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往事
吃过饭，道庄看着他们下了一会儿棋，养由基说累了要回去睡觉，便只剩下了她和吕业平。
“你打算一辈子躲在军营里吗？”吕业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道。
道庄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吕业平叹道：“知道这次见你，我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
道庄苦笑着没有说话，不用他说，她也知道她这些年自己苍桑了不少。
却听他道：“两年前，你浑身充满了快乐和希望，但是现在我看到的只有忧伤，就像……就像一只被困在笼中已久的老虎，真的以为自己是只家猫了。小庄，我要走了，你……还想不想跟我一起仗剑天涯？”
道庄被他说中心思，尴尬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这么想过？”
“你呀，有一点心思就都写在脸上，想知道你的心思有何难？”
道庄急忙捂住脸道：“有那么明显吗？”
吕业平笑着点了点头。
道庄又道：“那你看得出我现在的想法吗？”
吕业平煞有介事地审视着她，慢悠悠地说：“你渴望离开，但舍不得。”
道庄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师父说得没错，你这样的人，英俊潇洒、善解人意、还温柔得不得了，应该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动心吧？想到可以和你一起快意江湖、行侠仗义，我真是充满了期待。只是……只是就像你说的那样，如今我已经把自己当做一只家猫了，外面的世界虽然很让人向往，对我而言却不再是最重要的了。”
吕业平长叹一声，没有说话，或许当年他应该坚持一下带她离开，只是当年他急于摆脱妍华的深情，又怎会希望陷入另一个女子的情网？
“不说我了，你呢，下一个地方打算去哪？”道庄咧嘴故作轻松地问。
吕业平摇头道：“还没想好。”
道庄道：“那你会去楚国吗？我是说……你若是去楚国，能不能来看我？”
吕业平沉吟道：“你若是答应到时候跟我一起离开，我便去看你。”
道庄茫然地看着他，心想：他这是在表白吗？沉默了一会儿，笑道：“好啊，只要你肯来找我，我便跟你离开。”
吕业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到时候就能放下了？”
道庄坚定地点头道：“到时候放不下也要放下，不然以后恐怕都见不到你了。”
“好。”他掷地有声地答道，声音如珠子散落玉盘一样清脆悦耳。
道庄微笑看着他，心想：我知道你不会来，正如你知道我不会走一样。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和师父也要分开了吗？”
吕业平道：“我们本就是意外相逢，分开是必然的事。”
道庄又问：“可是你们这样在外漂泊，一直一个人，不会觉得寂寞吗？为何不结伴同行？”
吕业平道：“因为道不同。”
“道不同？”
吕业平点头：“原本你师父的事情，我不该多嘴，但是见你今天这么生气，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你。你别看养叔如今一副万事皆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其实他是个深情的人。”
“那他为何变成这样？”
吕业平道：“养叔的箭术好你是知道的，加上他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深得女子喜爱。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有两个女子名震列国，一个叫做岳娥，一个叫做田英。二人均是出了名的美人儿，追求她们的人数不胜数，可她们却只对养叔情有独钟。岳娥擅长女红，千金难求，却心甘情愿地为养叔缝制衣服，一件又一件的相送；田英则和养叔一样喜欢箭术，且不在养叔之下，二人经常一起切磋，几乎形影不离。”
道庄叹道：“这两个女子都这么优秀，想必师父很难抉择。”
吕业平却摇了摇头：“养叔虽然平时爱开玩笑，看似没有任何原则，但是对任何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对这两个女子的感情，他一直都很清楚。如果不是喜欢岳娥，他是不会接受她送的衣服的。”
“那田英呢？他不喜欢田英为什么还成天都和她在一起？”
“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养叔只是单纯地欣赏田英，喜欢和她一起切磋箭术，心中把她当成妹妹一般对待，但是这看在岳娥眼里却成了另外一番样子，随着岳娥对养叔情意的加深，她再也不能接受养叔和田英成天待在一起，他们二人大吵了一架。岳娥的手艺千金难求，但她若是高兴，不给钱也愿意缝制，从这点你就知道她性子有多烈。岳娥误会养叔三心二意、始乱终弃，一气之下，跑到养叔的住处，烧毁了所有自己缝制的衣服，也顺便连自己一起烧了。”
