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脱胎换骨
“云水门冥顽不顾，酌姑娘何必求他。”戴长景猛地推开了房门，带着怒意径自走到了银酌身边，瞪着沐峰，斥声道：“当初是云水门把银三郎带回门中，学医学武是你们替他选的，之后又为了门规一次又一次逐他出师门。”
沐峰大怒，“你闭嘴。”
“既做得出又何必怕他人说。”戴长景怒斥，“由始至终你们都欠着银三郎，亏他临死还想着回师门，可你们偏偏如此不近人情，连一个小小遗愿也不愿完成。”
“长景……”
“云水门口口声声教着三纲五常，可把银三郎逼的生无可恋的就是你们。他从没想过下山离开师门，更加没有忤逆师长，却还是被逐出师门。他却从来没有把怒火发在云水门上，更加没有说过云水门一句不是……”
“够了不要再说了。”银酌突然开口，她已不似刚才那般激动，望着沐峰，冷静道：“你说得对，我不能让云水门为我师父为难，我师父也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银酌不再说话，向沐峰微微行了行礼，戴长景急忙跟上银酌，和她一起离开了镖局。
此时的京城大街十分热闹，街上人来人往，交头接耳都是关于过年的笑谈声。唯有银酌脸上带着失落，穿插在人群中。
戴长景一直跟在银酌身边，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回到映莲小院后，戴长景忍不住叫住了她，“酌姑娘……”
“我不想说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银酌声音疲惫，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日落月升，夜空渐渐亮起星光，冬天的夜风吹得十分猛烈，小院里的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池水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几条红色锦鲤静静的躲在了最深处。
一阵敲门声突然在小院里响起，银酌打开房门，来人竟是管家陈伯。
“陈管家？”银酌有些惊讶，“有什么事吗？”
“打扰姑娘了。”陈伯抱歉的笑了笑，又道：“是这样的，我儿子来接我回去过年，明天我们就走了。我知道酌姑娘不喜出门，所以提前来跟你道个别。”
银酌礼貌的向他点了点头，“陈管家一路平安。”
“姑娘有心了。”陈伯感激微笑，又有些为难的道：“有件事，还望姑娘能受累帮忙。”
“什么事？”
“少爷心疼我，准我回家多待一段时间，陪我孙女。”陈伯拿着一叠账簿，“只是这戴家虽人不多，可上上下下也不少事情，尤其是过年过节这段期间，往来人情，每日的走账花销不少。老爷他年纪大了，又要帮少爷顾着当铺，我也不好去劳累他们。下人又毕竟是下人，让他们看账簿始终也放心不下。所以，我……”
“陈管家想说什么就请直说。”
“之前酌姑娘曾帮忙看过账簿……所以……想劳累姑娘帮忙打理一段时间。”陈伯低着头，为难道：“我也是想了许久，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舔着老脸来求姑娘了。”
银酌接过他手中的账簿，“我明白了，陈管家放心回家过年吧。”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陈伯激动的连连道谢，“姑娘快回屋睡觉吧。”
离开映莲小院后，陈伯顺着曲折蜿蜒的长廊一直走到了尽头，望着尽头前面的人狠狠瞪了一眼。戴长景笑眯眯的把陈伯扶到廊边坐下，小声询问道：“酌姑娘可答应了？”
陈伯冷瞪他一眼，双手一摊，反问：“你说呢？”
“她收下账簿，真的答应了。”戴长景喜极，“太好了。”
“为难了我，舔着老脸去说那些话。”陈伯气的直敲手，“你说说，哪有让客人帮忙管家的，之前已经让她帮着些琐事了，现在还要她理家，这得多伤神啊。这种待客之理，亏得老爷还帮你说话。”
“陈伯别生气了，马上就能见到您宝贝孙女，该开心才对。”戴长景顺了顺他的背，道：“让酌姑娘有些事做，也可以让她转换想法，不用再钻牛角尖。”
“你总有你的道理。”陈伯挥了挥手，“罢了，天寒夜冻的，你快回房休息去。你要是病了，酌姑娘可又要生你的气了。”
