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生变
“这就是我和酌姐姐在那个人身上找到的秘信。”邵宜相不满的瞪了眼沐峰，把信交给戴长景，“不过上面好像是鞑靼文字，我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
戴长景看了心中的内容，面容逐渐变得凝重。沐峰长了口正想说话，戴长景已将信放入袖中，对沐峰道：“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回到住处后，戴长景又让沐峰准备车马，自己和花烈说了几句话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嘉峪关。一直走到天色渐黑，才在一个偏僻小镇上找了个客栈歇脚。
边关的夜晚特别寒冷，邵宜相全身裹着棉被仍冷的瑟瑟发抖。房门声响起，邵宜相看着映在门口的身影，气就不打一处来，愤愤的咬着唇不肯回应。
“蓁儿，是我。”沐峰再次敲响房门，“我拿了碳炉过来，放在房间里会暖和点。”
邵宜相仍是赌气不说话，沐峰又敲了敲门，道：“我进屋了。”又在门外等了一会后，才推门走进屋里。
沐峰把碳炉放在靠门口的地方，又拿出一个暖手炉递给邵宜相，“把这个放进被子里。”
邵宜相裹着棉被，拿过暖手炉，问道：“你房间里有碳炉吗？”
“我没事。”
“你又不是真是个木头，天冷了怎会没事。”邵宜相把暖手炉递给沐峰，“你把这个拿回去，我有碳炉就足够了。”
沐峰拿过暖手炉，握上邵宜相的手，柔声道：“对不起蓁儿，你一路寻我，吃了不少苦吧。”
“你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实话，我就不用寻你寻得这么辛苦了。”邵宜相气道：“当我看着一路上的记号时，我真的很怕，我怕是我认错了，又怕下一刻找不到记号，还怕……还怕来不及通知你……”
邵宜相说着就掉下泪来，沐峰忙从怀中掏出帕子替她擦泪，歉疚道：“是我不好。”
“你明明答应过不会再骗我的，明明说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一起承担，可你又抛下我……你……”邵宜相突然紧紧拽着沐峰的胳膊，泣声道：“你别再让我走了，这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要离开你。”
沐峰深深皱起眉头，哑声道：“不行蓁儿，这次情况特殊，我……”
“我不管。”邵宜相扑进沐峰怀中，坚定道：“你敢让别人送我走，我就敢偷偷跑出来，偷跑一次不成就偷跑十次，总之我不要再跟你分开。”
“蓁儿……”沐峰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们不说了，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邵宜相咬着唇紧紧的抱着沐峰不肯撒手，沐峰只好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几个月一来的奔波，如今总算能松了口气，邵宜相也禁不住困意袭来，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在沐峰怀中熟睡。
沐峰把邵宜相安放在床上，又把暖手炉塞在她手中，才悄声离开。经过回廊时，恰好看见戴长景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正是银酌住的房间。
沐峰走到戴长景面前，望了眼前面的房间，原本明亮的房间突然熄了灯，戴长景勉强笑了笑，沐峰问道：“和酌姑娘说了什么？”
“她说她和六小姐匆忙赶来……”戴长景笑着摇着玄铁扇，望向沐峰，“是怕你出事。”
沐峰瞪他一眼，“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没说谎，她刚刚的确是这么跟我说的。”戴长景跟着沐峰进了房间，“我才说了两句话，她就让我出去了。如果你去问她，估计她会说的更多。”
“若是我，酌姑娘根本就不会开门让我进去。”沐峰关上房门，又将窗户关上后，才问道：“你真打算，让他们跟着我们走镖？”
