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劫数
“娘，我们可能找错了，这里是求姻缘签，挂姻缘绳的地方。”
沈清影望着那菩提树上红绸满天飞，心底却莫名地有些抵触，也不想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事情上，一边说一边朝外挪动身子，正想拉着娘亲走开时，一道亮堂的嗓音自后方传来。
“若溪，真的是你！”
抬头望去，只见一行四人正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迎面两位妇人，一位便是沈清影见过的宁王妃，满脸堆笑，那一声高呼便是出自她的口，她身边那位虽不曾见过，但从她周身的气度还有那张和顾南叙有几分相似的长相上看，倘若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平阳公主。
“臣女沈清影见过平……”
“好孩子，佛门相遇即是缘，不必多礼。”平阳公主上前一步，扶起她们二人还没来得及弯下的身子。也不知是不是沈清影的错觉，平阳公主待她好像过分亲切了些。
“哥，表哥他人呢？你不是说他早就往这儿来了吗？”跟在她们后面的楚凝玥朝楚明远身上轻轻一撞，悄声问道。
楚明远微微摇头不做声，相遇即是缘，他们俩这一来二去的，当真是缘分浅了些。
楚凝玥心里挺喜欢沈清影的，琼林宴上她们几人也聊得甚是开怀，比起宗学堂里那些娇柔造作的姑娘，沈清影的落落大方，学识广博，都深深地吸引着她。
“哥，你觉得怎么样？娘没说错吧，沈姐姐长得多漂亮啊！有没有心动啊？”楚凝玥此刻正在心底偷偷打着如意算盘，她觉得沈清影不错，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她知好嫂嫂难寻，要不然她大哥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寻到合适的姑娘，难得有个不错的，撮合一下也是可以的。
“胡闹。”楚明远手中折扇轻落，不痛不痒地砸在楚凝玥的头上，余光瞥见后方一道人影，心中暗叹，“总算是来了。”
顾南叙当真是跑了一路，至于为何会比宁王妃他们还慢，也怨不得旁人，只能怨他这模样生得太好。
就方才跑了这么一路，也不知被多少个姑娘给拦下了，毕竟先前即便是躲在无人小角落里，一个时辰里都能有五个女子寻来表露心迹，顾南叙愣是直冲冲地往人堆里一扎，可不就成了众矢之的。
呼……躲在楚明远身后连喘了几口大气，顾南叙这才直起身子，整理衣襟，收拾体面，见一旁的楚凝玥隐忍的笑意眼看着就要憋不住了，他眼下也没功夫去收拾这个准备挖他墙角的表妹，怒瞪了一眼，转而向沈清影走去。
“娘，舅母。晚辈见过镇北侯夫人，沈姑娘好。”少年声音沉稳，仪态端正，走到长辈面前，一一行礼，只是这嘴里说出的话也未免太区别对待了些。
“原来这位便是顾小将军。”冷若溪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顾南叙朝沈清影这边投来的目光，温和的声线透着一股冷淡漠然的距离感。
见状，顾南叙心中歉意更深，要知道当初若是没他送画舫一事，那这段时日，加注在沈清影身上的流言许是也不会这般肆意不堪，现如今知道她和荣王是清白的，顾南叙心中也是自责不已。
“侯夫人，晚辈要给您和沈姑娘道一声歉，以前是晚辈行事鲁莽，冒犯了沈姑娘，是晚辈欠了侯府一个人情，日后但凡用得着晚辈的地方，只要您一声唤，晚辈定当挺身而来。”顾南叙拱手低头，态度诚恳，满含真挚。
顾南叙话落，一时沉默，流动的空气都尴尬了起来。
“呀，清影，轮到你了。这灵安寺既然都来了，你不若就求一支签吧！”几人方才边聊边走，等顾南叙说完方才那一席话，沈清影已经站在了签筒跟前。
宁王妃适时地开口，倒是缓解了众人的尴尬，徒留沈清影一人嘴角微抽。
“我……还是不了吧。”沈清影笑得有些无奈。
“施主，不若求一支平安签，灵安寺不只有姻缘签。”小僧双眸扫过沈清影的眉眼时，眉心微不可见地一跳，眼睫敛下思绪，自一旁取来另一只签筒递到沈清影面前。
