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邪乎
顾潇然已经进了里间，不知道去干嘛了，鱼薇薇歪着头看了眼，跟进去却发现，他是在换衣服。
当然只是换外衣。
鱼薇薇挑了下眉，站那儿没动，“这衣服也没瞧着有什么不合适的，换什么呢？”
顾潇然换上一件水蓝色锁绣暗云纹的深服，才说：“染了香料，味道不好。”
“什么香料？”
“柳家送去献王府的香料。”
鱼薇薇啊了一声，立即就想起石大林说的，柳家最近给献王府和宫中都送了特别调配的香料。
“你发现了什么吗？”鱼薇薇满眼都是好奇。
顾潇然说：“那些香料如果长时间的使用，的确能对萧青贤的身体起到一定的作用，虽然作用甚微，但与萧青贤现在的状况来说，已经很不错。”
鱼薇薇大感意外：“怎么，香料能治病？”
“可以。”顾潇然又说，“我已经让人去查这个柳凝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你呢？怎么忽然来这里找我？”
鱼薇薇说：“原本去了逸仙居，但是守门的老伯说你在献王府，会直接到百草堂来，所以我就过来了。”
顾潇然想，莫不是想他了？
就听鱼薇薇说：“我有件事情要问你，和华云有关的。”
“……”顾潇然顿了顿，问：“什么事？”
“我是想问……”鱼薇薇认真盯着他的脸，“我们俩的事情，华云是不是知道了？”
顾潇然慢吞吞的说：“我们两个什么事情？”
鱼薇薇抿唇，瞪着他，“咱们能好好说话吗？”看顾潇然慢条斯理的系好了腰带，鱼薇薇跳起来，狠狠亲了他面颊一下说：“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顾潇然沉默片刻，心里却又乐了几分。
鱼薇薇抓着他手：“快说，华云到底知不知道我和你的事情？”
顾潇然的腰带还没系好，因为鱼薇薇手下用力，他动弹不得，顾潇然颇有些无力的看着她：“那日你在逸仙居药熏，她来过了。”
那这意思就是知道了？
鱼薇薇喃喃：“怪不得啊……”
“什么？”
鱼薇薇撇撇嘴：“你知不知道，她跑去伯爵府上帮我撑场子，勒令那家人来认我呢，如果认不回去，就要让伯爵府的人好看，我就说她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干这个事，原来是打翻了醋坛子，折腾我呢。”
顾潇然直接说：“这件事情你不必管，我来解决。”
“你怎么解决？”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不会亲自出面，也会让她放弃这个念头。”
“那就好。”鱼薇薇想着还是顾潇然有办法，交给他她也比较放心。
“那么现在，能松手了吗？”顾潇然问。
鱼薇薇吐了吐舌头，很识相的松了手，转身打量他屋子里的东西，他这里的格子柜上基本放的满满当当，关于医药之类的书籍和文献数不胜数，封皮上的书名晦涩难懂，鱼薇薇暗暗咋舌。
少顷，顾潇然也从里面出来，“你铺子的事情找的怎么样了？”
“还好啊，我心里有数，等找好了告诉你。”
这便是没找到的意思了。
顾潇然点点头，说：“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告诉我，我来帮你。”
“好。”
……
接下来的日子，向氏和伯爵府那边再没有来找过鱼薇薇说认祖归宗的事情，鱼薇薇安心的继续致力于找铺子。
她的要求不算高，但也的确不低，符合的铺子很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在葫芦巷尾大街上的铺子，而且都约了掌柜见面，可是临门一脚，那掌柜居然反悔了！
鱼薇薇瞪着那个瘦小的老头儿，仿佛对方的头上长了角。
她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温和客气又可亲，没有任何威胁和杀伤力：“大伯，为什么呀？是价格不合适吗？要是价格的问题，您可以说出来，咱们再谈。”