戴长景在桌子旁边坐下，放下玄铁扇点头道：“不错，如今形势有变，有刘张两位哥哥相助，对我们更加有利。阿酌和六小姐又露了面，若是那些人把主意打在她们身上逼我们就范，岂不更糟。”
沐峰继续问道：“那封信真的是脱尔写的？”
戴长景从怀中拿出两份信，一封是邵宜相从挟持她的蒙古人身上搜来的，另一封是延木兹交给他们的。戴长景展开信纸，用手指在两份信最后面的印章上敲了敲，“这两个印章是一模一样的，是属于脱尔的印章。”
沐峰恨声砸桌，“哼，花烈公主为他流落异乡，他竟还想杀人灭口。”
“瓦剌已经与脱尔成功搭上线，意欲两国联合侵犯我大明。花烈公主此次回去，是极力维持大明与鞑靼的关系。无论是谁，他们都不愿公主平安回去。公主若死在我们大明境界，瓦剌就更有理由拉拢鞑靼。”
“原来卓尔赤只是假象，瓦剌真正想合作的是脱尔。脱尔一点兄妹之情也不顾，竟真命手下要公主的命。”
“公主虽是脱尔胞妹，但她为脱尔深入京城，为他费尽心思，可脱尔为顾自己脱身，把她一人留在京城。公主回到鞑靼，只会让脱尔更加无地自容。”戴长景道：“本以为脱尔算是顾全大局的人，看样子是心胸狭窄，容不下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沐峰问：“你是怎么和公主说的？”
“我跟她说我们没有等到脱尔派来的人，担心卓尔赤设下的圈套，所以要立马离开。”
“好在公主没有起疑。”
“未必。”戴长景道：“这一路上，公主冷静异常，由我们说走就走说停就停，她明知卓尔赤有可能会在路上埋伏。可她一路上几乎没说过什么话，甚至连一个问题也没提过，这可不像是要回家的人的表现。”
“或许是因为我们跟着，毕竟她是鞑靼公主，对大明的人始终有芥蒂。”
“脱尔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不了解脱尔，她还能不清楚脱尔的心思。”戴长景向沐峰解释道：“脱尔在信中言辞恳恳要她回鞑靼，结果到了嘉峪关，我们告诉她脱尔的人没有出现，又急匆匆的离开。她会不起疑？”
“公主答应长孙殿下会竭力促成两国和平，难道是假的？”
戴长景摇头，“朝廷既然同意让公主回鞑靼，我相信皇长孙的确说服了她。而且我相信，她答应皇长孙的事，就一定会尽力去办。”
“真的？”
“有没有看到她手上带的那只翡翠玉镯。”
沐峰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嗯，公主一直带着的，不过那只玉镯的成色似乎不是很好，还是断裂过，用金箔重新包过断裂处。我也觉得很奇怪，以她的身份不应该会戴那种玉镯。”
“就在皇长孙在猎场遇袭之后没多久，我在京城见到了冯望。”
“天下第一巧手平二先生的徒弟？据说天下没有他不能修复的东西。”沐峰有些惊讶，“冯望先生十年前就已经金盆洗手，独自隐居，十年来从没人找到过他。”
“皇长孙要找的人，怎会找不到？”戴长景轻笑，“我爹和平二先生有些交情，就请他回去叙了会旧。多喝了几杯，才知道原来有人要他修复一只玉镯，但奇怪的是那只玉镯破碎的厉害，而且成色极差，光是用来修复的金箔便远远大于玉镯的价值。换句话来说，根本不值得。”
“殿下为何要这样做？”
“那玉镯应是当初公主假扮猎场的人所戴的，皇长孙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博美人一笑。”戴长景慢慢解释道：“不过自从殿下纳她做了良娣之后，几乎是专房之宠，金银首饰的赏赐更是数不胜数。不过这次离开，她竟什么也没带走，只带走了那只重新修复好的玉镯。”
“你的意思是，她对长孙殿下是动了真情？”
“公主本是天之娇女，却在军中学武，自小无父母在身边。延木兹说过，公主在军中从不喊累，可见她性格倔强，遇事都是一人强撑。脱尔又心狠手辣，恐怕公主在鞑靼的日子过的并不轻松。相反，她做了皇长孙的良娣，殿下对她百般宠爱，有求必应。恐怕那段时间，也是她最快乐轻松的日子。”戴长景道：“我相信殿下拼命保下公主，不仅仅因为男女之情，皇长孙的眼光，我相信。”
“既然公主已经猜到脱尔可能会派人袭击，为何不说出来。她究竟有什么打算？”
“她的意思是……”戴长景望着沐峰，冷静道：“若能平安回到鞑靼，就如皇长孙所愿，竭力说服鞑靼大汗，两国和平休战，若不能平安回去……”
沐峰紧接着追问：“那有如何？”
戴长景望着沐峰的目光忽的变得沉重，“那便如脱尔所愿，客死异乡。”
“不行。”沐峰怒斥，“公主为国，甘愿冒险潜入京城。为助兄长，更是牺牲自己。公主重情重义，我们定要安全护送回鞑靼。”
