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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伏地起兵(一)

小说:化仙鬼作者:三个橙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18 16:57:58
很长时间,苍决没再说话。昌空达甩出一团鬼火抛在地上,岔洞内冉冉幽光终于又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出狭长的轮廓。


        “殿下?”昌空达试探似的开口,走到他近前,见他依旧发着愣,才补充道,“属下说过,你不应该回来。”


        苍决脑海中飞快闪烁着这些年鬼王对自己的放任自流。从十年前在这混沌洞中,鬼王交给自己那道口谕,到两进两出玄镜湖,十年,鬼王都没有再召见过自己。


        呵。他觉得可真是好笑,这些年做的事,无论隐秘与否,鬼王全部知情。


        “子虚空。”苍决久久难以回神,看着昌空达那张枯槁丑陋的脸,还是下意识将他唤做了子虚空。“啊,不,昌将军……鬼王若是想杀我,比碾死一只蝼蚁还要简单。他既知我早已叛了他,却为何,不下杀手?”


        昌空达深吸一口气,委婉道来,“或许,他留着殿下还有用。”


        “一味补药?”苍决面如死灰,嘲弄笑笑。


        “殿下。”昌空达走上前,拍了拍苍决的双臂,“补药也好,另有所图也罢,现在都不是意气消沉的时候,墨魁这么久都没有再回混沌洞,可见这洞已经没用了。


        既然他知道关于饲魂玺的一切,便有可能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咱们在这里再待下去也是徒劳,不如出去查看查看。早摸清状况,早做打算。”


        良久,苍决抬起头,直视着昌空达的眼睛,沉声道,“好。”


        掠出岔洞,驭气将周围查察一遍,混沌洞内依然没什么异常,二人一前一后,沿着通往鬼域的暗穴,摸到了幽冥殿。


        这块浮石大殿(幽冥殿),不再像往常一样漂浮在熊熊燃烧的夜火赤流之上。滚烫灼热的岩浆正慢慢熄灭,化成焦黑僵硬的石头,散出扑面的热气和呛人的浓烟。


        两旁的鬼头火把,冒着硕大无朋的暗绿色光焰,与河道中仅剩的赤红,以及空气中浑浊的浓烟形成鲜明且令人心悸的对比。


        “果如擒霜所说,鬼域已成一片废墟。”苍决借着鬼头火把的幽光,将幽冥殿环视了一遍,四分五裂,遍地碎石,甚而那悬浮了几千年的幽冥浮石都跌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坑。


        殿内除了冷却的岩浆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再没有其他动静。


        “一个人都没有。”昌空达望着静的可怕的幽冥殿。


        苍决横起眉毛,冷冷凝视着幽冥殿深处,“鬼王派了百鬼军四处拿我,鬼域中至少应该留些鬼卒。”顿了顿,看向身旁的昌空达,“走,去其他地方看看。”


        二人飞身扎进头顶的化魂渊,跟着引路魂直达赤焰流中的壁障。除了庞大的赤焰血池还没有彻底冷却,剩下的所有夜火河道都已凝成一片焦黑。


        七十二道岔路中所有洞穴都空无一人,似乎整个鬼域都被遗弃了。


        每走一步,洞内都会传来巨大空旷的回响,苍决努力压低声音,“我是从太清域摸到混沌洞的,太清域也是一个人都没有。


        整个九墟,只有无间墟最适宜尸族人常驻,鬼王这是玩儿的什么把戏?竟连无间墟都不要了?”


        “若非手握重器,怎敢如此冒险?”昌空达面色死沉,为今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点。墨魁若不是在赌,便是要跟天族来个玉碎瓦全。


        “他是不惧饲魂玺,还是太惧饲魂玺?”鬼王坐守饲魂玺三千多年,到底是因这两点之中的哪一点呢?苍决无法揣测。


        昌空达略一迟疑,琢磨着饲魂玺被起走一事,看向苍决,“殿下,倘若你是墨魁,这时节你会做什么?”


        苍决琢磨了片刻,说道,“天帝收回饲魂玺的目的,便是要坐稳九墟至尊之位。如今尸族重新崛起,定是天帝最大的威胁。相信不久后,他便会对尸族发兵。这时节,若我是墨魁,我定会‘招兵买马’。”


        “是了。我想墨魁,现在应该就在做这件事。”


        “没有太清域的阵网,尸族根本不堪一击。百鬼军阵势虽大,却不足以跟天族的百万雄兵抗衡。此时墨魁弃了无间墟,拿什么来对付天帝?”


        “这一点属下不是没有想过,饶是鬼王修为精深,炼化一代尸族兵也需要一年的功夫,这些年我没有查察到关于炼兵的蛛丝马迹。可关键是,鬼王既然什么都知道,就不可能没有防备。”


        苍决蹙起长眉,凝望着鬼域入口处的魂阵,心道,假设鬼王此时“招兵买马”还来得及的话,他应该去哪儿?想到此处,登时打个冷颤,“昌将军!我们得去盘古墟!”


