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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十八 依旧,依旧,人与绿杨俱瘦。

小说:30岁结婚作者:路得Ruth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2 07:39:40
人的心就是一个无底洞,吞噬着你的过去和未来,残存的良知和底线随着无底洞的不断扩大而消磨殆尽。人潮汹涌的几千万外来人口,每天在地铁里为了生存而咬紧牙关,为了活下去而在办公室勾心斗角与明争暗斗中拼杀,为了家人孩子而忍辱负重尝尽委屈。可是呢,租房的羡慕有房的,有小房的羡慕住大房的,有大房的眼馋有大阳台光线明亮的,有大阳台的又琢磨着三环内与六环外的区别,三环内的呢又打算着怎么才能移民去国外……如此永无满足的止境。这还只是房子一件事。生活中还有很多事情都在各种比较当中。如果你没有足够坚定的意志,没有强大到看淡风起云涌,没有认真看待自己的欲望和人生的真谛,没有思考过生命的本质,那你很可能在成家立业前后也陷入同样的泥淖。千百年来,人类都无法解决和摆脱的困境,你又有什么能力来脱其上呢?由这个无底洞所引的人间悲剧不胜枚举,相对于永恒,生命真的是毫无意义的闪现吗?

        为何她认识的这两个女人对待婚姻如此随意,毫不爱惜?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结合似乎毫无保障,除了给配偶和孩子带来痛苦以外,这些婚姻存在的价值她实在理解不透。成年后的稻子常常会琢磨这些从小就在她心里留下印记的成人话题。她逐渐形成了一个顽固的看法:婚姻神圣,绝不容小觑。现在的人对婚姻的看法没有什么高度和深度,只是两个人一高兴就结合,一生气就散。结得快,也离得快。还美其名曰什么:“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在稻子成长的过程中,她有意无意地都会留意一些这方面的信息,包括身边的,网络上的,这也是促使她后来选择毕生深度研究婚姻与社会的触点,是她成为心理与社会学专家的最初缘由。

        婚姻理应是一个坚不可摧的约定,关乎到永恒。两个人在时空面前许下誓言,就必须牢记在心,矢志不忘。当两个人之间出现问题或难以调和的矛盾时,双方都有责任和义务去维护和治愈这段关系。而不是任由自己刚硬的心,导致双方越来越远,隔阂越来越深。

        人的心随着年龄的增长,是一个砌墙的过程。这堵墙越砌越高,越砌越厚。墙外是与你同床共枕,日日相见的配偶,而墙内是你强烈的自我保护欲和对自己的无限宽容。你为自己找了无数借口,却很难设身处地站在对方角度想一想,试着理解对方,为弥补你们之间的裂痕做些努力,拆毁心中那堵污秽沉重的厚墙。

        理论上美好的,现实却依旧残忍。太多的闪婚、短婚、闪离现象生在我们身边的人身上。社会丧失道德底线与法则,而人心也不再看重良心。大众传媒每天强行推送给民众的内容尽是一些道德观与价值观同样扭曲的信息。占据头条的永远是明星的结婚离婚生子豪宅;影视剧由导演负责制变成了投资人负责制,财大气粗,俗不可耐的狗血剧情不断刷新着观众的认知和接受程度。小三上位,痴情渣男为主角的戏码让老实本分活着的人在市场上毫无立足之地。

        大人固然还有一丁点的判断能力,可是稚嫩的孩子呢,他们从小就会看着的电视剧,被这样的价值观引导着长大。他们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风景,作为社会学家的稻子无时无刻不牵挂担心。

        追根溯源,还是她社会缺乏道德教育。人心越来越自私,在那个无底洞里打转,吸附着周遭一切能量、阳光和美好。年轻的社会学家立志要将她心里所疑虑的和所思考的都告诉民众,让婚姻和家庭真正成为人类幸福的港湾,而不是伤害的起点。

        那句迟到十年的道歉到底有没有说出来,成年的稻子对此是这么描述的:那一天,母亲听了她的话,脸色大变,她可没料到自己生的是一个性格如此倔强的女儿。这句命令朱颜一生没有遇见过,直到那一天,此后她也没有再听过,因此这是她生命中顶重要的一句话。按稻子的说法,这句道歉朱颜当时没有说出口。

        稻子本来以为自己说不定需要她留下一段时间,让她把这个缺席了十年的女人身上过去的所有谜团全部解开她才甘心放她走。可那一面之后,她就已经对研究她这件事失去了兴致。朱颜来的第二天,稻子了一场高烧,在自己的小床上昏睡了三天。她却没来看她,是提娜楼上楼下地给她换冰袋,送粥和温水。稻子知道这个母亲比那一个更名副其实。提娜一转身出去,她就在她的小床上流眼泪。生母带来的冰山般的绝望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散去。成年后的稻子说十来岁的时候,她总觉得胸口郁积了一块血块,吐也吐出来,咽又咽不下去。成年后她总是容易咳嗽,那毛病大概是小时候留下的。朱颜的眉眼、气息、声调、嗓音、衣着、神态,她那一天见到了,跟她床底下的百宝箱中私藏的一角残画相比,更加鲜活、真实,但却缺失了人情味。画中的那一只眼睛似乎充满了诉说的欲望,充满了感情。无数次她想象她的整个脸是笑盈盈的,周围的景色也相当温柔可爱。她曾试着补全那幅画,可她不敢把脑袋中的想象落到笔尖。唯恐失去了想象她的奇怪乐趣。