戴长景微皱起眉头，“恐怕回了鞑靼，公主也未必安全。”
“她是鞑靼公主，就算脱尔也不敢轻易在鞑靼部落动手。”
“脱尔不敢，但是瓦剌却敢。恐怕鞑靼已通过脱尔明白公主此次回去的用意，公主就是他们笼络鞑靼的绊脚石。能令公主在大明境界身亡自然最好，但若公主在鞑靼被大明派来的刺客刺杀而亡，也能引起鞑靼和大明交战。”
“公主若真在鞑靼遇刺，脱尔定会以兄长身份介入调查。他与瓦剌狼狈为奸，真相如何就任由他们说了。公主回了鞑靼，那才是真的送样入虎口。”沐峰气愤的在屋内转了两圈，又对戴长景道：“我们即刻回京，把这里的事情告诉殿下。”
戴长景再次摇头，“绝不能回去。”
“为什么？”
“公主回不到鞑靼，她就没了利用价值。再加上瓦剌意欲勾结鞑靼，朝廷会以她的性命作为警告，杀鸡儆猴。届时就算是皇长孙再想护她，也护不住了。”戴长景正色道：“即便皇长孙对她深情，也不会为了她跟整个朝廷作对。”
屋内的气愤瞬间变得凝重，一阵安静后，沐峰开口道：“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此，倒不如……”
“不可能。”戴长景打断他的话，直直的望着沐峰的眼睛，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根本不可能藏下公主。而且六小姐已书信给师父，师父很快就会告知殿下，殿下耳目众多，应该很快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很快，我们就会收到他派来的秘使，告知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无论怎么做，殿下始终还是要公主回鞑靼的。”沐峰望着戴长景，急声道：“难道真没有办法了？”
“除非……”戴长景细想片刻后，突然眼前一亮，“有了，让卓尔赤来接应。”
“他？”沐峰皱起眉头，“可以吗？”
“鞑靼大部分兵权都在他手中，若由他派军队护送公主回去，瓦剌的人绝找不到刺杀公主的机会。”
“可他就不怕公主回去后会帮脱尔登上大位？毕竟脱尔才是公主的亲哥哥。”
“瓦剌本是笼络卓而赤，却在脱尔回鞑靼之后转投了脱尔，可见鞑靼大汗始终还是对脱尔更加信任。脱尔本身已是鞑靼太子，倘若大汗重病离去，那脱尔既有太子身份，又有瓦剌支撑，他登上大位是顺理成章之事。”戴长景继续道：“如今鞑靼大汗病重，所以卓而赤比谁都心急，要在大汗还在世时，拉下脱尔太子的位子，或者除去他身后瓦剌的支撑。”
沐峰点头道：“没错，只要公主回到鞑靼，他们就会想起公主为脱尔做得一切，也会认为脱尔无情无义。大汗看到自己的女儿久经奔波才回到自己身边，心中始终会对脱尔有些想法，会认为他不堪重任。”
“如今鞑靼大汗病重，对卓而赤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扭转局面了。而公主是他唯一的机会，只要大汗对这个女儿心存愧疚，对脱尔就会心怀芥蒂。”
“可是我们要如何联系到卓而赤。”
“为何要我们联系他？”戴长景轻轻一笑，“别忘了，现在他可比我们更加急迫，说不定正满世界找我们呢。”
沐峰狠狠等了他一眼，“别开玩笑了，说正经事呢。”
“延木兹死在嘉峪关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很快朝廷和鞑靼那边都会知道。卓而赤定会以嘉峪关为中心，派人寻找我们的踪迹。”戴长景敛容正色道：“但如今我们还没见到皇长孙的秘使，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若被卓而赤的人遇见，定会立马带走公主。一切还要等到皇长孙秘使到了，再做打算。”
“不光是卓而赤，还有脱尔，也会派人在附近寻找我们的踪迹。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地方先隐遁起来。”沐峰又皱起眉头，“可如果这样，又该怎么和殿下秘使见面？”
戴长景大笑道：“何必隐蔽，你既想躲避鞑靼的搜捕，又想让秘使知道我们的踪迹，其实很简单。”
“别绕关子了，快说。”
“找朝廷帮忙。”戴长景弯起嘴角，“有什么地方比县衙更安全？又能最快联系到殿下秘使？”
沐峰微皱起眉头，戴长景知道他的顾虑，继续道：“由我出面，再加上皇长孙的手令，县衙里的人不会多问的。”
