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比试
“韩世子倒是好兴致，依本王看，不如就请世子同三公主一块儿上台，你们俩今日这一红一绿的，还真是郎才女貌，相配得紧。”
郑王楚逸是先帝最宠溺的幺子，素来闲散惯了，即便是五国盛会，也没想要给旁人留些许颜面。
冷不防地说上这么一句一听就十足十偏袒沈小姐的话来，众人听了也不觉惊讶，毕竟盛京城里有谁不知道沈大小姐在长青河上不仅救了荣王还帮了郑王一把。
虽然老百姓的目光和注意力大都被荣王赠的画舫吸引了去，但还是有那么些有心人捕风捉影，探听到郑王也曾给镇北侯府赠礼以表谢意，只是侯府礼貌谢绝了而已。
司徒臻是个脾气藏不住的，闻此言耳根子唰得就红了，倒不是因着那句郎才女貌感到娇羞，而是因着那一红一绿之说而愤怒。西羌皇室以红为尊，燕西国则以绿为贵，燕西小国即便不再属于西羌，但在西羌人心里，燕西依旧是她们的附属地，西羌后人有朝一日，定会将其收复。
燕西是西羌历史上的耻辱，燕西男子亦然，如今一句话的功夫随意就将他们俩绑在一起，司徒臻只觉受尽了折辱。然，今日之辱源自于谁？
毫无疑问，便是眼前那位不敢痛痛快快应下比试，装柔弱娇羞，一言不发的沈清影！司徒臻心下恼火，嗓音尖锐着正要开口。
坐在高位的花皇后突然招了招手，开口将人唤到跟前，“清影，来本宫这里。”
皇后牵起沈清影的手，神色温婉，目光慈祥地望着她，“清影，你姑母今日不在，那本宫就是你的亲姑母。今日这比试虽是西羌公主主动提起的，但本宫要准你自己作主。”
大梁皇后声量不低，一字一句准确无误地落进了座次靠前那些使臣的耳朵里。众人这才想到大梁还有位宠冠后宫又与皇后交好的贵妃娘娘，便是镇北侯的妹妹，沈清影的姑母。
璟帝瞧着沈清影低眉善目，同皇后莞尔一笑的模样，突然觉得他也该帮一把。许是皇后此言提醒了他，便是将来等此事传到了云裳耳朵里，也不至于让他落了下乘。
“皇后说的不错，清影既是镇北侯的爱女，也是朕的乖侄女，要论身份，比得上大梁公主的尊荣。”
众人只道沈清影好命，果然是背有大树好乘凉，前朝有镇北侯府护着，后宫又有贵妃娘娘罩着，将来指不定还有荣王疼着，侯府千金左不过将来封个郡主身份，如今陛下这一金口玉言，就敲定了异姓公主的尊贵身份。
唯有当事人听了心底冷笑，又是乖侄女，又是大梁公主，璟帝可真是抬举她，此番言下之意，便是西羌公主的挑衅，她是不好再回绝了，可她偏不！
“陛下、皇后娘娘，你们二位如此疼惜清影，清影自是感激不尽。只是清影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尚未痊愈，这比琴一事，怕是——”
司徒臻只听出了沈清影话里似有要拒绝的意思，不待她说完，就先开了口，话里更是透着浓浓的火药味，“不过是风寒未愈，难道还能伤了手指不成？沈大小姐若是怕输，不妨就直说，又何必找这些借口。只不过嘛，这样一来，那便更加说明是你技不如人，大梁更是比不得西羌。”
在场之人闻言皆是目光微沉，心下摇头，不过一个不足为人道尔的小小比试，她竟是上杆子挑衅到大梁东道主的威仪，西羌国便是再大能大得了北辰、大梁吗？且不说西羌还是大梁的手下败将，这样的蠢事怕是也只有司徒臻能做得出来。
当然也有不少人将视线转而投注到沈清影身上，多是盼着她能应下此事，毕竟不谈旁的，只这大梁的体面，无疑是要挣回来的。
“陛下姑父，依司徒公主所言，清影自是不好再婉拒了，只不过既然是比试，怎么也得有些彩头不是？”
沈清影嘴角微扬，很好，鱼儿上钩了。她原本就没有要拒绝比试的打算，方才佯装退了一步，也不过是想看看司徒臻的决意到底有多大，如今看来，她今儿是当真就没打算要放过她。
“皇后你看看，清影这孩子还真是不放过一个讨好处的机会。”沈清影这话到底是有些娇气任性了，璟帝听了倒也不生气，温声笑道，目光柔和，就像是在普通人家的家宴上碰见亲戚家的孩子伸手讨要红封似的。
“好，既是清影开了这要求，今儿个五国同喜，朕便允了。你们俩比琴，胜出者，便能同朕开口要一个恩典。”
还能要上一个恩典，这可是意外之喜啊，司徒臻一改方才还有些阴沉的脸色，周身透着势在必得的气势，双眸放光，毫不避讳地朝荣王那边看去。
要说沈清影此前还纳闷呢，一直没想明白素未谋面的司徒臻为何要死死咬着她不放，现在全都明白了，原来竟是为了慕容殊啊？！眉头一皱，倘若当初他夸的是宋娉婷的琴技，那今儿触霉头的人可不就不会轮到她了吗？