        ……


        “喵……喵……”


        戌时,宿安入夜,皎洁月色打下淡薄的光影,千家万户点点灯火,鸡不鸣狗不吠,是个再平静不过的夜晚。


        炎家宅子,除了墙头上蹲了只闹春的猫,在不眠不休的叫着,再没有半点声音。


        “石壮,这都将近半个月了,你说他们是去了哪儿?”绵绵把手中缝了一半儿的小衣裳,往膝盖上一搁,叹了口气。


        石壮正捧着一本书院里借来的开蒙册子,叨叨念念教九儿认字。闻声,把册子扣在桌面上,安慰道,“绵绵姑娘,你就不要担心了,他们临走时不是留了条子吗?估计有要事去办,办完也就回来了。”


        “唉,我这几天也不知怎么的,老是心神不宁……”绵绵没有再说下去,招手让九儿过来,抓起膝盖上给九儿缝了一半的小衫子,上上下下照量着尺寸。


        “放宽心。”石壮没有多说,这些天来,他也是暗暗地为那几人担心,奈何自己修为甚浅,帮不上什么忙。


        书房内微颤的烛光,透过大敞四开的门洞照到院中。墙头上的桓瑞,一边叫着一边搡搡耳朵,斜斜地便看到一只大白猫跃了上来。


        谁知晚春时节,正是猫儿们闹春的时候。那大白猫把毛茸茸的白脑袋在自己身上蹭个不停,隔了会儿竟然调过身子把臭屁股撅了过来。


        狸花猫抖抖光滑水亮的毛发,化回了人形。桓瑞望着白猫,白猫望着桓瑞,一人一猫,微妙对视,白猫登时吓炸了毛,呲出尖牙嘶叫一声,屁滚尿流地跌下了墙头。


        桓瑞垂下眼帘,望着地上那抹暖光,返回天墟的这段日子,脑子里无时无刻不是绵绵鹅黄色的影子。如今他报了双亲血仇,一身轻松,满脑子都是跟绵绵白头到老的美好愿景——


        呵,就如眼下地上这三个影子一般!


        换了个姿势,骑坐在墙头上,气呼呼地盯着地上石壮的影子,内心早已暗戳戳地骂开了。离开不到半个月光景,竟给这尸族小子钻了空子?


        “喵!喵!”他不甘心,扯起嗓子继续学猫嚎。


        绵绵拿起衣裳刚缝了没几针,突地将手中的活计扔在针线笸箩里。外面那只猫叫的越发惨烈,搞得她心乱如麻。站起身,转出书房,打算将那野猫轰走。


        鹅黄衫子一荡一荡地步进院中,桓瑞开心的打个呼哨,又喵了几声,直到将绵绵的视线吸引过来,才切切叫道,“绵绵,好久不见,你可叫我想死了!”


        “桓瑞?”绵绵一惊,俄顷,由惊转怒,“好好的大门你不走,怎么偏偏要翻墙?”住了住,见桓瑞正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己,登时红着脸斥道,“羞也不羞,大晚上坐在姑娘家的墙头,说的什么骚话!”


        石壮闻声出了书房门,看了看墙上的桓瑞,憨笑道,“嘿,师叔来了!师父呢?”


        桓瑞轻巧地翻下墙,没好气道,“亏你还叫我一声师叔!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赖在别人家不走!”


        石壮挠挠后脑勺,不解道,“师叔,绵绵姑娘不是别人,再说了,你不是也来了吗?”


        桓瑞叫他这几句话噎地倒不过气来,瞪圆了眼睛,张口结舌道,“我、我!啧!师叔有正事儿!”


        “我来教九儿认字,也是正事儿。”石壮把九儿往身前一拉,指了指九儿抱在怀中的小册子。


        桓瑞暗地里冲石壮挤眉弄眼,“走走走走走,你赶紧走,我有大事要跟绵绵单独谈。”


        “哦。好吧。”石壮把九儿的手递给绵绵,转身便要走。


        “不许走!!!”绵绵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呼呼地盯着桓瑞。


        石壮给这声尖叫激地头皮发紧,别看绵绵平时温温柔柔乖巧可人,生起气来,可真是吓人的很。当即顿住身形,冲桓瑞摊了摊手。


        桓瑞立刻放下师叔的架子,讨好道,“呃……绵绵,你、你生什么气嘛。”


        “啧啧啧,翻脸比翻书都快。”石壮咧咧嘴,对这位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师叔颇为不屑。


        绵绵撅着嘴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回了书房。


        “哎?绵绵!”桓瑞急忙跟了上去。


        “呃,师叔。你说我走是不走?”


        桓瑞略微住脚,冽一眼石壮,愤愤道,“她都说不让你走了,我敢让你走吗!”


        书房内落了座,绵绵继续缝制九儿的小衫子。


        石壮捧起开蒙册子,放在九儿眼前,“来九儿,这个字怎么念?”


        九儿只傻傻地盯着石壮的手指,一声不吭。


        “这字儿念‘炎’,炎九儿的‘炎’,记住了啊!”说完,又指着书上另一处问道,“再看这个字,方才哥哥可是教过你了,再答不上来,哥哥可要打你手心了啊!”


        九儿照旧呆呆地盯着那个地方,仍不说话。


        桓瑞在一旁坐如针毡,看着石壮那副认真模样,摇头叹气,低声道,“疯子!”


        “哎哟!”绵绵捏着手指,指尖上迅速渗出一颗圆滚滚的血珠,此时她正失神地望着那血红的珠子。


        “哟哟哟,疼不疼?”桓瑞慌忙捧过绵绵的手,心里立刻皱成了一团,好像那银针扎的不是绵绵的手,而是自己的心。


        绵绵竟没有挣扎,仍是回不过神来,眼珠不安的滚动着,口中喃喃道,“我心里怕极了,总觉得要出什么大事。”


        “能有什么大事。”桓瑞取出怀中一块雪白的方巾,小心翼翼地缠在绵绵的笋指上。


        血迹慢慢渗出来,在雪白方巾上晕出小小一团。


        这时,九儿的视线慢慢从册子上移开,兀自,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书房。


        “怎么了这是?”石壮迷惑地跟了出去,站在九儿一旁,循着她的视线,张大了嘴巴,定定望着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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