沐峰眯眼望向远方，戴长景打量着他的神色，问：“你想去哈密所？”
“不错。”沐峰坚定道：“哈密所不但离关外近，而且皆是军兵，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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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的夜晚特别寒冷，邵宜相全身裹着棉被仍冷的瑟瑟发抖。房门声响起，邵宜相看着映在门口的身影，气就不打一处来，愤愤的咬着唇不肯回应。
“蓁儿，是我。”沐峰再次敲响房门，“我拿了碳炉过来，放在房间里会暖和点。”
邵宜相仍是赌气不说话，沐峰又敲了敲门，道：“我进屋了。”又在门外等了一会后，才推门走进屋里。
沐峰把碳炉放在靠门口的地方，又拿出一个暖手炉递给邵宜相，“把这个放进被子里。”
邵宜相裹着棉被，拿过暖手炉，问道：“你房间里有碳炉吗？”
“我没事。”
“你又不是真是个木头，天冷了怎会没事。”邵宜相把暖手炉递给沐峰，“你把这个拿回去，我有碳炉就足够了。”
沐峰拿过暖手炉，握上邵宜相的手，柔声道：“对不起蓁儿，你一路寻我，吃了不少苦吧。”
“你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实话，我就不用寻你寻得这么辛苦了。”邵宜相气道：“当我看着一路上的记号时，我真的很怕，我怕是我认错了，又怕下一刻找不到记号，还怕……还怕来不及通知你……”
邵宜相说着就掉下泪来，沐峰忙从怀中掏出帕子替她擦泪，歉疚道：“是我不好。”
“你明明答应过不会再骗我的，明明说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一起承担，可你又抛下我……你……”邵宜相突然紧紧拽着沐峰的胳膊，泣声道：“你别再让我走了，这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要离开你。”
沐峰深深皱起眉头，哑声道：“不行蓁儿，这次情况特殊，我……”
“我不管。”邵宜相扑进沐峰怀中，坚定道：“你敢让别人送我走，我就敢偷偷跑出来，偷跑一次不成就偷跑十次，总之我不要再跟你分开。”
“蓁儿……”沐峰微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们不说了，你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邵宜相咬着唇紧紧的抱着沐峰不肯撒手，沐峰只好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几个月一来的奔波，如今总算能松了口气，邵宜相也禁不住困意袭来，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在沐峰怀中熟睡。
沐峰把邵宜相安放在床上，又把暖手炉塞在她手中，才悄声离开。经过回廊时，恰好看见戴长景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正是银酌住的房间。
沐峰走到戴长景面前，望了眼前面的房间，原本明亮的房间突然熄了灯，戴长景勉强笑了笑，沐峰问道：“和酌姑娘说了什么？”
“她说她和六小姐匆忙赶来……”戴长景笑着摇着玄铁扇，望向沐峰，“是怕你出事。”
沐峰瞪他一眼，“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没说谎，她刚刚的确是这么跟我说的。”戴长景跟着沐峰进了房间，“我才说了两句话，她就让我出去了。如果你去问她，估计她会说的更多。”
“若是我，酌姑娘根本就不会开门让我进去。”沐峰关上房门，又将窗户关上后，才问道：“你真打算，让他们跟着我们走镖？”
戴长景在桌子旁边坐下，放下玄铁扇点头道：“不错，如今形势有变，有刘张两位哥哥相助，对我们更加有利。阿酌和六小姐又露了面，若是那些人把主意打在她们身上逼我们就范，岂不更糟。”
沐峰继续问道：“那封信真的是脱尔写的？”
戴长景从怀中拿出两份信，一封是邵宜相从挟持她的蒙古人身上搜来的，另一封是延木兹交给他们的。戴长景展开信纸，用手指在两份信最后面的印章上敲了敲，“这两个印章是一模一样的，是属于脱尔的印章。”