鱼薇薇和这个老板商定后达成协议，以五十两银子一个月的租金暂时租下来，这个数已经不少了，而且一开始说起来的时候，这位老板眉开眼笑高兴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即就和鱼薇薇签了契约，可就是要签契约的当口儿，老板被叫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死活都不同意了。
老板口气虽然很软和，但态度却明明白白：“哎，不是小老儿说话不算数，实在是小店被别的主顾看上了，人家直接要买下来，而且直接付现钱，老朽也是没办法，只能对不起姑娘了。”
鱼薇薇深吸口气：“不知你这铺子卖多少钱？我也可以付现钱。”这件铺子的位置真的不错，而且大小都合适，之所以要租，是因为店家不卖，鱼薇薇才退而求其次的。
老板说：“不是老汉不给姑娘面子，是我那边已经收下人家的定钱了，姑娘，真的对不起啊，京城的好铺子多的很，您找下一家吧，下一家肯定更符合您的要求。”
“……”
离开那间铺子后，鱼薇薇觉得实在是邪乎，她看中两个地方，都出了意外谈不下来，难道她没有做生意的命？
鱼薇薇站在铺子门前端详了一会儿，说：“石大哥，你帮我盯着这个老板，看看后面买他铺子的到底是什么人。”
“可以，那我先送姑娘回去。”
“等你送了我回去再来，那老板说不准都把铺子卖了，要找到买家还得顺着线索查，你就在着盯着就好，我自己回去就是了，一点点路，不远的。”
“不行。”石大林不放心。
鱼薇薇说：“你瞧，那边就是百草堂，离得近，我先去那儿，晚些让顾潇然送我回去，这总行了吧。”
“……”石大林没话说了。
鱼薇薇离开后直接去了百草堂，顾潇然有事出去了，辛夷在，见她便引了她进去，带着到了顾潇然那间屋子，准备了茶水和点心才退下。
鱼薇薇被搞得有点窝火，没心情吃喝，可又等的实在无聊，就在房间里随意打量，医书药典都是她不感兴趣的，针灸伤寒也晦涩难懂，打量着倒是百无聊赖的困了起来，就趴到了格子柜中间的一张书桌上，不知觉间睡着了。
这一觉大约睡了半个来时辰，被冻了醒来。
鱼薇薇猛然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想着果然是冬日寒凉，竟冷的厉害，可是困意上头，她实在不想动，拖着软绵绵的脚步往里间走。
她记得，上次看顾潇然换衣服，里间好像有床可以休息。
果然，她的记性很好，里面的确有床，鱼薇薇没犹豫，栽到床上，还拉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睡觉。
最近白天找铺子，晚上和吴小梅做首饰，她的确是没怎么好好休息，一栽过去就睡熟了。
这一回倒睡得沉了，朦胧中感觉有人贴自己的额头，她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满屋子黑漆漆一片，瞎了眼那段时间的记忆上泛，她浑身发冷，猛然坐起身子，肩膀却被人稳稳握住。
“怎么了？”顾潇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鱼薇薇怔了一下，在黑暗中看到了顾潇然的轮廓。
顾潇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袍袖微摆，屋内亮起了灯火，鱼薇薇额头上甚至沁出了冷汗，她咽了口口水，断断续续的说：“我以为……我以为……我又瞎了……”
“有我在，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顾潇然帮她拭去了额头上的汗，却瞧着她似乎并没有安心，几乎是下意识的，轻轻把她环到了怀中。
他又想起那晚他去看她时候的情形，她几乎是崩溃的控诉。
失明这件事情，对她造成的影响是肉眼无法看得见的，她虽如今瞧着一如往常乐观开朗，但那件事情压在她心底，她还是后怕。
鱼薇薇环着他，嗅着他身上独特的药香，慌乱的心才慢慢的宁静。
她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
