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因果（下）
“你就是《花神图》上的那个人？”
“我不是。”薛寒初扯掉身上的伪装，“我叫丫丫，当初，九华宫的事，是我亲眼所见，身亲所历，绝无虚假。”
众人惊诧万分，唯有陆小玖心头发笑，这丫头，还真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啊。这会又不知扮成了谁的模样。
“哪来的黄毛丫头？你以为你胡说一通，我们便相信了？”
“我也可以证明。”又是一道人影闪过，看着那道人影，陆小玖心头一紧，曲小风，她正找他呢，他主动送上门来了。
“神医？”薛寒初没人认识，曲小风却大大有名。他一露面，立时有人认了出来。
“当年的事，我也很清楚。”
本来，此事已然尘埃落定，他们原也用不着为了那虚无飘渺的所谓名誉，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是当有人置疑的时候，他们还是义不容辞地出手了。而且，是当着天下人的面。
薛寒初的话没人信，曲小风的话却少有人会置疑。这些年，这位脾气古怪的神医从来言出如山。
“这么说，当年的血案都是这位薛小姐所为？我不信，她一个济济无名之辈，怎么可能杀了这么多人?你们一定是受人指使。快说，是谁？”还是刚才那位中年男子，这么多年，别人早已经忘了这桩血案。他却一直在追查真凶。
他叫袁曲，当年，他深受紫阳真人大恩，自知道紫阳真人身死之后，便一直追查真凶。可惜他势单力孤，多年一无所获。
在他心中，紫阳真人便是天上的真神。他绝不相信他能干出这些事，定是有人故意往他身上泼脏水。
“你信与不信，并不重要。我今日便是要将真相说出来，让天下人知道当年的事。”薛寒初道，“其时，九华宫弟子六十九名，各派掌门帮主，十二人，各派弟子三十四人。那天是三月初一，当时天还很冷。姐姐带着我们三人，藏于荒园的废旧茅屋之中。姐姐的伤势未愈，我便偷偷溜出去，给姐姐偷药，被宫内弟子抓住。他们以此威胁，要姐姐放下武器投降。姐姐不肯，那弟子便拿刀在我臂上划。划到第三刀的时候，姐姐同意了，说只要放了我们三人，她便弃剑投降。可是他们竟然出尔反尔。”
“他们在放我们三人离开的时候，趁着姐姐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突施冷箭，一箭射向姐姐，另外三箭，射向我们三人。”曲小风接着道，“姐姐拔开了其中三只，救了我们三个，自己却被射中。她让我们跑。可是九华宫的弟子已经围了上来，要杀我们灭口。也对，堂堂武林盟主，私下培养杀手，传了出去，他还有何面目做人？所以自一开始，他们便打算好，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姐姐受伤之后，想带我们逃。可是紫阳带着那些名门正派追了上来。哼。”曲小风冷笑一声，“追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和三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竟然动用了这么大的势力，当初远赴塞外诛魔，各派也未有如此阵势吧？”
扫视一番众人，曲小风接着道：“姐姐说要与紫阳单打独斗，一决生死。若她胜了，便让紫阳放了我们三个。可是，他再一次食言，他被姐姐从房顶踢了下来，却仍然命人来拿我们三个小孩子。那时候的我们，只会些粗浅的功夫，如何是这些人的对手？眼见危在旦夕，姐姐为了救我们三个，只好大开杀戒。可怜当时那么多掌门在此，竟无一人肯直言。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江湖正道人士。”
“不可能。你胡说。”袁曲的声音弱了许多。
“他没胡说。”薛寒初道：“当时他们明明见到了紫阳出尔反尔，却还出手助纣为虐，难怪他们全都死在姐姐的剑下。”
“你胡说八道。”底下也有这些门派的弟子，一听她这般说，立刻便不干了。柳澄空听了此言，也是一脸恼火。
“请大家听我一言。”戚长生道：“紫阳真人是武林前辈，一些空穴来风的话，咱们不敢尽信。但如今说这话的人是曲神医，大家便先听听，若能拿出证据来，咱们身为武林正道，自然会核实清楚。若是不能，咱们也不能让人凭空去污蔑。”
“证据自然会有的。请大家还是先听完真相吧。”环莹道。“当初各大掌门，虽然全都对薛小姐出手，却又各有不同。与紫阳同流合污，非要致人死命的六个。当然，这些年，这些门派也是逐渐衰落，再不复当年之勇。受人蒙蔽，不辨事非的三个。包藏祸心，混水摸鱼的两个。这些事情，稍后会有人将详细的情况送至各派手上，诸位大可看看。”
这些事情，陆小玖其实早已忘了。尤其是成亲之后，她一心只想跟他好好过日子，这些多年前的恩怨她又何必再提？