沈清影直觉小僧话里有些深意，鬼使神差地竟是接过了签筒。
一下，两下，三下，一根竹签自筒中掉落。
沈清影只匆匆瞥见“大凶”二字，还没来得及看清签文，小僧便一手掩在竹签上，朝着沈清影身旁众人，坦然道，“几位施主可否回避一二，佛曰，天机不可泄露。”
闻言沈清影不禁挑眉，遂转身握住娘亲的手，以作安抚，“娘，您和公主还有王妃，就先去那边休息一会儿，待大师给我解了签文，我便来与你们会和。”
沈清影堂堂将门之后，自是不信鬼神的，即便是大凶，她也不甚在意，但她独独不想让娘亲担心。
见娘亲走远，她衣摆一挥，霸气坐下，神情淡漠地看着眼前这位小僧，至于顾南叙是要站在她左边、右边还是后边，她都混不在意。
“身中鹿箭，鸟雀巢离。急水滩头，旱逢甘雨。”小僧声音不高，却能清晰传到沈清影的耳里。
待他将签文念完，沈清影接过竹签，入眼便是鲜红的“大凶”二字，从容问道，“不知大师可有解签之法？”
“施主近日已命中劫数，但所谓成事在人，唯望施主莫失良机。便是将来因祸得福，也未尝不可。”
“多谢大师。”沈清影面色淡定，至始至终未曾有过一丝不安。既然得了缘法，那她便可安心走了。
“施主，且慢，莫失良机，更莫失良人，施主的有缘人早已现身，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切记莫失莫忘。”
沈清影回过头，瞧着小僧一脸正色，眼里焦灼之意尽显，她虽不解，但也点头应声，“多谢大师指点。”
“沈姑娘，你放心，有我顾南叙在，绝不会让你出事。”顾南叙拍拍胸脯做保证，似乎完全不把自己厚着脸皮，正大光明“偷听”了天机一事放在心上。
“顾小将军与我不过萍水相逢，大可不必如此。”沈清影觉得顾南叙这人委实有些奇怪，认真算起来他们之间也没打过此次交道，这人怎么就一副上杆子要往她身边靠的模样。
“沈姑娘于顾某而言，并非萍水相逢，还望能与沈姑娘永结良缘。”顾南叙虽说长着一副好皮囊，但接触过得女儿家屈指可数，同心仪之人表露心意的话一时也说不上来，想到先前同他表白的女子说的话，一股脑就给说了出来。
“永结良缘？顾小将军，我们今日也才第二次见面吧？第一次你醉酒，画舫上我虽救了你，那也是因为当时场面一片混乱，靖卫军还等着人指挥呢，第二次你亦是醉酒，皇宫里，你替我们侯府打发了那个不知哪里来的太监。于公于私，我的确应该谢谢你，不过我未曾有要嫁人的打算，还望顾小将军自重。”
沈清影没有说她女扮男装以沈三的身份去靖卫军营的那次，顾南叙面色微红，她怕说了，这人还真能顺势继续缠着她。
“沈姑娘，方才是我说错话了，我给你赔不是，你莫要气恼。”
如此堂堂顾小将军在灵安寺里追着镇北侯家千金，又是道歉又是求和的事迹，不胫而走，三个人的故事俨然发展成了四个人的，街头巷尾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是丰富了不少。
彼时城门外的守卫又放行了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的是当今荣王。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瞧着疾驰而去的马车，盘算着今天到底什么好日子。短短半日的光景，不仅见到了公主、王妃、郑亲王、镇北侯府的人前后出了城门，眼下就连往日不怎么出府的荣王殿下也出京了。
平日一天都见不到多少贵人的守卫今日竟是见花了眼。
此刻坐在马车里的慕容殊，手肘撑在膝上，单手扶面具似是抚额，双眸紧闭，无声叹息。
疏影阁里，锦七同他说，城里城外谣言四起，竟是些荣王府有意同宋府结亲的消息，晚晚受尽冷嘲热讽，心生郁结，侯夫人带着晚晚一早便去了灵安寺祈求善缘。他当时没来得及细想，只当是宋府的人狗急跳墙，胡诌一通，数日不见又有些担心她，便二话不说往灵安寺这边赶。