送别陈伯后，戴长景本欲回当铺，却突然看见不远处邵宜相直冲冲向自己家走来。她穿了身牡丹花纹杏色长裙，袖口和衣襟处镶上一圈绒毛皮。头上的金海棠珠花步摇因她的大幅度行动，叮咚作响。
邵宜相直直的在戴长景面前站定，板着脸愤愤的瞪着他。戴长景不解的望着她，道：“六小姐走错路了吧，镖局离这还差两条街呢。”
“我是来找你算账的。”邵宜相板着脸问道：“昨天沐峰和酌姐姐究竟谈了些什么？”
戴长景笑着回答，“这话你应该去问沐峰。”
“我没问过吗？”邵宜相鼓着腮帮，“他低沉着脸怎么都不肯说，我若再逼他，他只会更难受。”
“那六小姐还不赶快去安慰沐峰。”戴长景随意拱手，“不送了。”
戴长景转身欲走，邵宜相挡在他的前面，插腰道：“我也得知道他是为什么难过才能安慰，你骗我去后院偷听，不就是方便自己偷听，他们说了什么你一定知道。”
“青天白日，六小姐可别红口白牙胡说八道。”戴长景一脸无辜，“我昨天可是好心帮你。”
“帮我？”邵宜相气的面色涨红，“沐峰为了安全，书房后面的窗户一早就用石头堵上了。”
“是吗？”
“你别装傻。那镖局是的宅子是你替沐峰寻得，里面的装饰摆设也都是你帮着弄得。你早就知道书房后面的窗户已经被堵住了，绕道后院根本就什么也听不到。”
戴长景耸肩道：“六小姐身为镖局未来女主人都不知道的事，我一个镖局外人又怎会知道。”
“镖局都是男人，我根本很少踏足，更没去过镖局里的书房。我从后院绕回前院就见到你从书房走出来，你根本就是故意支开我。”邵宜相顺了口气，道：“行了，我不跟你计较了。你快告诉我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沐峰跟我说他不会再和云水门联系了？我好不容易让他师父认他当义子，为什么……”
“我又不是沐峰肚子里的蛔虫，对他的想法决定更加没有兴趣去深究。”戴长景挑眉望向邵宜相，“不过沐峰远离云水门也是好的，云水门顽固不化，固步自封，沐峰本就固执，要是再让他接近云水门，说不定你好不容改变沐峰的那些想法又会回来。”
“你少吓我，沐峰才不会。”邵宜相虽说的理直气壮，但也觉得戴长景说的有理，随即道：“罢了，沐峰都说出口了，我也不能再管了。沐峰让我和酌姐姐多说些话，我去看她。”
“六小姐留步。”戴长景挡住了邵宜相的路，笑道：“酌姑娘昨晚被人气着了，见到你就想到气她的人。”
“酌姐姐才不会那么小气呢，更加不会生沐峰的气。”
戴长景面色下沉，“六小姐就仗着酌姑娘大气，对沐峰尊敬，就完全不顾她的感受了？”
“我没有。”邵宜相忙解释道：“能让酌姐姐昨日那么激动的，定是为了云水门的事。看沐峰的样子，应该没让酌姐姐顺意。我担心酌姐姐会钻牛角尖，想好好宽慰她。”
“六小姐好意心领了，不过你还是让酌姑娘静一静吧，待过上一段时间，事情淡了再去照她吧。”
邵宜相想了想，也觉得戴长景说的话在理，却有心想调侃戴长景一番，歪头笑问：“我对酌姑娘的心意，怎么变成了大公子来心领了？”
戴长景面不改色道：“酌姑娘目前暂住鄙府上，又是我的恩人，她不想说的话不想见的人，我自然是替她去说替她去挡。”
“你拿酌姐姐当恩人还是其他的，你自己清楚。”邵宜相道：“不过我可提醒你，酌姐姐身份复杂，你若没有想好，仍不确定，可不能一时冲动。”
“六小姐有心了。”戴长景目光坚定的望着邵宜相，“不过我已解除我心中疑虑，心中已有了答案。”
邵宜相见他一脸正色坚定，已然猜到他的想法，又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和她说？”
戴长景目光望向远处，“我虽心有答案，却不知她心中想法。”
邵宜相忍不住掩嘴而笑，“大公子也有退缩的时候？”
戴长景摇头，“我非退缩，我只是不想让她因我而感到一丁点不适。”
“以前我只认为大公子潇洒来去，做事轰轰烈烈坦坦荡荡。现下大公子顾忌多了，活在了格局规条之内。”邵宜相望着戴长景，真诚道：“却是活的真实了，比起之前更能托付终身。”
“年少轻狂，与其说活的潇洒倒不如说活的太任性，完全不顾自己的责任。”戴长景认真道：“当初多谢六小姐那一番醍醐灌顶之言，如今我明白肩上责任，也更明白心之所向。”
正是因为心之所向，他开始害怕。他不怕被人拒绝，只怕拒绝之后，那个女子会从此在他生命中消失，不再见他。这么多年浑浑噩噩，他总算找到了他愿一心一意相待之人，他会一直等到她愿意接受他为止。将她放在心尖之上，许她安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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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峰大怒，“你闭嘴。”