只是这些年，他们三人竟然将当年的事查得清清楚楚。看来今日的事是三人早就预谋好的了。
“还有一个呢？”袁曲道。
“最后一个，也是最不该死的人。他就是折柳山庄柳老爷子。当年，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围剿姐姐的人。”薛寒初道。
柳澄空一直想知道当年的内情，简直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这会听她单独提起，当即抬起头，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当时，所有的人几乎全被杀死。他本可以全身而退，最后却选择了大义。他说如果今天他活着走下了九华宫，他对不起这些无辜而死的江湖同道，也对不起他坚信的武林正义，更会让折柳山庄陷于巨大的风波之中。他说姐姐做的事，是对亦是错。为父母报仇，天经地义。然滥杀无辜，亦非正道所为。姐姐让他走，他不走，说明知不敌，还是想与姐姐决一生死，以成大义。当时姐姐已经身负重伤，气力难支。他便与姐姐约定，只比招式，不比内功。他不想占这个便宜。”
如果当年，他杀了薛青玄，必定一战成名，是江湖上人所敬仰的大英雄。
而他却不肯放弃心中的坚持。既然她非十恶不赦之人，他亦要与她公平相对。哪怕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才是真正的大义。
柳澄空觉得父亲的身影一下子高大起来。
他说，空儿，你一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一直觉得言而有信，主持正义便是顶天立地，他自问做到了。但今天才知道父亲才是真正的无愧于顶天立地。
“柳庄主，这是当初姐姐与柳老爷子比武的招数。还有，你父亲留给你的话。”环莹扔过去一个小册子，薄薄的册子，在她手中却如利刃般飞了过去。
柳澄空不敢大意，掌中运劲，将册子牢牢抓在手中。
册子前面，是一些对战的招数。确是他们家的玄天剑法无疑。还有几招，是父亲自创，却从未在人前用过的剑法。看来确是父亲所使，旁人造不得假。
他自以为玄天剑法已经是世上最精妙的剑法，以父亲之能，虽不能获胜，也不至被打得几乎全无还手之力。
父亲的招数虽精，却一直处于疲于应付的阶段。这一场仗，父亲输得惨不忍睹。
册子的最后，父亲留了一句话，用血写成的，只有八个字。顶天立地，无愧于心。那是父亲的笔迹。这就是父亲最后要对他说的话。
柳澄空瞬间明了。他捧了册子，往台上一拜，“多谢姑娘。”转身径直离开。
“柳庄主，你难道不替柳老爷子报仇吗？”袁曲追了几步，问道。柳澄空置若罔闻，将墨林苑所得之物交于其中一个丫环，独自一个人出了墨林苑，回折柳山庄去了。
“别以为你说了这么多，我就会放过你。杀师之仇，不共戴天。”又有人站了出来，也不知是何门派，想必亦是当初死在九华宫的哪个掌门的弟子。
曲小风冷笑。“别心急，等话说完再动手也不迟。我们三人将此事昭告天下，就是为了还姐姐一个公道。姐姐虽然已经过世，但你们若有谁要报仇，大可以放马过来。我曲小风绝不皱一下眉头。”
那人要拔刀，戚长生历喝道：“当年之事，与曲神医何干？又或者，与这位丫丫姑娘何干？他们当年不过十来岁，未害一人，你难道要当着本盟主的面，滥杀无辜吗？曲神医，这位薛小姐，当真是死了吗？”
“我情愿姐姐还活着。”薛寒初哭得稀里哗啦，陆小玖看了，也跟着心酸。
“回盟主，千真万确。当年，姐姐自觉罪孽深重，亲手毁了九华宫之后，便横剑自刎了。”
“好，死得好。”第二个好字刚落下，一个硕大的身躯被人抛到了半空，之后被人一脚踹到了墙上。薛寒初横剑而立，斥道：“谁敢再说半个字？”
“……”
场中鸦雀无声，只有那人在轻声哀嚎着。
“戚盟主，这件事，孰是孰非，还请您说句公道话。”曲小风只想为薛家正名，戚长生却顾忌良多。
如果顺了他的意，只怕自己要得罪这十二个帮派。若顺着这十二个帮派，又会让人觉得他必有所谋，一时间竟左右为难。
“我来说句公道话。”这个时候，陆小玖站了出来。
薛寒初诧异地望着，她不是这样爱管闲事的人。此事本就与她无关，况且，他们将此事掀出来，就是要替薛家正名，为姐姐讨个公道。让她能有一个安身之地，而非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九华宫外的荒草堆。他们要让那些害了她们，却仍然标榜着正义的帮派被人唾弃。
戚长生只道她与曲小风是一伙的，暗叫不妙，正要先声夺人，陆小玖已经走到了台前。
“我想说，逝者已矣。不论薛青玄罪大恶极也好，可怜可悲也好，她已经死了。若说当年的事，是薛家的错，那薛家已经家破人亡，付出的代价也够了。若是紫阳真人或者是各门各派的错，他们也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这件事里，没有赢家。所以，以我之愚见，大家何必要争个对错？其实，大家都错了。”