这一路隔着车帘，耳力好的他也捕捉到了不少蜚语，不听不知道，听了之后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哪有什么人欺辱了晚晚，分明就是她让人传的话，才能将故事编得足以以假乱真，虽不知自己是哪里惹了她不快，但到底有些怨恼。
他原以为他们就这样以朋友相称，她也算是稍稍放下了些心防，之后的事也能水到渠成，万没想到，鸳鸯草才给了出去，她便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跟自己撇清关系。倒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主子，灵安寺到了。”
锦七一路驾马飞驰，侯府白日里走了近两个时辰的路，锦七竟是只花了一个时辰就赶到了。等马车停稳，锦七下马，在车外唤了两声，马车里的慕容殊毫无动静。
锦七只觉不该如此，主子当时可是二话不说，披上外衫就往外走的，那般着急的主子他可是许久不曾看见了，怎么到了灵安寺后，主子反倒踟蹰不前了，莫不是同未来王妃见面，也有近乡情怯的说法？
“主子？”锦七再次叩门问询。
“回去吧。”一道冷冰冰的命令传来，锦七在车外微愣，不知主子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人，您今天钓到鱼儿了吗？”小少年扶着老真人，朝灵安寺方向走去，少年剃光了发，应该是灵安寺里的小和尚。
“没有啊，今儿个没有鱼愿意上钩，老衲心有不甘啊。”自称老衲的僧人一声短叹，抬眼望天，原是带着几分哀怨的脸突然笑了起来，“今儿个咱们虽然没鱼吃，但有肉吃。”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和尚一听，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双手合十，一遍遍地念经。
“怎么？小尤子你不想跟老衲一块儿吃肉？你现在可是长身体的时候，真不吃肉？”这个小尤子深得他心，又有佛缘，沙真人忍不住想要逗弄他。
“真人您又说笑了，出家人哪里能沾荤腥。”念经的小和尚摇了摇头，坚定地拒绝了老和尚。
“那就可惜咯，悄悄告诉你，老衲方才观其天象，掐指一算，今儿个朝着东边走，必有肉吃！”
“阿弥陀佛。”幸好他每日行善，给香客解签积来的福分当是可以抵过真人在他耳边造的孽了吧。
“小尤子，老衲跟你说啊，咱们这出家人也是人啊，是人便有那七情六欲，口腹之欲若是得不到满足，那这人可是真会干坏事的。所以吃肉亦是一件善事，善哉善哉。”
“真人高见，小尤子自叹不如，还是不陪您去了。”
“唉，当真是可惜咯。”大腹便便，圆润饱满的沙真人叹了口气，瞧着小尤子仓皇而逃的背影，只能作罢。
遂迈着大步，挺着大肚，这位一看就不像是成日里吃斋念经的僧人，忽地瞧见一辆低调奢华的大马车挡住了去路，也不管马车里的人是京中哪位爷，上手直接朝着车门大力一拍。
“庙宇重地，官爷若是无事，便早些离开，莫要挡了旁人的路。”沙真人说话中气十足。
“锦七，回去。”慕容殊没有心情理会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和尚，再唤锦七时，声音又冰冷了几分。锦七只得任命地坐回马上。
“等下，你们这就准备走了？”沙真人伸手，覆在两匹赶马车的马匹头上，止住了锦七的动作。
“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同老衲去东边找肉吃呢？”在沙真人手下，两匹马乖得一反常态，锦七听到他这番混不吝的话，眼皮狂跳，他这回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等回了王府，指不定比锦二更先一步被关进禁室受罚。