“既做得出又何必怕他人说。”戴长景怒斥，“由始至终你们都欠着银三郎，亏他临死还想着回师门，可你们偏偏如此不近人情，连一个小小遗愿也不愿完成。”
“长景……”
“云水门口口声声教着三纲五常，可把银三郎逼的生无可恋的就是你们。他从没想过下山离开师门，更加没有忤逆师长，却还是被逐出师门。他却从来没有把怒火发在云水门上，更加没有说过云水门一句不是……”
“够了不要再说了。”银酌突然开口，她已不似刚才那般激动，望着沐峰，冷静道：“你说得对，我不能让云水门为我师父为难，我师父也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银酌不再说话，向沐峰微微行了行礼，戴长景急忙跟上银酌，和她一起离开了镖局。
此时的京城大街十分热闹，街上人来人往，交头接耳都是关于过年的笑谈声。唯有银酌脸上带着失落，穿插在人群中。
戴长景一直跟在银酌身边，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回到映莲小院后，戴长景忍不住叫住了她，“酌姑娘……”
“我不想说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银酌声音疲惫，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日落月升，夜空渐渐亮起星光，冬天的夜风吹得十分猛烈，小院里的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池水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几条红色锦鲤静静的躲在了最深处。
一阵敲门声突然在小院里响起，银酌打开房门，来人竟是管家陈伯。
“陈管家？”银酌有些惊讶，“有什么事吗？”
“打扰姑娘了。”陈伯抱歉的笑了笑，又道：“是这样的，我儿子来接我回去过年，明天我们就走了。我知道酌姑娘不喜出门，所以提前来跟你道个别。”
银酌礼貌的向他点了点头，“陈管家一路平安。”
“姑娘有心了。”陈伯感激微笑，又有些为难的道：“有件事，还望姑娘能受累帮忙。”
“什么事？”
“少爷心疼我，准我回家多待一段时间，陪我孙女。”陈伯拿着一叠账簿，“只是这戴家虽人不多，可上上下下也不少事情，尤其是过年过节这段期间，往来人情，每日的走账花销不少。老爷他年纪大了，又要帮少爷顾着当铺，我也不好去劳累他们。下人又毕竟是下人，让他们看账簿始终也放心不下。所以，我……”
“陈管家想说什么就请直说。”
“之前酌姑娘曾帮忙看过账簿……所以……想劳累姑娘帮忙打理一段时间。”陈伯低着头，为难道：“我也是想了许久，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舔着老脸来求姑娘了。”
银酌接过他手中的账簿，“我明白了，陈管家放心回家过年吧。”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陈伯激动的连连道谢，“姑娘快回屋睡觉吧。”
离开映莲小院后，陈伯顺着曲折蜿蜒的长廊一直走到了尽头，望着尽头前面的人狠狠瞪了一眼。戴长景笑眯眯的把陈伯扶到廊边坐下，小声询问道：“酌姑娘可答应了？”
陈伯冷瞪他一眼，双手一摊，反问：“你说呢？”
“她收下账簿，真的答应了。”戴长景喜极，“太好了。”
“为难了我，舔着老脸去说那些话。”陈伯气的直敲手，“你说说，哪有让客人帮忙管家的，之前已经让她帮着些琐事了，现在还要她理家，这得多伤神啊。这种待客之理，亏得老爷还帮你说话。”
“陈伯别生气了，马上就能见到您宝贝孙女，该开心才对。”戴长景顺了顺他的背，道：“让酌姑娘有些事做，也可以让她转换想法，不用再钻牛角尖。”
“你总有你的道理。”陈伯挥了挥手，“罢了，天寒夜冻的，你快回房休息去。你要是病了，酌姑娘可又要生你的气了。”
送别陈伯后，戴长景本欲回当铺，却突然看见不远处邵宜相直冲冲向自己家走来。她穿了身牡丹花纹杏色长裙，袖口和衣襟处镶上一圈绒毛皮。头上的金海棠珠花步摇因她的大幅度行动，叮咚作响。