平白替宋娉婷挡了灾，沈清影心里很不是滋味，转身回去的路上，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神色淡淡，但那双桃花眼在看向慕容殊的时候，忍不住怒瞪了一眼，但凡沾惹了这人，就没什么好事！还说不是利用她，还说没有误会，看看那边吃香喝辣看好戏的宋娉婷，这样的日子她不想过吗？
哼！
只是一想到自己方才好不容易，费了些心思才讨来的彩头实在诱人，只好憋着气坐回位上，等着宫人替她们摆琴。
慕容殊隐在面具下的黑眸在接收到沈清影射来的视线时，忍不住弯起了眼角，旁的人他都不在乎，晚晚的琴技是好是坏他也无甚担心，便是不好他也有办法让她取胜，拿下恩典。
只是她若因着司徒臻对他的觊觎，丝毫无感的话，他怕是还会有些不愉，如今瞧着她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口的娇嗔表情，不知怎得，就连饮入喉间的茶水都沾染了桂花的香甜气息。
很快，宫人拿着两把古琴摆在了大殿之上，两琴相对，预示着一场激烈的角逐即将展开。
沈清影起身缓步向前，仪态大方端庄，司徒臻则是冲着一边快步上前，就差没跑起来了。
若是没有沈清影的对比，许是也不觉有何不妥，可这有了对比，就只觉她粗鄙不堪，不得体统。
仔细看去，司徒臻分明就是冲着沈清影面前那把古琴奔去的，在看清她的动向后，众人只觉这位公主未免太上不得台面了，莫不是以为大梁皇宫里备的琴，沈小姐用的就更好些，她的会次些吗？
然，沈清影心下了然，此人既是冲着慕容殊来的，自然得坐在她的位置上，对方才能将她抚琴时的一拨一挑，一颦一笑看个清楚分明。不然像是司徒臻原先的位置，只能留给慕容殊一个冷清清的后脑勺和颓丧的背影。
所幸她也不想看着慕容殊抚琴，便刻意放缓了步子。
只是下一瞬，也不知是从哪里飞来的小石子，直接打在了司徒臻的脚踝上，她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慌乱间一掌拍在了身侧的木桌上，许是借力不均，下盘不稳，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巧的是，她就这么稳稳地坐在了她本该坐的地方。
既如此，沈清影虽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还是悠然落座。抬眸只一眼就对上了慕容殊那双满含笑意的深邃眼眸，她便猜到方才下手之人除了他也不会再有旁人了。
“皇兄，方才韩世子可是说了要舞剑作陪的，这等意境，美人入席，世子爷总不能食言吧？”
楚逸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加之在他身侧的秦都督自打沈清影起身后，就几乎没再动筷，心下更是生了些许无名之火，罪魁祸首司徒臻就等着沈三收拾，反正这韩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便拿他排解心底的怨气。
“郑王不提，朕倒是差点忘了此事。”璟帝淡淡一笑，有些期待地看向韩黎，“不知韩世子意下如何？”
韩黎像是个脾气好的，闻言也不觉气恼，扬唇浅笑道，“能同两位佳人同台，自是在下的荣幸。”随手抽出腰间的佩剑，提剑飞身而起。
“叮”的一声，沈清影率先拨动琴弦，琴音响起，一如她今日给人看到的这般风情万种，琴音更是空灵娇婉。
韩黎宝剑出鞘，剑随身动，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同这琴音完美契合，尤其是当剑风一扫，剑尖自大殿之上轻松挑下的朵朵娇花落入凡尘，花瓣随风起舞飘落在沈清影周身时营造出的清雅意境，给这首温婉动人的曲子更增添了不少别样的柔情。
似是不打算再继续欣赏眼前这两人默契的配合，司徒臻指尖摁压，重重拨弦，弹出的琴音浑厚大气，铿锵有力，沈清影只觉此时的她才更像一名西羌带兵打仗的将军，而不是为了某个男子无端寻衅挑事的小女子。
一方悠扬婉转，一方蓄势勃发，一柔一刚。
而其中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原本以为决计不能相容的两支曲调，琴音入耳，却好似是刚柔并济地朝着同样的方向齐头并进。
司徒臻的曲子气势磅礴缺不了力气，沈清影可没忘了自己这病体尚未痊愈的身份，所以才选择弹一首轻松却不乏技巧的曲调，若要比她们二人谁能坚持得更久，毫无疑问，自然是她。
果不其然，只消片刻，司徒臻的气势就明显弱了下来，但场上的琴音并没有因为司徒臻的示弱而失去了其魅力。
在场听得懂音律的人几乎都能听得出来，是沈清影的琴声在带着司徒臻继续游走，就像是眼前一座青山包容住了滔滔不绝奔腾而来的激流，水流被青山温柔地分裂开，有的流入河溪，有的汇入江海，再无其初见时的磅礴之气。如此一来，两人的琴艺，孰高孰下自是一见分晓。