鱼薇薇顺着顾潇然的腋下朝外看，“天都黑了，我睡了这么久……头倒是越昏沉起来了。”
“你受了寒气，还有点儿发烧。”
“这样啊……”鱼薇薇吸了吸鼻子，果然感觉不太舒服，咕哝道：“好像也没吹着风，怎么就感冒了……”
“什么？”顾潇然疑惑与她的用词。
鱼薇薇说：“没什么，就是不太舒服，我这样用吃药吗？”
“不用，我这里有一些药包，你放在枕头下，晚上睡觉的时候熏一熏，两日也就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鱼薇薇又吸了一下鼻子，感觉鼻子里闷的不舒服：“好。”
回去的路上，鱼薇薇时不时的吸一下鼻子，倒不是有鼻涕，就是单纯的不舒服，顾潇然眉头微锁，忽然说：“不然你别回去了，住在逸仙居，我亲自照看你。”
鱼薇薇受寒虽然不严重，但瞧着脉搏却是有两日了，这两天她顾着找铺子的事情，两人都没见着，要是每日都见面，他不会发觉不了，只要他发觉到，当然会采取必要的对策，她也不至于这会儿这么不舒服。
他是个医者，在这些事情上，总要比不懂医的人更敏锐些，而且，还有更深一层的理由……他不太喜欢鱼薇薇每日和石大林并肩来去。
鱼薇薇愣了下，忽然笑了：“你亲自照看？你那么忙，哪里来的时间？”
“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忙。”顾潇然说，“倒是你，你比我忙。”
鱼薇薇搔了搔头：“没啦，好吧好吧，我会注意身体的，你帮我弄点药，我好好熏，要是有喝的汤药也行，我会好好喝的。”
顾潇然听出意思了，不管怎么，总之是不会住到逸仙居去就是了。
她意思明确，顾潇然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好吧，你要有任何不舒服，一定告诉我。”
“安啦安啦，我没那么较弱的，好着呢。”
顾潇然揉了揉她的脑袋。
鱼薇薇也很乖巧的用头顶蹭了蹭他的手，像小猫一样，还露出个可爱的笑容。
马车慢悠悠停下了。
顾潇然率先下车，扶着鱼薇薇跳下车来，进了院子后，鱼薇薇察觉院子里的气氛有点不对，石大娘站在影壁后面的月亮门前走来走去，一瞧见她进来，赶忙跑过来，面色复杂：“华云郡主来了。”
鱼薇薇一怔：“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来时辰了吧，也不说什么事情，脸色瞧着不好看，我把她请到了小花厅坐着呢……”
鱼薇薇说：“那我去瞧瞧。”
“我陪你去吧。”
鱼薇薇暗暗想，有道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她如果协同顾潇然一起出现，会不会有点炫耀的意思，惹得华云越发愤怒？可她和顾潇然相互喜欢这就是事实，她一点不喜欢顾潇然的名字跟别的女人有任何的牵连。
就当她霸道自私好了。
她点点头，大方的往里走。
一到门前，还未进去，她就眼尖的看到华云的脸色陡然变了，鱼薇薇平平静静如同往常看到华云一样打了招呼：“今天刮得什么风，把郡主给刮来了。”
华云白着一张脸，冷冷说：“你带着潇然哥哥一起过来，是要跟我炫耀什么？耀武扬威吗？”
“没有。”鱼薇薇说：“看样子，郡主是来找麻烦的。”
华云当然是来找麻烦的，她要让鱼薇薇离开京城，可是，她看了一眼站在鱼薇薇身后的顾潇然，所有的话自动咽回了肚子里，“我还会再来的，你等着。”
华云撂下话就要走，顾潇然皱了皱眉：“郡主——”刚一开口，鱼薇薇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顾潇然住了口。
华云瞧着他们二人，眼眶直接红了，看着鱼薇薇的眼神像是要把鱼薇薇千刀万剐一样，然后大步离开了。
鱼薇薇瞧着心有戚戚，暗暗咽了口口水：“喜欢你的感觉好危险……”
“嗯？”顾潇然挑眉。
鱼薇薇又补充：“但是我还是喜欢。”
“嗯。”顾潇然点点头，说：“你别太将她当回事，她自小任性刁蛮，便觉得所有人都得顺她的意思，但本性却不坏，她也不可能对你怎么样，有我在呢。”