邵宜相直直的在戴长景面前站定，板着脸愤愤的瞪着他。戴长景不解的望着她，道：“六小姐走错路了吧，镖局离这还差两条街呢。”
“我是来找你算账的。”邵宜相板着脸问道：“昨天沐峰和酌姐姐究竟谈了些什么？”
戴长景笑着回答，“这话你应该去问沐峰。”
“我没问过吗？”邵宜相鼓着腮帮，“他低沉着脸怎么都不肯说，我若再逼他，他只会更难受。”
“那六小姐还不赶快去安慰沐峰。”戴长景随意拱手，“不送了。”
戴长景转身欲走，邵宜相挡在他的前面，插腰道：“我也得知道他是为什么难过才能安慰，你骗我去后院偷听，不就是方便自己偷听，他们说了什么你一定知道。”
“青天白日，六小姐可别红口白牙胡说八道。”戴长景一脸无辜，“我昨天可是好心帮你。”
“帮我？”邵宜相气的面色涨红，“沐峰为了安全，书房后面的窗户一早就用石头堵上了。”
“是吗？”
“你别装傻。那镖局是的宅子是你替沐峰寻得，里面的装饰摆设也都是你帮着弄得。你早就知道书房后面的窗户已经被堵住了，绕道后院根本就什么也听不到。”
戴长景耸肩道：“六小姐身为镖局未来女主人都不知道的事，我一个镖局外人又怎会知道。”
“镖局都是男人，我根本很少踏足，更没去过镖局里的书房。我从后院绕回前院就见到你从书房走出来，你根本就是故意支开我。”邵宜相顺了口气，道：“行了，我不跟你计较了。你快告诉我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沐峰跟我说他不会再和云水门联系了？我好不容易让他师父认他当义子，为什么……”
“我又不是沐峰肚子里的蛔虫，对他的想法决定更加没有兴趣去深究。”戴长景挑眉望向邵宜相，“不过沐峰远离云水门也是好的，云水门顽固不化，固步自封，沐峰本就固执，要是再让他接近云水门，说不定你好不容改变沐峰的那些想法又会回来。”
“你少吓我，沐峰才不会。”邵宜相虽说的理直气壮，但也觉得戴长景说的有理，随即道：“罢了，沐峰都说出口了，我也不能再管了。沐峰让我和酌姐姐多说些话，我去看她。”
“六小姐留步。”戴长景挡住了邵宜相的路，笑道：“酌姑娘昨晚被人气着了，见到你就想到气她的人。”
“酌姐姐才不会那么小气呢，更加不会生沐峰的气。”
戴长景面色下沉，“六小姐就仗着酌姑娘大气，对沐峰尊敬，就完全不顾她的感受了？”
“我没有。”邵宜相忙解释道：“能让酌姐姐昨日那么激动的，定是为了云水门的事。看沐峰的样子，应该没让酌姐姐顺意。我担心酌姐姐会钻牛角尖，想好好宽慰她。”
“六小姐好意心领了，不过你还是让酌姑娘静一静吧，待过上一段时间，事情淡了再去照她吧。”
邵宜相想了想，也觉得戴长景说的话在理，却有心想调侃戴长景一番，歪头笑问：“我对酌姑娘的心意，怎么变成了大公子来心领了？”
戴长景面不改色道：“酌姑娘目前暂住鄙府上，又是我的恩人，她不想说的话不想见的人，我自然是替她去说替她去挡。”
“你拿酌姐姐当恩人还是其他的，你自己清楚。”邵宜相道：“不过我可提醒你，酌姐姐身份复杂，你若没有想好，仍不确定，可不能一时冲动。”
“六小姐有心了。”戴长景目光坚定的望着邵宜相，“不过我已解除我心中疑虑，心中已有了答案。”
邵宜相见他一脸正色坚定，已然猜到他的想法，又追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和她说？”
戴长景目光望向远处，“我虽心有答案，却不知她心中想法。”
邵宜相忍不住掩嘴而笑，“大公子也有退缩的时候？”
戴长景摇头，“我非退缩，我只是不想让她因我而感到一丁点不适。”
“以前我只认为大公子潇洒来去，做事轰轰烈烈坦坦荡荡。现下大公子顾忌多了，活在了格局规条之内。”邵宜相望着戴长景，真诚道：“却是活的真实了，比起之前更能托付终身。”
“年少轻狂，与其说活的潇洒倒不如说活的太任性，完全不顾自己的责任。”戴长景认真道：“当初多谢六小姐那一番醍醐灌顶之言，如今我明白肩上责任，也更明白心之所向。”
正是因为心之所向，他开始害怕。他不怕被人拒绝，只怕拒绝之后，那个女子会从此在他生命中消失，不再见他。这么多年浑浑噩噩，他总算找到了他愿一心一意相待之人，他会一直等到她愿意接受他为止。将她放在心尖之上，许她安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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