沐峰恨声砸桌，“哼，花烈公主为他流落异乡，他竟还想杀人灭口。”
“瓦剌已经与脱尔成功搭上线，意欲两国联合侵犯我大明。花烈公主此次回去，是极力维持大明与鞑靼的关系。无论是谁，他们都不愿公主平安回去。公主若死在我们大明境界，瓦剌就更有理由拉拢鞑靼。”
“原来卓尔赤只是假象，瓦剌真正想合作的是脱尔。脱尔一点兄妹之情也不顾，竟真命手下要公主的命。”
“公主虽是脱尔胞妹，但她为脱尔深入京城，为他费尽心思，可脱尔为顾自己脱身，把她一人留在京城。公主回到鞑靼，只会让脱尔更加无地自容。”戴长景道：“本以为脱尔算是顾全大局的人，看样子是心胸狭窄，容不下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沐峰问：“你是怎么和公主说的？”
“我跟她说我们没有等到脱尔派来的人，担心卓尔赤设下的圈套，所以要立马离开。”
“好在公主没有起疑。”
“未必。”戴长景道：“这一路上，公主冷静异常，由我们说走就走说停就停，她明知卓尔赤有可能会在路上埋伏。可她一路上几乎没说过什么话，甚至连一个问题也没提过，这可不像是要回家的人的表现。”
“或许是因为我们跟着，毕竟她是鞑靼公主，对大明的人始终有芥蒂。”
“脱尔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我们不了解脱尔，她还能不清楚脱尔的心思。”戴长景向沐峰解释道：“脱尔在信中言辞恳恳要她回鞑靼，结果到了嘉峪关，我们告诉她脱尔的人没有出现，又急匆匆的离开。她会不起疑？”
“公主答应长孙殿下会竭力促成两国和平，难道是假的？”
戴长景摇头，“朝廷既然同意让公主回鞑靼，我相信皇长孙的确说服了她。而且我相信，她答应皇长孙的事，就一定会尽力去办。”
“真的？”
“有没有看到她手上带的那只翡翠玉镯。”
沐峰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嗯，公主一直带着的，不过那只玉镯的成色似乎不是很好，还是断裂过，用金箔重新包过断裂处。我也觉得很奇怪，以她的身份不应该会戴那种玉镯。”
“就在皇长孙在猎场遇袭之后没多久，我在京城见到了冯望。”
“天下第一巧手平二先生的徒弟？据说天下没有他不能修复的东西。”沐峰有些惊讶，“冯望先生十年前就已经金盆洗手，独自隐居，十年来从没人找到过他。”
“皇长孙要找的人，怎会找不到？”戴长景轻笑，“我爹和平二先生有些交情，就请他回去叙了会旧。多喝了几杯，才知道原来有人要他修复一只玉镯，但奇怪的是那只玉镯破碎的厉害，而且成色极差，光是用来修复的金箔便远远大于玉镯的价值。换句话来说，根本不值得。”
“殿下为何要这样做？”
“那玉镯应是当初公主假扮猎场的人所戴的，皇长孙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博美人一笑。”戴长景慢慢解释道：“不过自从殿下纳她做了良娣之后，几乎是专房之宠，金银首饰的赏赐更是数不胜数。不过这次离开，她竟什么也没带走，只带走了那只重新修复好的玉镯。”
“你的意思是，她对长孙殿下是动了真情？”
“公主本是天之娇女，却在军中学武，自小无父母在身边。延木兹说过，公主在军中从不喊累，可见她性格倔强，遇事都是一人强撑。脱尔又心狠手辣，恐怕公主在鞑靼的日子过的并不轻松。相反，她做了皇长孙的良娣，殿下对她百般宠爱，有求必应。恐怕那段时间，也是她最快乐轻松的日子。”戴长景道：“我相信殿下拼命保下公主，不仅仅因为男女之情，皇长孙的眼光，我相信。”
“既然公主已经猜到脱尔可能会派人袭击，为何不说出来。她究竟有什么打算？”
“她的意思是……”戴长景望着沐峰，冷静道：“若能平安回到鞑靼，就如皇长孙所愿，竭力说服鞑靼大汗，两国和平休战，若不能平安回去……”
沐峰紧接着追问：“那有如何？”
戴长景望着沐峰的目光忽的变得沉重，“那便如脱尔所愿，客死异乡。”
“不行。”沐峰怒斥，“公主为国，甘愿冒险潜入京城。为助兄长，更是牺牲自己。公主重情重义，我们定要安全护送回鞑靼。”
戴长景微皱起眉头，“恐怕回了鞑靼，公主也未必安全。”
“她是鞑靼公主，就算脱尔也不敢轻易在鞑靼部落动手。”
“脱尔不敢，但是瓦剌却敢。恐怕鞑靼已通过脱尔明白公主此次回去的用意，公主就是他们笼络鞑靼的绊脚石。能令公主在大明境界身亡自然最好，但若公主在鞑靼被大明派来的刺客刺杀而亡，也能引起鞑靼和大明交战。”