沙真人等了半晌，没等到马车里的人有半分回应，随手甩了一根红绸搭在马脖子上，挥了挥手，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阁下若是信得过老衲，就去一趟吧，那姑娘可还等着人救命呢，水灵灵的漂亮姑娘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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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影望着那菩提树上红绸满天飞，心底却莫名地有些抵触，也不想浪费时间在不必要的事情上，一边说一边朝外挪动身子，正想拉着娘亲走开时，一道亮堂的嗓音自后方传来。
“若溪，真的是你！”
抬头望去，只见一行四人正朝着她们这边走来。
迎面两位妇人，一位便是沈清影见过的宁王妃，满脸堆笑，那一声高呼便是出自她的口，她身边那位虽不曾见过，但从她周身的气度还有那张和顾南叙有几分相似的长相上看，倘若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平阳公主。
“臣女沈清影见过平……”
“好孩子，佛门相遇即是缘，不必多礼。”平阳公主上前一步，扶起她们二人还没来得及弯下的身子。也不知是不是沈清影的错觉，平阳公主待她好像过分亲切了些。
“哥，表哥他人呢？你不是说他早就往这儿来了吗？”跟在她们后面的楚凝玥朝楚明远身上轻轻一撞，悄声问道。
楚明远微微摇头不做声，相遇即是缘，他们俩这一来二去的，当真是缘分浅了些。
楚凝玥心里挺喜欢沈清影的，琼林宴上她们几人也聊得甚是开怀，比起宗学堂里那些娇柔造作的姑娘，沈清影的落落大方，学识广博，都深深地吸引着她。
“哥，你觉得怎么样？娘没说错吧，沈姐姐长得多漂亮啊！有没有心动啊？”楚凝玥此刻正在心底偷偷打着如意算盘，她觉得沈清影不错，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她知好嫂嫂难寻，要不然她大哥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寻到合适的姑娘，难得有个不错的，撮合一下也是可以的。
“胡闹。”楚明远手中折扇轻落，不痛不痒地砸在楚凝玥的头上，余光瞥见后方一道人影，心中暗叹，“总算是来了。”
顾南叙当真是跑了一路，至于为何会比宁王妃他们还慢，也怨不得旁人，只能怨他这模样生得太好。
就方才跑了这么一路，也不知被多少个姑娘给拦下了，毕竟先前即便是躲在无人小角落里，一个时辰里都能有五个女子寻来表露心迹，顾南叙愣是直冲冲地往人堆里一扎，可不就成了众矢之的。
呼……躲在楚明远身后连喘了几口大气，顾南叙这才直起身子，整理衣襟，收拾体面，见一旁的楚凝玥隐忍的笑意眼看着就要憋不住了，他眼下也没功夫去收拾这个准备挖他墙角的表妹，怒瞪了一眼，转而向沈清影走去。
“娘，舅母。晚辈见过镇北侯夫人，沈姑娘好。”少年声音沉稳，仪态端正，走到长辈面前，一一行礼，只是这嘴里说出的话也未免太区别对待了些。
“原来这位便是顾小将军。”冷若溪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顾南叙朝沈清影这边投来的目光，温和的声线透着一股冷淡漠然的距离感。
见状，顾南叙心中歉意更深，要知道当初若是没他送画舫一事，那这段时日，加注在沈清影身上的流言许是也不会这般肆意不堪，现如今知道她和荣王是清白的，顾南叙心中也是自责不已。
“侯夫人，晚辈要给您和沈姑娘道一声歉，以前是晚辈行事鲁莽，冒犯了沈姑娘，是晚辈欠了侯府一个人情，日后但凡用得着晚辈的地方，只要您一声唤，晚辈定当挺身而来。”顾南叙拱手低头，态度诚恳，满含真挚。
顾南叙话落，一时沉默，流动的空气都尴尬了起来。
“呀，清影，轮到你了。这灵安寺既然都来了，你不若就求一支签吧！”几人方才边聊边走，等顾南叙说完方才那一席话，沈清影已经站在了签筒跟前。
宁王妃适时地开口，倒是缓解了众人的尴尬，徒留沈清影一人嘴角微抽。
“我……还是不了吧。”沈清影笑得有些无奈。
“施主，不若求一支平安签，灵安寺不只有姻缘签。”小僧双眸扫过沈清影的眉眼时，眉心微不可见地一跳，眼睫敛下思绪，自一旁取来另一只签筒递到沈清影面前。