“小玖，你胡说八道什么？姐姐没有错，是他们逼她的，她不过是为了救我们三个不相干的人。”薛寒初情绪激动，脚步缓缓向她靠了过去。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们这么做，我也能理解。可是，你们有想过薛青玄自己的想法吗？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扮做她的样子，用她的武功去挑战各大门派，你想让她得到世人认可。让后世记得曾经有一个叫薛青玄的女子创出了一套很精妙的武功，让她的武功流传下去。可是，这又有何意义呢？她已经死了，自尽而死的。她为什么要自尽？因为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她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哪怕是为了报仇，为了自保，为了救人，她也觉得自己罪不可恕。小风，阿初，你们都放下吧。从她的阴影里走出来，过自己的生活。忘记这世间曾有一个叫薛青玄的姑娘。看着你们平平安安开开心心，这才是她最想看到的事。”
“不，你胡说八道。小玖，枉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姐姐自创的剑法。”
薛寒初突然出手，陆小玖猝不及防，本能地往一旁身。曲小风见状，赶紧出手阻止。薛寒初身法快，他抓到之前，二人已经纠缠在一起。
云少卿飞身上台，想要出手，却听陆小玖道：“相公，这是我与阿初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云少卿知她从不做无把握的事，她不让自己出手，定然有她的理由。将手里的剑抛过去，仍是不放心，道：“小玖，你自己小心一点。”
陆小玖接剑一挑，“阿初，你当真要执迷不悟吗？”
“我执迷不悟，小玖，你我今日在此，割袍断义，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刷地一剑削掉半块衣袖，一剑挑起，将衣袖削成粉碎。
场中碎屑纷飞，迷乱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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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薛寒初扯掉身上的伪装，“我叫丫丫，当初，九华宫的事，是我亲眼所见，身亲所历，绝无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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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来的黄毛丫头？你以为你胡说一通，我们便相信了？”
“我也可以证明。”又是一道人影闪过，看着那道人影，陆小玖心头一紧，曲小风，她正找他呢，他主动送上门来了。
“神医？”薛寒初没人认识，曲小风却大大有名。他一露面，立时有人认了出来。
“当年的事，我也很清楚。”
本来，此事已然尘埃落定，他们原也用不着为了那虚无飘渺的所谓名誉，暴露自己的身份。可是当有人置疑的时候，他们还是义不容辞地出手了。而且，是当着天下人的面。
薛寒初的话没人信，曲小风的话却少有人会置疑。这些年，这位脾气古怪的神医从来言出如山。
“这么说，当年的血案都是这位薛小姐所为？我不信，她一个济济无名之辈，怎么可能杀了这么多人?你们一定是受人指使。快说，是谁？”还是刚才那位中年男子，这么多年，别人早已经忘了这桩血案。他却一直在追查真凶。
他叫袁曲，当年，他深受紫阳真人大恩，自知道紫阳真人身死之后，便一直追查真凶。可惜他势单力孤，多年一无所获。
在他心中，紫阳真人便是天上的真神。他绝不相信他能干出这些事，定是有人故意往他身上泼脏水。
“你信与不信，并不重要。我今日便是要将真相说出来，让天下人知道当年的事。”薛寒初道，“其时，九华宫弟子六十九名，各派掌门帮主，十二人，各派弟子三十四人。那天是三月初一，当时天还很冷。姐姐带着我们三人，藏于荒园的废旧茅屋之中。姐姐的伤势未愈，我便偷偷溜出去，给姐姐偷药，被宫内弟子抓住。他们以此威胁，要姐姐放下武器投降。姐姐不肯，那弟子便拿刀在我臂上划。划到第三刀的时候，姐姐同意了，说只要放了我们三人，她便弃剑投降。可是他们竟然出尔反尔。”
