尚有自知之明，她确是呆头呆脑的，也无怪人家说实话。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改正，免得丢了少夫人的脸。
等她走得远了，映月才将画从房梁取出。她来的时候已经到府里溜了一圈，陆小玖不在，将画放下之后，便出门找她去了。
陆小玖看过画，将三幅图往她近日所买的数十幅图中一混，将所有的画全部放进了密室之中。
尚书府的密室有好几个，唯有这个修得很隐秘。若不是以前宁媛逼着她习过些简单的机关阵法，她也不可能找得到。
那时她刚搬进来，一只野猫不知怎地，跑到房梁上，怎么也不肯走。云少卿跳上去抓，那野猫身形灵活，抓了几下竟没抓到。
云少卿自觉颜面有失，哼了一声，掌风一凝，往那正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野猫一掌拍了过去。这掌要是劈中，这野猫的一只腿便废了。陆小玖赶紧扔过去一粒花生米，在他掌风劈到之前，将那野猫从床顶上打了下来。
野猫喵的一声，几下窜出了窗外。而那花生米落到地上，发出当地一声脆响。
陆小玖当时也没觉得异常，过了两日，越想越奇怪，又试着往之前那个位置扔了十几粒花生米，多数无异，唯有两粒，发出了跟之前那声一样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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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灰尘密布，架子上放着一些玉器、字画、书籍。看样子该是十几年没人进来过。据说当初秦尚书突然重病而亡，死于任上。想来是没来得及交待后事，家人并不知道这个密室。这里被转手之后，后来接手的人也没有发现这个密室。
这里的宝物价值不菲，秦尚书的家人不过区区万两银子便将宅子卖了，若是秦尚书知道肯定会被气得从棺材里爬起来，大骂子孙败家。
陆小玖对这些宝物并不在意，这里有个如此隐秘的密室，正好可以藏她的手稿。免得云少卿日日惦记着，万一被他看到了，知道自己的心思，还不被他笑死。
“少夫人，您过来看。”映月取了一本被压在最底层的书，纸色微微泛黄，但里面的字迹并未受湿气影响。除了每页边上几个字需要辨认之外，其余的都还清晰可见。“这里竟然有本武功秘籍。”
陆小玖取过来翻了几页，道：“这位尚书大人，没事在这里藏本武功秘籍干嘛？瞧这招式，没什么稀罕的。”
将书放下，又另取了一本，仍是一本武功秘籍。比先前那本记录的武功高深一些。她之前大致翻过这些书，各门各类的都有。于己无用，便没有再继续翻下去，因此并未发现这里的秘籍。
“少夫人您看。”映月递过来一本类似账本模样的东西，陆小玖打开，只见上面写前成化三年，六月初六，孙府，得医书九部，金银三千六百。成化三年，九月初二，明府，得武功秘籍三部，剑两柄，玉牌一枚。
“孙器，成化年间，京城有名的名医。因牵涉太医院假药案，被抄家流放。明铮，成化年间京城有名的侠士，因不满孙器无辜被牵连，单枪匹马去救孙器幼子，事败被杀，明府被抄。少夫人，这些东西，怕都是抄没而来。”
“奇怪啊，这位秦尚书留着这些东西干嘛？你瞧瞧，这里还有随记，信件。这些东西，对一位高高在上的尚书来说，有什么用？”
映月在架上翻了许久，终于在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一封信。“这应该是秦尚书的遗书。他在信上说他自觉一生杀孽太盛，怕累及后世子孙，又叹这一众著作乃前人心血，毁之可惜，故冒险留下此物，等来日，后世子孙择有用之作，广传天下，以赎己罪。少夫人，这位秦尚书倒是个好人。”
“好人倒是未必，但定是个有良心之人。”陆小玖在架子上找了许久，目光最终落在那一张叫做《江湖秘案》的书上。
陆小玖曾听说过这本书。据传是一位神秘人所著，书中记录了近三十年来，江湖上发生的疑案。想不到，此书的作者竟然是秦永铭，秦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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