徒然之间，韩黎剑风席卷，满堂花落，在众人被落下的繁花迷眼之时，竟是提剑朝着沈清影的方向飞身刺去。
沈清影自是察觉到了韩黎的杀气，神色微凛，换以单手拨弦，另一只手拧着一根弦，只消内力一震她便能以弦为剑打他个措手不及，当然这也是沈清影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轻动的最后一个办法，毕竟她是真的不想输了这场比试。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自沈清影身后，身侧两边同时飞身上台，“嘶”的一声，两剑相抵，剑锋的摩擦声，融于琴音之中，擦出的火花，隐于灯火之下，仿若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众人只见在大殿之上，除了两位比琴的女子外，竟突然出现三位比剑的男子。
谁人不知镇北侯世子沈靖是冷面少将军，沈二公子却是个温雅清秀的少年郎，彼时桃花眼里透着寒光煞气，似是要将韩黎生吞活剥后方可停息。
另一位就更让人意外了，北辰晋陵公剑术精妙，方才便是他先一步挡下了韩黎的剑，此刻脸颊边几缕发丝随风而动，笑不及眼底的邪魅笑容，霎时蛊惑了殿上不少闺阁少女的芳心。
沈清影不想也不能再等，指尖轻挑，琴音一转，骤然加快了拨弦的动作，青山似是与激流猛烈碰撞，悠扬婉转的曲调顿时高扬万丈，琴音愈发加快，快到司徒臻根本无力追赶。
本就因着沈峤和晋陵公突然上台有些分神的她，一时间没能配合上曲风突然的变换，慌乱间弹错了一个音，然，一步错步步错，霎时就溃不成军，满盘皆输。
只听“铮”的一声，司徒臻的琴弦断了，鲜红的血液自她指尖溢出……
紧接着又是“啊”的一声尖叫，视线寻声看去，只见韩黎的佩剑自手中滑出，径直朝着大梁几位公主皇子的席面上刺去，沈峤暗道不好，顿时飞身而起，就在那剑距离二公主楚如雅只几步之遥的地方，将其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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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王楚逸是先帝最宠溺的幺子，素来闲散惯了，即便是五国盛会，也没想要给旁人留些许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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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老百姓的目光和注意力大都被荣王赠的画舫吸引了去，但还是有那么些有心人捕风捉影，探听到郑王也曾给镇北侯府赠礼以表谢意，只是侯府礼貌谢绝了而已。
司徒臻是个脾气藏不住的，闻此言耳根子唰得就红了，倒不是因着那句郎才女貌感到娇羞，而是因着那一红一绿之说而愤怒。西羌皇室以红为尊，燕西国则以绿为贵，燕西小国即便不再属于西羌，但在西羌人心里，燕西依旧是她们的附属地，西羌后人有朝一日，定会将其收复。
燕西是西羌历史上的耻辱，燕西男子亦然，如今一句话的功夫随意就将他们俩绑在一起，司徒臻只觉受尽了折辱。然，今日之辱源自于谁？
毫无疑问，便是眼前那位不敢痛痛快快应下比试，装柔弱娇羞，一言不发的沈清影！司徒臻心下恼火，嗓音尖锐着正要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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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牵起沈清影的手，神色温婉，目光慈祥地望着她，“清影，你姑母今日不在，那本宫就是你的亲姑母。今日这比试虽是西羌公主主动提起的，但本宫要准你自己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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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说的不错，清影既是镇北侯的爱女，也是朕的乖侄女，要论身份，比得上大梁公主的尊荣。”