“他们在放我们三人离开的时候，趁着姐姐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突施冷箭，一箭射向姐姐，另外三箭，射向我们三人。”曲小风接着道，“姐姐拔开了其中三只，救了我们三个，自己却被射中。她让我们跑。可是九华宫的弟子已经围了上来，要杀我们灭口。也对，堂堂武林盟主，私下培养杀手，传了出去，他还有何面目做人？所以自一开始，他们便打算好，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姐姐受伤之后，想带我们逃。可是紫阳带着那些名门正派追了上来。哼。”曲小风冷笑一声，“追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和三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竟然动用了这么大的势力，当初远赴塞外诛魔，各派也未有如此阵势吧？”
扫视一番众人，曲小风接着道：“姐姐说要与紫阳单打独斗，一决生死。若她胜了，便让紫阳放了我们三个。可是，他再一次食言，他被姐姐从房顶踢了下来，却仍然命人来拿我们三个小孩子。那时候的我们，只会些粗浅的功夫，如何是这些人的对手？眼见危在旦夕，姐姐为了救我们三个，只好大开杀戒。可怜当时那么多掌门在此，竟无一人肯直言。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江湖正道人士。”
“不可能。你胡说。”袁曲的声音弱了许多。
“他没胡说。”薛寒初道：“当时他们明明见到了紫阳出尔反尔，却还出手助纣为虐，难怪他们全都死在姐姐的剑下。”
“你胡说八道。”底下也有这些门派的弟子，一听她这般说，立刻便不干了。柳澄空听了此言，也是一脸恼火。
“请大家听我一言。”戚长生道：“紫阳真人是武林前辈，一些空穴来风的话，咱们不敢尽信。但如今说这话的人是曲神医，大家便先听听，若能拿出证据来，咱们身为武林正道，自然会核实清楚。若是不能，咱们也不能让人凭空去污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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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呢？”袁曲道。
“最后一个，也是最不该死的人。他就是折柳山庄柳老爷子。当年，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围剿姐姐的人。”薛寒初道。
柳澄空一直想知道当年的内情，简直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这会听她单独提起，当即抬起头，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当时，所有的人几乎全被杀死。他本可以全身而退，最后却选择了大义。他说如果今天他活着走下了九华宫，他对不起这些无辜而死的江湖同道，也对不起他坚信的武林正义，更会让折柳山庄陷于巨大的风波之中。他说姐姐做的事，是对亦是错。为父母报仇，天经地义。然滥杀无辜，亦非正道所为。姐姐让他走，他不走，说明知不敌，还是想与姐姐决一生死，以成大义。当时姐姐已经身负重伤，气力难支。他便与姐姐约定，只比招式，不比内功。他不想占这个便宜。”
如果当年，他杀了薛青玄，必定一战成名，是江湖上人所敬仰的大英雄。
而他却不肯放弃心中的坚持。既然她非十恶不赦之人，他亦要与她公平相对。哪怕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才是真正的大义。
柳澄空觉得父亲的身影一下子高大起来。
他说，空儿，你一定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一直觉得言而有信，主持正义便是顶天立地，他自问做到了。但今天才知道父亲才是真正的无愧于顶天立地。
“柳庄主，这是当初姐姐与柳老爷子比武的招数。还有，你父亲留给你的话。”环莹扔过去一个小册子，薄薄的册子，在她手中却如利刃般飞了过去。
柳澄空不敢大意，掌中运劲，将册子牢牢抓在手中。
册子前面，是一些对战的招数。确是他们家的玄天剑法无疑。还有几招，是父亲自创，却从未在人前用过的剑法。看来确是父亲所使，旁人造不得假。
他自以为玄天剑法已经是世上最精妙的剑法，以父亲之能，虽不能获胜，也不至被打得几乎全无还手之力。
父亲的招数虽精，却一直处于疲于应付的阶段。这一场仗，父亲输得惨不忍睹。
册子的最后，父亲留了一句话，用血写成的，只有八个字。顶天立地，无愧于心。那是父亲的笔迹。这就是父亲最后要对他说的话。