沈清影直觉小僧话里有些深意，鬼使神差地竟是接过了签筒。
一下，两下，三下，一根竹签自筒中掉落。
沈清影只匆匆瞥见“大凶”二字，还没来得及看清签文，小僧便一手掩在竹签上，朝着沈清影身旁众人，坦然道，“几位施主可否回避一二，佛曰，天机不可泄露。”
闻言沈清影不禁挑眉，遂转身握住娘亲的手，以作安抚，“娘，您和公主还有王妃，就先去那边休息一会儿，待大师给我解了签文，我便来与你们会和。”
沈清影堂堂将门之后，自是不信鬼神的，即便是大凶，她也不甚在意，但她独独不想让娘亲担心。
见娘亲走远，她衣摆一挥，霸气坐下，神情淡漠地看着眼前这位小僧，至于顾南叙是要站在她左边、右边还是后边，她都混不在意。
“身中鹿箭，鸟雀巢离。急水滩头，旱逢甘雨。”小僧声音不高，却能清晰传到沈清影的耳里。
待他将签文念完，沈清影接过竹签，入眼便是鲜红的“大凶”二字，从容问道，“不知大师可有解签之法？”
“施主近日已命中劫数，但所谓成事在人，唯望施主莫失良机。便是将来因祸得福，也未尝不可。”
“多谢大师。”沈清影面色淡定，至始至终未曾有过一丝不安。既然得了缘法，那她便可安心走了。
“施主，且慢，莫失良机，更莫失良人，施主的有缘人早已现身，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切记莫失莫忘。”
沈清影回过头，瞧着小僧一脸正色，眼里焦灼之意尽显，她虽不解，但也点头应声，“多谢大师指点。”
“沈姑娘，你放心，有我顾南叙在，绝不会让你出事。”顾南叙拍拍胸脯做保证，似乎完全不把自己厚着脸皮，正大光明“偷听”了天机一事放在心上。
“顾小将军与我不过萍水相逢，大可不必如此。”沈清影觉得顾南叙这人委实有些奇怪，认真算起来他们之间也没打过此次交道，这人怎么就一副上杆子要往她身边靠的模样。
“沈姑娘于顾某而言，并非萍水相逢，还望能与沈姑娘永结良缘。”顾南叙虽说长着一副好皮囊，但接触过得女儿家屈指可数，同心仪之人表露心意的话一时也说不上来，想到先前同他表白的女子说的话，一股脑就给说了出来。
“永结良缘？顾小将军，我们今日也才第二次见面吧？第一次你醉酒，画舫上我虽救了你，那也是因为当时场面一片混乱，靖卫军还等着人指挥呢，第二次你亦是醉酒，皇宫里，你替我们侯府打发了那个不知哪里来的太监。于公于私，我的确应该谢谢你，不过我未曾有要嫁人的打算，还望顾小将军自重。”
沈清影没有说她女扮男装以沈三的身份去靖卫军营的那次，顾南叙面色微红，她怕说了，这人还真能顺势继续缠着她。
“沈姑娘，方才是我说错话了，我给你赔不是，你莫要气恼。”
如此堂堂顾小将军在灵安寺里追着镇北侯家千金，又是道歉又是求和的事迹，不胫而走，三个人的故事俨然发展成了四个人的，街头巷尾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是丰富了不少。
彼时城门外的守卫又放行了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的是当今荣王。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瞧着疾驰而去的马车，盘算着今天到底什么好日子。短短半日的光景，不仅见到了公主、王妃、郑亲王、镇北侯府的人前后出了城门，眼下就连往日不怎么出府的荣王殿下也出京了。
平日一天都见不到多少贵人的守卫今日竟是见花了眼。
此刻坐在马车里的慕容殊，手肘撑在膝上，单手扶面具似是抚额，双眸紧闭，无声叹息。
疏影阁里，锦七同他说，城里城外谣言四起，竟是些荣王府有意同宋府结亲的消息，晚晚受尽冷嘲热讽，心生郁结，侯夫人带着晚晚一早便去了灵安寺祈求善缘。他当时没来得及细想，只当是宋府的人狗急跳墙，胡诌一通，数日不见又有些担心她，便二话不说往灵安寺这边赶。
这一路隔着车帘，耳力好的他也捕捉到了不少蜚语，不听不知道，听了之后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哪有什么人欺辱了晚晚，分明就是她让人传的话，才能将故事编得足以以假乱真，虽不知自己是哪里惹了她不快，但到底有些怨恼。
