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摊牌（一）
不止天宗皇帝，蓝平此时气得只差拿棍子将儿子的腿打断，好端端地放着家里的日子不过，去什么边关？边关是他这种公子哥去的地方吗？
蓝月涯却是任他打骂，一言不说。他跪在院中，不动如山。
蓝平骂了一通，蓝月涯软硬不吃，无耐之下，只能将他关了起来。
蓝月涯的事闹得满城皆知。陆小玖终于在隔日午后，知道了这件大事。
乍听此事，她以为是谣言，但去到棋王府，才知确有此事。这时蓝月涯已经被关了整整一日。蓝平气了一夜，这时精神不好，听闻她来，只是吩咐了人去招待她，并没有亲自出门相见。
文安急得头绪全无，见到她像见到救星一样。蓝月涯虽然行事不着边际，但素来最听她的话。若她出面，或许能打消他这个念头。她一面埋怨自己早该想到这点，一面引她去见了蓝月涯。
蓝月涯此时风采依旧，虽然被关着，但他并没有半服软。哪怕陆小玖过来，他也是那一句话，这边关，他非去不可。
文安气得直流泪，掩面哭泣一阵，骂了几句，扬言要带着儿子回娘家，让他们父子再不相见。蓝月涯不为所动，她心痛欲烈，又骂了一阵，摔门而去。
“蓝大哥，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陆小玖纵有千万个心眼，也想不通蓝月涯闹这一通的目的。他不是那种为国为民，愿为天下安而去边关喝风饮露的人，就算他想报国，也不会以这种极端的方式。
别人不了解他，陆小玖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他的。
蓝月涯只是闷坐在那里，等了很久，他才站起来朝门外大叫，“开门。”
门应声而开，陆小玖被他连推带搡，赶了出来。
在她的记忆中，蓝月涯从未给她脸色看过。更不可能将她赶出门来。
文安虽然气个半死，却仍是担心丈夫，躲在墙角处听着里面的动静。见陆小玖都被赶了出来，自觉一切无望，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离开，泪水一滴一滴落到地上，面色惨白，心灰意冷。
陆小玖回到家中，与云少卿说了此事，云少卿默然不语，只说等过两日待他冷静下来，再行劝慰。
经过这么久的时间相处，陆小玖已经全然接受了他这个人，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便将此事搁下，只是心中仍然心事重重。
蓝月涯这一闹就闹了整整一个月。其间，他三次逃跑，都被蓝平抓了回来。蓝平好歹曾是禁军的头，他这点小把戏，如何能瞒得过他？
跑得最远的一次，他就刚跑出家门，便被逮了回去。
蓝月涯发誓要接着跑，蓝平发誓他要再敢跑就打断他的腿。蓝月涯果真又跑了，蓝平却没舍得打断他的腿，只是又派了十几名精干的大汉将蓝月涯围了个水泄不通。
父子俩较上了劲，文安气得带着儿子回了娘家。成郡王倒先坐不住了。他来到棋王府，想见一见这位一心想着去边关送死的女婿。
蓝月涯并不意外，因为文安，他不可能不来。
屋中只剩下他与成郡王蓝平三人。他将所有看守的人全部赶了出去。
蓝平余怒未消，他也不管，只是用极为平静的声音向成郡王道：“岳父大人，您终于来了，小婿等您很久了。”
成郡王往他面前一坐，静等着他表明自己的目的。
他知道这件事，蓝平是关心则乱了。他今天来，一是为自己的女儿讨回个公道，二是想看一看这个小子到底在玩的什么把戏。
蓝月涯倒不避讳，直言道：“爹，岳父，你们的事，我知道了一大半。其余不知道的，也无关紧要。但我的事，爹和岳父，你们知道多少呢？”
成郡王还坐得住，蓝平坐不住了，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可惜他站不了，只是身子动了一下，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爹，我是不是胡说你们听了便知真假。不如由我先来讲个故事吧。就从五年前京中那场轰动一时的诗会开始说吧。”