柳澄空瞬间明了。他捧了册子，往台上一拜，“多谢姑娘。”转身径直离开。
“柳庄主，你难道不替柳老爷子报仇吗？”袁曲追了几步，问道。柳澄空置若罔闻，将墨林苑所得之物交于其中一个丫环，独自一个人出了墨林苑，回折柳山庄去了。
“别以为你说了这么多，我就会放过你。杀师之仇，不共戴天。”又有人站了出来，也不知是何门派，想必亦是当初死在九华宫的哪个掌门的弟子。
曲小风冷笑。“别心急，等话说完再动手也不迟。我们三人将此事昭告天下，就是为了还姐姐一个公道。姐姐虽然已经过世，但你们若有谁要报仇，大可以放马过来。我曲小风绝不皱一下眉头。”
那人要拔刀，戚长生历喝道：“当年之事，与曲神医何干？又或者，与这位丫丫姑娘何干？他们当年不过十来岁，未害一人，你难道要当着本盟主的面，滥杀无辜吗？曲神医，这位薛小姐，当真是死了吗？”
“我情愿姐姐还活着。”薛寒初哭得稀里哗啦，陆小玖看了，也跟着心酸。
“回盟主，千真万确。当年，姐姐自觉罪孽深重，亲手毁了九华宫之后，便横剑自刎了。”
“好，死得好。”第二个好字刚落下，一个硕大的身躯被人抛到了半空，之后被人一脚踹到了墙上。薛寒初横剑而立，斥道：“谁敢再说半个字？”
“……”
场中鸦雀无声，只有那人在轻声哀嚎着。
“戚盟主，这件事，孰是孰非，还请您说句公道话。”曲小风只想为薛家正名，戚长生却顾忌良多。
如果顺了他的意，只怕自己要得罪这十二个帮派。若顺着这十二个帮派，又会让人觉得他必有所谋，一时间竟左右为难。
“我来说句公道话。”这个时候，陆小玖站了出来。
薛寒初诧异地望着，她不是这样爱管闲事的人。此事本就与她无关，况且，他们将此事掀出来，就是要替薛家正名，为姐姐讨个公道。让她能有一个安身之地，而非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九华宫外的荒草堆。他们要让那些害了她们，却仍然标榜着正义的帮派被人唾弃。
戚长生只道她与曲小风是一伙的，暗叫不妙，正要先声夺人，陆小玖已经走到了台前。
“我想说，逝者已矣。不论薛青玄罪大恶极也好，可怜可悲也好，她已经死了。若说当年的事，是薛家的错，那薛家已经家破人亡，付出的代价也够了。若是紫阳真人或者是各门各派的错，他们也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这件事里，没有赢家。所以，以我之愚见，大家何必要争个对错？其实，大家都错了。”
“小玖，你胡说八道什么？姐姐没有错，是他们逼她的，她不过是为了救我们三个不相干的人。”薛寒初情绪激动，脚步缓缓向她靠了过去。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们这么做，我也能理解。可是，你们有想过薛青玄自己的想法吗？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扮做她的样子，用她的武功去挑战各大门派，你想让她得到世人认可。让后世记得曾经有一个叫薛青玄的女子创出了一套很精妙的武功，让她的武功流传下去。可是，这又有何意义呢？她已经死了，自尽而死的。她为什么要自尽？因为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她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哪怕是为了报仇，为了自保，为了救人，她也觉得自己罪不可恕。小风，阿初，你们都放下吧。从她的阴影里走出来，过自己的生活。忘记这世间曾有一个叫薛青玄的姑娘。看着你们平平安安开开心心，这才是她最想看到的事。”
“不，你胡说八道。小玖，枉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姐姐自创的剑法。”
薛寒初突然出手，陆小玖猝不及防，本能地往一旁身。曲小风见状，赶紧出手阻止。薛寒初身法快，他抓到之前，二人已经纠缠在一起。
云少卿飞身上台，想要出手，却听陆小玖道：“相公，这是我与阿初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云少卿知她从不做无把握的事，她不让自己出手，定然有她的理由。将手里的剑抛过去，仍是不放心，道：“小玖，你自己小心一点。”
陆小玖接剑一挑，“阿初，你当真要执迷不悟吗？”
“我执迷不悟，小玖，你我今日在此，割袍断义，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刷地一剑削掉半块衣袖，一剑挑起，将衣袖削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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