他原以为他们就这样以朋友相称，她也算是稍稍放下了些心防，之后的事也能水到渠成，万没想到，鸳鸯草才给了出去，她便如此迫不及待想要跟自己撇清关系。倒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主子，灵安寺到了。”
锦七一路驾马飞驰，侯府白日里走了近两个时辰的路，锦七竟是只花了一个时辰就赶到了。等马车停稳，锦七下马，在车外唤了两声，马车里的慕容殊毫无动静。
锦七只觉不该如此，主子当时可是二话不说，披上外衫就往外走的，那般着急的主子他可是许久不曾看见了，怎么到了灵安寺后，主子反倒踟蹰不前了，莫不是同未来王妃见面，也有近乡情怯的说法？
“主子？”锦七再次叩门问询。
“回去吧。”一道冷冰冰的命令传来，锦七在车外微愣，不知主子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人，您今天钓到鱼儿了吗？”小少年扶着老真人，朝灵安寺方向走去，少年剃光了发，应该是灵安寺里的小和尚。
“没有啊，今儿个没有鱼愿意上钩，老衲心有不甘啊。”自称老衲的僧人一声短叹，抬眼望天，原是带着几分哀怨的脸突然笑了起来，“今儿个咱们虽然没鱼吃，但有肉吃。”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和尚一听，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双手合十，一遍遍地念经。
“怎么？小尤子你不想跟老衲一块儿吃肉？你现在可是长身体的时候，真不吃肉？”这个小尤子深得他心，又有佛缘，沙真人忍不住想要逗弄他。
“真人您又说笑了，出家人哪里能沾荤腥。”念经的小和尚摇了摇头，坚定地拒绝了老和尚。
“那就可惜咯，悄悄告诉你，老衲方才观其天象，掐指一算，今儿个朝着东边走，必有肉吃！”
“阿弥陀佛。”幸好他每日行善，给香客解签积来的福分当是可以抵过真人在他耳边造的孽了吧。
“小尤子，老衲跟你说啊，咱们这出家人也是人啊，是人便有那七情六欲，口腹之欲若是得不到满足，那这人可是真会干坏事的。所以吃肉亦是一件善事，善哉善哉。”
“真人高见，小尤子自叹不如，还是不陪您去了。”
“唉，当真是可惜咯。”大腹便便，圆润饱满的沙真人叹了口气，瞧着小尤子仓皇而逃的背影，只能作罢。
遂迈着大步，挺着大肚，这位一看就不像是成日里吃斋念经的僧人，忽地瞧见一辆低调奢华的大马车挡住了去路，也不管马车里的人是京中哪位爷，上手直接朝着车门大力一拍。
“庙宇重地，官爷若是无事，便早些离开，莫要挡了旁人的路。”沙真人说话中气十足。
“锦七，回去。”慕容殊没有心情理会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和尚，再唤锦七时，声音又冰冷了几分。锦七只得任命地坐回马上。
“等下，你们这就准备走了？”沙真人伸手，覆在两匹赶马车的马匹头上，止住了锦七的动作。
“不知阁下有没有兴趣同老衲去东边找肉吃呢？”在沙真人手下，两匹马乖得一反常态，锦七听到他这番混不吝的话，眼皮狂跳，他这回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等回了王府，指不定比锦二更先一步被关进禁室受罚。
沙真人等了半晌，没等到马车里的人有半分回应，随手甩了一根红绸搭在马脖子上，挥了挥手，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阁下若是信得过老衲，就去一趟吧，那姑娘可还等着人救命呢，水灵灵的漂亮姑娘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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