鱼薇薇瞟着顾潇然，酸溜溜的说：“你倒是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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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只是换外衣。
鱼薇薇挑了下眉，站那儿没动，“这衣服也没瞧着有什么不合适的，换什么呢？”
顾潇然换上一件水蓝色锁绣暗云纹的深服，才说：“染了香料，味道不好。”
“什么香料？”
“柳家送去献王府的香料。”
鱼薇薇啊了一声，立即就想起石大林说的，柳家最近给献王府和宫中都送了特别调配的香料。
“你发现了什么吗？”鱼薇薇满眼都是好奇。
顾潇然说：“那些香料如果长时间的使用，的确能对萧青贤的身体起到一定的作用，虽然作用甚微，但与萧青贤现在的状况来说，已经很不错。”
鱼薇薇大感意外：“怎么，香料能治病？”
“可以。”顾潇然又说，“我已经让人去查这个柳凝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你呢？怎么忽然来这里找我？”
鱼薇薇说：“原本去了逸仙居，但是守门的老伯说你在献王府，会直接到百草堂来，所以我就过来了。”
顾潇然想，莫不是想他了？
就听鱼薇薇说：“我有件事情要问你，和华云有关的。”
“……”顾潇然顿了顿，问：“什么事？”
“我是想问……”鱼薇薇认真盯着他的脸，“我们俩的事情，华云是不是知道了？”
顾潇然慢吞吞的说：“我们两个什么事情？”
鱼薇薇抿唇，瞪着他，“咱们能好好说话吗？”看顾潇然慢条斯理的系好了腰带，鱼薇薇跳起来，狠狠亲了他面颊一下说：“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顾潇然沉默片刻，心里却又乐了几分。
鱼薇薇抓着他手：“快说，华云到底知不知道我和你的事情？”
顾潇然的腰带还没系好，因为鱼薇薇手下用力，他动弹不得，顾潇然颇有些无力的看着她：“那日你在逸仙居药熏，她来过了。”
那这意思就是知道了？
鱼薇薇喃喃：“怪不得啊……”
“什么？”
鱼薇薇撇撇嘴：“你知不知道，她跑去伯爵府上帮我撑场子，勒令那家人来认我呢，如果认不回去，就要让伯爵府的人好看，我就说她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干这个事，原来是打翻了醋坛子，折腾我呢。”
顾潇然直接说：“这件事情你不必管，我来解决。”
“你怎么解决？”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不会亲自出面，也会让她放弃这个念头。”
“那就好。”鱼薇薇想着还是顾潇然有办法，交给他她也比较放心。
“那么现在，能松手了吗？”顾潇然问。
鱼薇薇吐了吐舌头，很识相的松了手，转身打量他屋子里的东西，他这里的格子柜上基本放的满满当当，关于医药之类的书籍和文献数不胜数，封皮上的书名晦涩难懂，鱼薇薇暗暗咋舌。
少顷，顾潇然也从里面出来，“你铺子的事情找的怎么样了？”
“还好啊，我心里有数，等找好了告诉你。”
这便是没找到的意思了。
顾潇然点点头，说：“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告诉我，我来帮你。”
“好。”
……
接下来的日子，向氏和伯爵府那边再没有来找过鱼薇薇说认祖归宗的事情，鱼薇薇安心的继续致力于找铺子。
她的要求不算高，但也的确不低，符合的铺子很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间在葫芦巷尾大街上的铺子，而且都约了掌柜见面，可是临门一脚，那掌柜居然反悔了！
鱼薇薇瞪着那个瘦小的老头儿，仿佛对方的头上长了角。
她尽量让自己的口气温和客气又可亲，没有任何威胁和杀伤力：“大伯，为什么呀？是价格不合适吗？要是价格的问题，您可以说出来，咱们再谈。”