看二人不反对，蓝月涯接着道：“那场诗会在天下文人眼中，是一场盛会。当中留传出的数十首诗作，十几幅字画，皆是当世一流之作。可谓近十年文坛第一盛会。当然，这些无足重要。重要的是，在这诗会之中，有两个人，既不做诗，也不绘画，却独自坐在溪边饮酒。”
“你住口。”蓝平喝道。
“怎么？爹，您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
成郡王笑道：“老蓝，咱们就听一听年轻人的想法，你我都老了，这个世界始终是这些年轻人的。”
“这二人，一老一少，并不相熟。只因互慕声名，又恰在此相逢，便同饮一番。其间，那老者问了那少年一个问题，一个不会有人想，更不会有人问的问题。可惜当时那少年心高气傲，加之饮了酒，又被那老者一激，便口不择言，说了一个让他后悔终身的答案。”
二人仍是没有说话，成郡王是没必要说，蓝平却已是无话可说。
“那老者问那少年，说他曾听闻江湖上流传着一个灭门的故事。说有一江湖大侠，因行侠仗义，结了不少仇人。那些仇人多次上门找他报仇，却因那大侠武功高深莫测，报仇之事只能不了了之。后来，那大侠与人比武，被人重伤，那些仇人见有了机会，便勾联起来，灭了那大侠满门，誓要斩草除根。却不料，那大侠最小的儿子在外养了一房小妾，已然怀了身孕，因为养在外面，竟躲过一劫。正待生产之际，却被仇人听到了消息，引来大举剿杀。他问那少年，如果你是那妇人，面对无处不在的敌人，该如何才能保住那婴儿一条性命。”
“那少年说，如果他是那妇人，他会让这婴儿隐姓埋名，寄养到别人家里。那老者说此计虽好，但哪家多了个婴孩，一查便知，不是什么良策。当下又说了些激那少年的话。那少年一时意气，说如果是他，他会找一家有权有势，正好产子的人家，将孩子换了出来。那老者又问，自家的孩子，岂有不认识之理？那少年也只把这事当成了一个假设，随口道，若是如此，将那些熟识的人杀了便罢。爹，岳父，你们说，这个计策好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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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月涯却是任他打骂，一言不说。他跪在院中，不动如山。
蓝平骂了一通，蓝月涯软硬不吃，无耐之下，只能将他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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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听此事，她以为是谣言，但去到棋王府，才知确有此事。这时蓝月涯已经被关了整整一日。蓝平气了一夜，这时精神不好，听闻她来，只是吩咐了人去招待她，并没有亲自出门相见。
文安急得头绪全无，见到她像见到救星一样。蓝月涯虽然行事不着边际，但素来最听她的话。若她出面，或许能打消他这个念头。她一面埋怨自己早该想到这点，一面引她去见了蓝月涯。
蓝月涯此时风采依旧，虽然被关着，但他并没有半服软。哪怕陆小玖过来，他也是那一句话，这边关，他非去不可。
文安气得直流泪，掩面哭泣一阵，骂了几句，扬言要带着儿子回娘家，让他们父子再不相见。蓝月涯不为所动，她心痛欲烈，又骂了一阵，摔门而去。
“蓝大哥，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陆小玖纵有千万个心眼，也想不通蓝月涯闹这一通的目的。他不是那种为国为民，愿为天下安而去边关喝风饮露的人，就算他想报国，也不会以这种极端的方式。
别人不了解他，陆小玖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他的。
蓝月涯只是闷坐在那里，等了很久，他才站起来朝门外大叫，“开门。”
门应声而开，陆小玖被他连推带搡，赶了出来。
在她的记忆中，蓝月涯从未给她脸色看过。更不可能将她赶出门来。