众人只道沈清影好命，果然是背有大树好乘凉，前朝有镇北侯府护着，后宫又有贵妃娘娘罩着，将来指不定还有荣王疼着，侯府千金左不过将来封个郡主身份，如今陛下这一金口玉言，就敲定了异姓公主的尊贵身份。
唯有当事人听了心底冷笑，又是乖侄女，又是大梁公主，璟帝可真是抬举她，此番言下之意，便是西羌公主的挑衅，她是不好再回绝了，可她偏不！
“陛下、皇后娘娘，你们二位如此疼惜清影，清影自是感激不尽。只是清影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尚未痊愈，这比琴一事，怕是——”
司徒臻只听出了沈清影话里似有要拒绝的意思，不待她说完，就先开了口，话里更是透着浓浓的火药味，“不过是风寒未愈，难道还能伤了手指不成？沈大小姐若是怕输，不妨就直说，又何必找这些借口。只不过嘛，这样一来，那便更加说明是你技不如人，大梁更是比不得西羌。”
在场之人闻言皆是目光微沉，心下摇头，不过一个不足为人道尔的小小比试，她竟是上杆子挑衅到大梁东道主的威仪，西羌国便是再大能大得了北辰、大梁吗？且不说西羌还是大梁的手下败将，这样的蠢事怕是也只有司徒臻能做得出来。
当然也有不少人将视线转而投注到沈清影身上，多是盼着她能应下此事，毕竟不谈旁的，只这大梁的体面，无疑是要挣回来的。
“陛下姑父，依司徒公主所言，清影自是不好再婉拒了，只不过既然是比试，怎么也得有些彩头不是？”
沈清影嘴角微扬，很好，鱼儿上钩了。她原本就没有要拒绝比试的打算，方才佯装退了一步，也不过是想看看司徒臻的决意到底有多大，如今看来，她今儿是当真就没打算要放过她。
“皇后你看看，清影这孩子还真是不放过一个讨好处的机会。”沈清影这话到底是有些娇气任性了，璟帝听了倒也不生气，温声笑道，目光柔和，就像是在普通人家的家宴上碰见亲戚家的孩子伸手讨要红封似的。
“好，既是清影开了这要求，今儿个五国同喜，朕便允了。你们俩比琴，胜出者，便能同朕开口要一个恩典。”
还能要上一个恩典，这可是意外之喜啊，司徒臻一改方才还有些阴沉的脸色，周身透着势在必得的气势，双眸放光，毫不避讳地朝荣王那边看去。
要说沈清影此前还纳闷呢，一直没想明白素未谋面的司徒臻为何要死死咬着她不放，现在全都明白了，原来竟是为了慕容殊啊？！眉头一皱，倘若当初他夸的是宋娉婷的琴技，那今儿触霉头的人可不就不会轮到她了吗？
平白替宋娉婷挡了灾，沈清影心里很不是滋味，转身回去的路上，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神色淡淡，但那双桃花眼在看向慕容殊的时候，忍不住怒瞪了一眼，但凡沾惹了这人，就没什么好事！还说不是利用她，还说没有误会，看看那边吃香喝辣看好戏的宋娉婷，这样的日子她不想过吗？
哼！
只是一想到自己方才好不容易，费了些心思才讨来的彩头实在诱人，只好憋着气坐回位上，等着宫人替她们摆琴。
慕容殊隐在面具下的黑眸在接收到沈清影射来的视线时，忍不住弯起了眼角，旁的人他都不在乎，晚晚的琴技是好是坏他也无甚担心，便是不好他也有办法让她取胜，拿下恩典。
只是她若因着司徒臻对他的觊觎，丝毫无感的话，他怕是还会有些不愉，如今瞧着她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口的娇嗔表情，不知怎得，就连饮入喉间的茶水都沾染了桂花的香甜气息。
很快，宫人拿着两把古琴摆在了大殿之上，两琴相对，预示着一场激烈的角逐即将展开。
沈清影起身缓步向前，仪态大方端庄，司徒臻则是冲着一边快步上前，就差没跑起来了。
若是没有沈清影的对比，许是也不觉有何不妥，可这有了对比，就只觉她粗鄙不堪，不得体统。
仔细看去，司徒臻分明就是冲着沈清影面前那把古琴奔去的，在看清她的动向后，众人只觉这位公主未免太上不得台面了，莫不是以为大梁皇宫里备的琴，沈小姐用的就更好些，她的会次些吗？
然，沈清影心下了然，此人既是冲着慕容殊来的，自然得坐在她的位置上，对方才能将她抚琴时的一拨一挑，一颦一笑看个清楚分明。不然像是司徒臻原先的位置，只能留给慕容殊一个冷清清的后脑勺和颓丧的背影。
所幸她也不想看着慕容殊抚琴，便刻意放缓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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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方才韩世子可是说了要舞剑作陪的，这等意境，美人入席，世子爷总不能食言吧？”