鱼薇薇和这个老板商定后达成协议，以五十两银子一个月的租金暂时租下来，这个数已经不少了，而且一开始说起来的时候，这位老板眉开眼笑高兴的不得了，恨不得立即就和鱼薇薇签了契约，可就是要签契约的当口儿，老板被叫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就死活都不同意了。
老板口气虽然很软和，但态度却明明白白：“哎，不是小老儿说话不算数，实在是小店被别的主顾看上了，人家直接要买下来，而且直接付现钱，老朽也是没办法，只能对不起姑娘了。”
鱼薇薇深吸口气：“不知你这铺子卖多少钱？我也可以付现钱。”这件铺子的位置真的不错，而且大小都合适，之所以要租，是因为店家不卖，鱼薇薇才退而求其次的。
老板说：“不是老汉不给姑娘面子，是我那边已经收下人家的定钱了，姑娘，真的对不起啊，京城的好铺子多的很，您找下一家吧，下一家肯定更符合您的要求。”
“……”
离开那间铺子后，鱼薇薇觉得实在是邪乎，她看中两个地方，都出了意外谈不下来，难道她没有做生意的命？
鱼薇薇站在铺子门前端详了一会儿，说：“石大哥，你帮我盯着这个老板，看看后面买他铺子的到底是什么人。”
“可以，那我先送姑娘回去。”
“等你送了我回去再来，那老板说不准都把铺子卖了，要找到买家还得顺着线索查，你就在着盯着就好，我自己回去就是了，一点点路，不远的。”
“不行。”石大林不放心。
鱼薇薇说：“你瞧，那边就是百草堂，离得近，我先去那儿，晚些让顾潇然送我回去，这总行了吧。”
“……”石大林没话说了。
鱼薇薇离开后直接去了百草堂，顾潇然有事出去了，辛夷在，见她便引了她进去，带着到了顾潇然那间屋子，准备了茶水和点心才退下。
鱼薇薇被搞得有点窝火，没心情吃喝，可又等的实在无聊，就在房间里随意打量，医书药典都是她不感兴趣的，针灸伤寒也晦涩难懂，打量着倒是百无聊赖的困了起来，就趴到了格子柜中间的一张书桌上，不知觉间睡着了。
这一觉大约睡了半个来时辰，被冻了醒来。
鱼薇薇猛然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想着果然是冬日寒凉，竟冷的厉害，可是困意上头，她实在不想动，拖着软绵绵的脚步往里间走。
她记得，上次看顾潇然换衣服，里间好像有床可以休息。
果然，她的记性很好，里面的确有床，鱼薇薇没犹豫，栽到床上，还拉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
睡觉。
最近白天找铺子，晚上和吴小梅做首饰，她的确是没怎么好好休息，一栽过去就睡熟了。
这一回倒睡得沉了，朦胧中感觉有人贴自己的额头，她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满屋子黑漆漆一片，瞎了眼那段时间的记忆上泛，她浑身发冷，猛然坐起身子，肩膀却被人稳稳握住。
“怎么了？”顾潇然的声音响了起来。
鱼薇薇怔了一下，在黑暗中看到了顾潇然的轮廓。
顾潇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袍袖微摆，屋内亮起了灯火，鱼薇薇额头上甚至沁出了冷汗，她咽了口口水，断断续续的说：“我以为……我以为……我又瞎了……”
“有我在，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顾潇然帮她拭去了额头上的汗，却瞧着她似乎并没有安心，几乎是下意识的，轻轻把她环到了怀中。
他又想起那晚他去看她时候的情形，她几乎是崩溃的控诉。
失明这件事情，对她造成的影响是肉眼无法看得见的，她虽如今瞧着一如往常乐观开朗，但那件事情压在她心底，她还是后怕。
鱼薇薇环着他，嗅着他身上独特的药香，慌乱的心才慢慢的宁静。
她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
鱼薇薇顺着顾潇然的腋下朝外看，“天都黑了，我睡了这么久……头倒是越昏沉起来了。”
“你受了寒气，还有点儿发烧。”
“这样啊……”鱼薇薇吸了吸鼻子，果然感觉不太舒服，咕哝道：“好像也没吹着风，怎么就感冒了……”