文安虽然气个半死，却仍是担心丈夫，躲在墙角处听着里面的动静。见陆小玖都被赶了出来，自觉一切无望，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离开，泪水一滴一滴落到地上，面色惨白，心灰意冷。
陆小玖回到家中，与云少卿说了此事，云少卿默然不语，只说等过两日待他冷静下来，再行劝慰。
经过这么久的时间相处，陆小玖已经全然接受了他这个人，不疑有他，点了点头，便将此事搁下，只是心中仍然心事重重。
蓝月涯这一闹就闹了整整一个月。其间，他三次逃跑，都被蓝平抓了回来。蓝平好歹曾是禁军的头，他这点小把戏，如何能瞒得过他？
跑得最远的一次，他就刚跑出家门，便被逮了回去。
蓝月涯发誓要接着跑，蓝平发誓他要再敢跑就打断他的腿。蓝月涯果真又跑了，蓝平却没舍得打断他的腿，只是又派了十几名精干的大汉将蓝月涯围了个水泄不通。
父子俩较上了劲，文安气得带着儿子回了娘家。成郡王倒先坐不住了。他来到棋王府，想见一见这位一心想着去边关送死的女婿。
蓝月涯并不意外，因为文安，他不可能不来。
屋中只剩下他与成郡王蓝平三人。他将所有看守的人全部赶了出去。
蓝平余怒未消，他也不管，只是用极为平静的声音向成郡王道：“岳父大人，您终于来了，小婿等您很久了。”
成郡王往他面前一坐，静等着他表明自己的目的。
他知道这件事，蓝平是关心则乱了。他今天来，一是为自己的女儿讨回个公道，二是想看一看这个小子到底在玩的什么把戏。
蓝月涯倒不避讳，直言道：“爹，岳父，你们的事，我知道了一大半。其余不知道的，也无关紧要。但我的事，爹和岳父，你们知道多少呢？”
成郡王还坐得住，蓝平坐不住了，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可惜他站不了，只是身子动了一下，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爹，我是不是胡说你们听了便知真假。不如由我先来讲个故事吧。就从五年前京中那场轰动一时的诗会开始说吧。”
看二人不反对，蓝月涯接着道：“那场诗会在天下文人眼中，是一场盛会。当中留传出的数十首诗作，十几幅字画，皆是当世一流之作。可谓近十年文坛第一盛会。当然，这些无足重要。重要的是，在这诗会之中，有两个人，既不做诗，也不绘画，却独自坐在溪边饮酒。”
“你住口。”蓝平喝道。
“怎么？爹，您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
成郡王笑道：“老蓝，咱们就听一听年轻人的想法，你我都老了，这个世界始终是这些年轻人的。”
“这二人，一老一少，并不相熟。只因互慕声名，又恰在此相逢，便同饮一番。其间，那老者问了那少年一个问题，一个不会有人想，更不会有人问的问题。可惜当时那少年心高气傲，加之饮了酒，又被那老者一激，便口不择言，说了一个让他后悔终身的答案。”
二人仍是没有说话，成郡王是没必要说，蓝平却已是无话可说。
“那老者问那少年，说他曾听闻江湖上流传着一个灭门的故事。说有一江湖大侠，因行侠仗义，结了不少仇人。那些仇人多次上门找他报仇，却因那大侠武功高深莫测，报仇之事只能不了了之。后来，那大侠与人比武，被人重伤，那些仇人见有了机会，便勾联起来，灭了那大侠满门，誓要斩草除根。却不料，那大侠最小的儿子在外养了一房小妾，已然怀了身孕，因为养在外面，竟躲过一劫。正待生产之际，却被仇人听到了消息，引来大举剿杀。他问那少年，如果你是那妇人，面对无处不在的敌人，该如何才能保住那婴儿一条性命。”
“那少年说，如果他是那妇人，他会让这婴儿隐姓埋名，寄养到别人家里。那老者说此计虽好，但哪家多了个婴孩，一查便知，不是什么良策。当下又说了些激那少年的话。那少年一时意气，说如果是他，他会找一家有权有势，正好产子的人家，将孩子换了出来。那老者又问，自家的孩子，岂有不认识之理？那少年也只把这事当成了一个假设，随口道，若是如此，将那些熟识的人杀了便罢。爹，岳父，你们说，这个计策好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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