“所以师父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吕业平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养叔知道岳娥的死讯后，悲痛欲绝，悔不当初，发誓再也不碰箭，当然也就不再和田英相见。没想到田英也和岳娥一样刚烈，知道养叔故意躲着自己，让人把自己的弓箭交给养叔说：知君不欲见，何意弃所长？一命换一命，盼君释心伤。养叔知道不妙，立即去田英的居所找她，只可惜人去楼空，四处寻遍，只在一处断崖旁找到了田英视为生命的玉钗。”
道庄叹息道：“师父的遭遇，也太惨了些吧！”
吕业平点头道：“所以不要以为他收你为徒只是一时兴起，也不要再轻易的说出断绝关系那样的话伤他的心了。”
道庄拼命地点头道：“再也不说了，我这就去向他道歉。”说着就跑到养由基面前，摇着熟睡的他道：“师父，醒醒，醒醒！”
养由基厌恶地甩开她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继续睡。
道庄不肯放弃，继续摇着他的肩道：“醒醒，师父！”
养由基突然一下坐了起来，瞪着眼睛，仇视着她道：“嗡嗡嗡嗡，比苍蝇还烦人，断绝关系，马上断！”
道庄却不理他的怒火，突然一把将他抱住，头靠在他肩上撒娇道：“我知道错了，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养由基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这是怎么了？中邪了吗？”
道庄甜甜一笑，摇头道：“从侧面了解了你的一些……伤心事，突然有些同情你的遭遇。”
养由基立即翻脸，怒吼道：“滚出去！”
道庄见状急忙脚底抹油一般溜了出去，谁知刚到门口就被养由基拽住，一脸坏笑地问她：“小吕子的伤心事，想不想听？”
道庄瞬间双眼泛光，一脸八卦地问：“他……也有伤心事吗？”
“当然有，他长成那样，怎么可能没有？”
“说得也是，反正今日也没什么事，要不听听？”
养由基当即清了清嗓子道：“远的不说，就说前年，就有一个名满天下的女子为他自杀了。”
“这么血腥？”
“何止血腥，你可知道那女子……”
养由基正说得兴起，被吕业平陡然一声“养叔！”，吓得七魂丢了六魂，道了一句“有机会再说吧~”便匆匆跑走了。
道庄也觉得背后聊人家的八卦不好，讪讪地笑了笑：“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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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一辈子躲在军营里吗？”吕业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道。
道庄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吕业平叹道：“知道这次见你，我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
道庄苦笑着没有说话，不用他说，她也知道她这些年自己苍桑了不少。
却听他道：“两年前，你浑身充满了快乐和希望，但是现在我看到的只有忧伤，就像……就像一只被困在笼中已久的老虎，真的以为自己是只家猫了。小庄，我要走了，你……还想不想跟我一起仗剑天涯？”
道庄被他说中心思，尴尬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这么想过？”
“你呀，有一点心思就都写在脸上，想知道你的心思有何难？”
道庄急忙捂住脸道：“有那么明显吗？”
吕业平笑着点了点头。
道庄又道：“那你看得出我现在的想法吗？”
吕业平煞有介事地审视着她，慢悠悠地说：“你渴望离开，但舍不得。”
道庄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师父说得没错，你这样的人，英俊潇洒、善解人意、还温柔得不得了，应该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动心吧？想到可以和你一起快意江湖、行侠仗义，我真是充满了期待。只是……只是就像你说的那样，如今我已经把自己当做一只家猫了，外面的世界虽然很让人向往，对我而言却不再是最重要的了。”
吕业平长叹一声，没有说话，或许当年他应该坚持一下带她离开，只是当年他急于摆脱妍华的深情，又怎会希望陷入另一个女子的情网？
“不说我了，你呢，下一个地方打算去哪？”道庄咧嘴故作轻松地问。
吕业平摇头道：“还没想好。”
道庄道：“那你会去楚国吗？我是说……你若是去楚国，能不能来看我？”
吕业平沉吟道：“你若是答应到时候跟我一起离开，我便去看你。”
道庄茫然地看着他，心想：他这是在表白吗？沉默了一会儿，笑道：“好啊，只要你肯来找我，我便跟你离开。”
吕业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问：“到时候就能放下了？”