“什么？”顾潇然疑惑与她的用词。
鱼薇薇说：“没什么，就是不太舒服，我这样用吃药吗？”
“不用，我这里有一些药包，你放在枕头下，晚上睡觉的时候熏一熏，两日也就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鱼薇薇又吸了一下鼻子，感觉鼻子里闷的不舒服：“好。”
回去的路上，鱼薇薇时不时的吸一下鼻子，倒不是有鼻涕，就是单纯的不舒服，顾潇然眉头微锁，忽然说：“不然你别回去了，住在逸仙居，我亲自照看你。”
鱼薇薇受寒虽然不严重，但瞧着脉搏却是有两日了，这两天她顾着找铺子的事情，两人都没见着，要是每日都见面，他不会发觉不了，只要他发觉到，当然会采取必要的对策，她也不至于这会儿这么不舒服。
他是个医者，在这些事情上，总要比不懂医的人更敏锐些，而且，还有更深一层的理由……他不太喜欢鱼薇薇每日和石大林并肩来去。
鱼薇薇愣了下，忽然笑了：“你亲自照看？你那么忙，哪里来的时间？”
“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忙。”顾潇然说，“倒是你，你比我忙。”
鱼薇薇搔了搔头：“没啦，好吧好吧，我会注意身体的，你帮我弄点药，我好好熏，要是有喝的汤药也行，我会好好喝的。”
顾潇然听出意思了，不管怎么，总之是不会住到逸仙居去就是了。
她意思明确，顾潇然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好吧，你要有任何不舒服，一定告诉我。”
“安啦安啦，我没那么较弱的，好着呢。”
顾潇然揉了揉她的脑袋。
鱼薇薇也很乖巧的用头顶蹭了蹭他的手，像小猫一样，还露出个可爱的笑容。
马车慢悠悠停下了。
顾潇然率先下车，扶着鱼薇薇跳下车来，进了院子后，鱼薇薇察觉院子里的气氛有点不对，石大娘站在影壁后面的月亮门前走来走去，一瞧见她进来，赶忙跑过来，面色复杂：“华云郡主来了。”
鱼薇薇一怔：“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来时辰了吧，也不说什么事情，脸色瞧着不好看，我把她请到了小花厅坐着呢……”
鱼薇薇说：“那我去瞧瞧。”
“我陪你去吧。”
鱼薇薇暗暗想，有道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她如果协同顾潇然一起出现，会不会有点炫耀的意思，惹得华云越发愤怒？可她和顾潇然相互喜欢这就是事实，她一点不喜欢顾潇然的名字跟别的女人有任何的牵连。
就当她霸道自私好了。
她点点头，大方的往里走。
一到门前，还未进去，她就眼尖的看到华云的脸色陡然变了，鱼薇薇平平静静如同往常看到华云一样打了招呼：“今天刮得什么风，把郡主给刮来了。”
华云白着一张脸，冷冷说：“你带着潇然哥哥一起过来，是要跟我炫耀什么？耀武扬威吗？”
“没有。”鱼薇薇说：“看样子，郡主是来找麻烦的。”
华云当然是来找麻烦的，她要让鱼薇薇离开京城，可是，她看了一眼站在鱼薇薇身后的顾潇然，所有的话自动咽回了肚子里，“我还会再来的，你等着。”
华云撂下话就要走，顾潇然皱了皱眉：“郡主——”刚一开口，鱼薇薇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顾潇然住了口。
华云瞧着他们二人，眼眶直接红了，看着鱼薇薇的眼神像是要把鱼薇薇千刀万剐一样，然后大步离开了。
鱼薇薇瞧着心有戚戚，暗暗咽了口口水：“喜欢你的感觉好危险……”
“嗯？”顾潇然挑眉。
鱼薇薇又补充：“但是我还是喜欢。”
“嗯。”顾潇然点点头，说：“你别太将她当回事，她自小任性刁蛮，便觉得所有人都得顺她的意思，但本性却不坏，她也不可能对你怎么样，有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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