楚逸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加之在他身侧的秦都督自打沈清影起身后，就几乎没再动筷，心下更是生了些许无名之火，罪魁祸首司徒臻就等着沈三收拾，反正这韩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便拿他排解心底的怨气。
“郑王不提，朕倒是差点忘了此事。”璟帝淡淡一笑，有些期待地看向韩黎，“不知韩世子意下如何？”
韩黎像是个脾气好的，闻言也不觉气恼，扬唇浅笑道，“能同两位佳人同台，自是在下的荣幸。”随手抽出腰间的佩剑，提剑飞身而起。
“叮”的一声，沈清影率先拨动琴弦，琴音响起，一如她今日给人看到的这般风情万种，琴音更是空灵娇婉。
韩黎宝剑出鞘，剑随身动，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同这琴音完美契合，尤其是当剑风一扫，剑尖自大殿之上轻松挑下的朵朵娇花落入凡尘，花瓣随风起舞飘落在沈清影周身时营造出的清雅意境，给这首温婉动人的曲子更增添了不少别样的柔情。
似是不打算再继续欣赏眼前这两人默契的配合，司徒臻指尖摁压，重重拨弦，弹出的琴音浑厚大气，铿锵有力，沈清影只觉此时的她才更像一名西羌带兵打仗的将军，而不是为了某个男子无端寻衅挑事的小女子。
一方悠扬婉转，一方蓄势勃发，一柔一刚。
而其中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原本以为决计不能相容的两支曲调，琴音入耳，却好似是刚柔并济地朝着同样的方向齐头并进。
司徒臻的曲子气势磅礴缺不了力气，沈清影可没忘了自己这病体尚未痊愈的身份，所以才选择弹一首轻松却不乏技巧的曲调，若要比她们二人谁能坚持得更久，毫无疑问，自然是她。
果不其然，只消片刻，司徒臻的气势就明显弱了下来，但场上的琴音并没有因为司徒臻的示弱而失去了其魅力。
在场听得懂音律的人几乎都能听得出来，是沈清影的琴声在带着司徒臻继续游走，就像是眼前一座青山包容住了滔滔不绝奔腾而来的激流，水流被青山温柔地分裂开，有的流入河溪，有的汇入江海，再无其初见时的磅礴之气。如此一来，两人的琴艺，孰高孰下自是一见分晓。
徒然之间，韩黎剑风席卷，满堂花落，在众人被落下的繁花迷眼之时，竟是提剑朝着沈清影的方向飞身刺去。
沈清影自是察觉到了韩黎的杀气，神色微凛，换以单手拨弦，另一只手拧着一根弦，只消内力一震她便能以弦为剑打他个措手不及，当然这也是沈清影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轻动的最后一个办法，毕竟她是真的不想输了这场比试。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自沈清影身后，身侧两边同时飞身上台，“嘶”的一声，两剑相抵，剑锋的摩擦声，融于琴音之中，擦出的火花，隐于灯火之下，仿若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众人只见在大殿之上，除了两位比琴的女子外，竟突然出现三位比剑的男子。
谁人不知镇北侯世子沈靖是冷面少将军，沈二公子却是个温雅清秀的少年郎，彼时桃花眼里透着寒光煞气，似是要将韩黎生吞活剥后方可停息。
另一位就更让人意外了，北辰晋陵公剑术精妙，方才便是他先一步挡下了韩黎的剑，此刻脸颊边几缕发丝随风而动，笑不及眼底的邪魅笑容，霎时蛊惑了殿上不少闺阁少女的芳心。
沈清影不想也不能再等，指尖轻挑，琴音一转，骤然加快了拨弦的动作，青山似是与激流猛烈碰撞，悠扬婉转的曲调顿时高扬万丈，琴音愈发加快，快到司徒臻根本无力追赶。
本就因着沈峤和晋陵公突然上台有些分神的她，一时间没能配合上曲风突然的变换，慌乱间弹错了一个音，然，一步错步步错，霎时就溃不成军，满盘皆输。
只听“铮”的一声，司徒臻的琴弦断了，鲜红的血液自她指尖溢出……
紧接着又是“啊”的一声尖叫，视线寻声看去，只见韩黎的佩剑自手中滑出，径直朝着大梁几位公主皇子的席面上刺去，沈峤暗道不好，顿时飞身而起，就在那剑距离二公主楚如雅只几步之遥的地方，将其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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