道庄坚定地点头道：“到时候放不下也要放下，不然以后恐怕都见不到你了。”
“好。”他掷地有声地答道，声音如珠子散落玉盘一样清脆悦耳。
道庄微笑看着他，心想：我知道你不会来，正如你知道我不会走一样。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和师父也要分开了吗？”
吕业平道：“我们本就是意外相逢，分开是必然的事。”
道庄又问：“可是你们这样在外漂泊，一直一个人，不会觉得寂寞吗？为何不结伴同行？”
吕业平道：“因为道不同。”
“道不同？”
吕业平点头：“原本你师父的事情，我不该多嘴，但是见你今天这么生气，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你。你别看养叔如今一副万事皆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其实他是个深情的人。”
“那他为何变成这样？”
吕业平道：“养叔的箭术好你是知道的，加上他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深得女子喜爱。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有两个女子名震列国，一个叫做岳娥，一个叫做田英。二人均是出了名的美人儿，追求她们的人数不胜数，可她们却只对养叔情有独钟。岳娥擅长女红，千金难求，却心甘情愿地为养叔缝制衣服，一件又一件的相送；田英则和养叔一样喜欢箭术，且不在养叔之下，二人经常一起切磋，几乎形影不离。”
道庄叹道：“这两个女子都这么优秀，想必师父很难抉择。”
吕业平却摇了摇头：“养叔虽然平时爱开玩笑，看似没有任何原则，但是对任何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对这两个女子的感情，他一直都很清楚。如果不是喜欢岳娥，他是不会接受她送的衣服的。”
“那田英呢？他不喜欢田英为什么还成天都和她在一起？”
“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养叔只是单纯地欣赏田英，喜欢和她一起切磋箭术，心中把她当成妹妹一般对待，但是这看在岳娥眼里却成了另外一番样子，随着岳娥对养叔情意的加深，她再也不能接受养叔和田英成天待在一起，他们二人大吵了一架。岳娥的手艺千金难求，但她若是高兴，不给钱也愿意缝制，从这点你就知道她性子有多烈。岳娥误会养叔三心二意、始乱终弃，一气之下，跑到养叔的住处，烧毁了所有自己缝制的衣服，也顺便连自己一起烧了。”
“所以师父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吕业平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养叔知道岳娥的死讯后，悲痛欲绝，悔不当初，发誓再也不碰箭，当然也就不再和田英相见。没想到田英也和岳娥一样刚烈，知道养叔故意躲着自己，让人把自己的弓箭交给养叔说：知君不欲见，何意弃所长？一命换一命，盼君释心伤。养叔知道不妙，立即去田英的居所找她，只可惜人去楼空，四处寻遍，只在一处断崖旁找到了田英视为生命的玉钗。”
道庄叹息道：“师父的遭遇，也太惨了些吧！”
吕业平点头道：“所以不要以为他收你为徒只是一时兴起，也不要再轻易的说出断绝关系那样的话伤他的心了。”
道庄拼命地点头道：“再也不说了，我这就去向他道歉。”说着就跑到养由基面前，摇着熟睡的他道：“师父，醒醒，醒醒！”
养由基厌恶地甩开她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继续睡。
道庄不肯放弃，继续摇着他的肩道：“醒醒，师父！”
养由基突然一下坐了起来，瞪着眼睛，仇视着她道：“嗡嗡嗡嗡，比苍蝇还烦人，断绝关系，马上断！”
道庄却不理他的怒火，突然一把将他抱住，头靠在他肩上撒娇道：“我知道错了，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养由基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这是怎么了？中邪了吗？”
道庄甜甜一笑，摇头道：“从侧面了解了你的一些……伤心事，突然有些同情你的遭遇。”
养由基立即翻脸，怒吼道：“滚出去！”
道庄见状急忙脚底抹油一般溜了出去，谁知刚到门口就被养由基拽住，一脸坏笑地问她：“小吕子的伤心事，想不想听？”
道庄瞬间双眼泛光，一脸八卦地问：“他……也有伤心事吗？”
“当然有，他长成那样，怎么可能没有？”
“说得也是，反正今日也没什么事，要不听听？”
养由基当即清了清嗓子道：“远的不说，就说前年，就有一个名满天下的女子为他自杀了。”
“这么血腥？”
“何止血腥，你可知道那女子……”
养由基正说得兴起，被吕业平陡然一声“养叔！”，吓得七魂丢了六魂，道了一句“有机会再说吧~”便匆匆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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