“公主若真在鞑靼遇刺，脱尔定会以兄长身份介入调查。他与瓦剌狼狈为奸，真相如何就任由他们说了。公主回了鞑靼，那才是真的送样入虎口。”沐峰气愤的在屋内转了两圈，又对戴长景道：“我们即刻回京，把这里的事情告诉殿下。”
戴长景再次摇头，“绝不能回去。”
“为什么？”
“公主回不到鞑靼，她就没了利用价值。再加上瓦剌意欲勾结鞑靼，朝廷会以她的性命作为警告，杀鸡儆猴。届时就算是皇长孙再想护她，也护不住了。”戴长景正色道：“即便皇长孙对她深情，也不会为了她跟整个朝廷作对。”
屋内的气愤瞬间变得凝重，一阵安静后，沐峰开口道：“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此，倒不如……”
“不可能。”戴长景打断他的话，直直的望着沐峰的眼睛，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根本不可能藏下公主。而且六小姐已书信给师父，师父很快就会告知殿下，殿下耳目众多，应该很快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很快，我们就会收到他派来的秘使，告知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无论怎么做，殿下始终还是要公主回鞑靼的。”沐峰望着戴长景，急声道：“难道真没有办法了？”
“除非……”戴长景细想片刻后，突然眼前一亮，“有了，让卓尔赤来接应。”
“他？”沐峰皱起眉头，“可以吗？”
“鞑靼大部分兵权都在他手中，若由他派军队护送公主回去，瓦剌的人绝找不到刺杀公主的机会。”
“可他就不怕公主回去后会帮脱尔登上大位？毕竟脱尔才是公主的亲哥哥。”
“瓦剌本是笼络卓而赤，却在脱尔回鞑靼之后转投了脱尔，可见鞑靼大汗始终还是对脱尔更加信任。脱尔本身已是鞑靼太子，倘若大汗重病离去，那脱尔既有太子身份，又有瓦剌支撑，他登上大位是顺理成章之事。”戴长景继续道：“如今鞑靼大汗病重，所以卓而赤比谁都心急，要在大汗还在世时，拉下脱尔太子的位子，或者除去他身后瓦剌的支撑。”
沐峰点头道：“没错，只要公主回到鞑靼，他们就会想起公主为脱尔做得一切，也会认为脱尔无情无义。大汗看到自己的女儿久经奔波才回到自己身边，心中始终会对脱尔有些想法，会认为他不堪重任。”
“如今鞑靼大汗病重，对卓而赤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扭转局面了。而公主是他唯一的机会，只要大汗对这个女儿心存愧疚，对脱尔就会心怀芥蒂。”
“可是我们要如何联系到卓而赤。”
“为何要我们联系他？”戴长景轻轻一笑，“别忘了，现在他可比我们更加急迫，说不定正满世界找我们呢。”
沐峰狠狠等了他一眼，“别开玩笑了，说正经事呢。”
“延木兹死在嘉峪关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很快朝廷和鞑靼那边都会知道。卓而赤定会以嘉峪关为中心，派人寻找我们的踪迹。”戴长景敛容正色道：“但如今我们还没见到皇长孙的秘使，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若被卓而赤的人遇见，定会立马带走公主。一切还要等到皇长孙秘使到了，再做打算。”
“不光是卓而赤，还有脱尔，也会派人在附近寻找我们的踪迹。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地方先隐遁起来。”沐峰又皱起眉头，“可如果这样，又该怎么和殿下秘使见面？”
戴长景大笑道：“何必隐蔽，你既想躲避鞑靼的搜捕，又想让秘使知道我们的踪迹，其实很简单。”
“别绕关子了，快说。”
“找朝廷帮忙。”戴长景弯起嘴角，“有什么地方比县衙更安全？又能最快联系到殿下秘使？”
沐峰微皱起眉头，戴长景知道他的顾虑，继续道：“由我出面，再加上皇长孙的手令，县衙里的人不会多问的。”
沐峰眯眼望向远方，戴长景打量着他的神色，问：“你想去哈密所？”
“不错。”沐峰坚定道：“哈密所不但离关外近，而且皆是军兵，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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