        “她的确很美。”成年后的稻子感叹道。“可提娜阿姨的脸却在我以后的人生路上一直浮现,因为她眼目里饱含关切、感同身受的痛苦或喜乐。她照顾两个孩子,从未过一句怨言。”十岁的稻子后来很喜欢自己的小弟弟,本来他只在父母的卧室里待着,稻子总去卧室看他。看提娜阿姨抱着他,哄他睡觉,逗他笑,被他逗笑,跟他一起笑;看他在母亲的臂弯中像一颗蚕豆(她管弟弟叫蚕豆宝宝);看他滋滋有味地吮吸着母亲的**。她当年也是这样被朱颜抱着的吗?她虽然不喜欢孩子,但总还是做过同样的事吧?她抱了她几个月就受不了了,选择离开的原因跟程雨豪的妈妈是一样的吗?

        回去的路也不总比来路顺畅,短程。朱颜在北京待了一段时间,她没有什么保持联络的朋友,所以她基本上整天都无所事事。恰巧稻子病愈了,她又来了。忆良和提娜抱着新生儿去医院了。保姆张阿姨在。稻子像大人一样接待了她,给她倒了杯水,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等着她开口。

        “怎么了?这么瞅着我干嘛要?”她被女儿的眼神弄得倍儿不自在的。

        “你什么时候回法国?”

        “你希望我早走还是不希望我走啊?”

        “随你的便。”

        “怎么这么没礼貌啊!跟亲妈妈怎么实话的呢!”朱颜一副家长作风。稻子不想看她说话时冷冰冰的态度,垂下了眼帘。

        “你要结婚了吗?”其实稻子是全然不知她在法国的那些事的。她只是把程雨豪的痛苦景况嫁接到了自己身上。

        “结婚!结婚!你才多大点,就结婚不离口,这举止教养都谁教你的?”朱颜喝水的架势像是在喝酒。扬起头一口就想往下灌完。她又去香奈儿包里摸香烟,摸了半天摸出一包。

        “我们家不准抽烟。还有小宝宝呢!”

        “小丫头片子!长大了!忘了老娘是谁了……”朱颜感觉牙都痒痒。

        “我这一生就不知道&#o39;老娘&#o39;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朱颜没勇气和她温和地说话,并不是怕她哭,而是这种冷静到冷酷的对话,让她乱了方寸。

        “我得跟你爸说说,你这孩子欠管教。”

        “是欠管教。有不负责的大人,就有欠管教的孩子。”其实稻子恰恰遗传了她在这方面的基因。朱颜跟人争辩的时候,用的不是这种“节节败退”“以退为进”的蹩脚策略。通常,她是“以进为退”的。

        “看来,你对我并无好感。我千里迢迢从法国回来,只是因为听信了什么你非见我不可,否则就会如何的鬼话,原来都是夸大其词的谎言。”她喝了口水又接着说,“不管你多么恨我,我总归是你的妈。十年前我因为你几乎抑郁到自杀。现在又因为你,毕竟我也不能听了那样的话而无动于衷,所以我又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哎!我这一生总是在犯错,而且所犯之错竟皆无法弥补……我还能否再回法国都不好说……”

        稻子平静地听着,眼里也染上了母亲那种冷冰冰的颜色。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会想办法的。”自打朱颜一意孤行要回国,景就没有跟她联系过。他的自尊心和纯粹爱情受到玷污的念头不断影响着他。他若在这时再苦苦哀求她回心转意,便是自讨没趣。朱颜盘算着与景复合的可能性不大,而且目前来说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她转而有些思念皮埃尔了。“如果他还愿意和我结婚的话……”总是要经历过一些人,才会幡然醒悟,现过去那个自己瞧不上的人的好,这是朱颜总结出来的经验。

        所以她在国内待了蛮长一段时间,皮埃尔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她气急败坏地想他已经变心了,心里尽是“男人总是靠不住的”之类的念头。

        没想到这一趟回国,她失去了所有,男人,爱情,婚姻,房子以及其他能让她感到安稳的东西。她总住酒店,花钱又大手大脚,没个筹算,根本没有忆良刚认识她那时候那种正直的成分。钱快花光了。她不得不认真考虑卖画的方案了。回国前,她的画还留在景为他租的爱巢里,她给他邮件,让他运回国内。景猜测她是穷途末路了。

        此刻,他在巴黎的工作并不顺心。原先还有个信念支撑着他,要他为爱努力奋斗,为她付出所有。而今她这一离去,让他加倍颓丧。景算是少不更事,但他知道朱颜回国绝不单为女儿。她几乎从未提及女儿。在国内的时候,稻子的情况他多多少少了解一点。她对母亲的渴念,她寡言冷峻的性格,不能说朱颜脱得了干系。她却在这时不顾他的想法坚持回国,多半是由于厌倦了这种生活。目前为止,他只能提供这样的生活。与皮埃尔所能提供的相比,他感到无力回天。他去找到皮埃尔,想跟他深度沟通一次。皮埃尔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男人,除了年纪有点大以外,没有什么明显的缺点。他有经济基础,也有稳定的职业,为人礼貌,举止得当,按理应该是个不错的归宿。

        “如果这个世界对艺术家的定义是激情、跳脱、浪漫、残忍,那她就是最好的艺术家。她的心不属于这个世界。”皮埃尔做出如此解释,确实令景瞠目结舌。

        “你是否还爱她?”

        “我不知道。我们互相了解,也喜欢对方的陪伴。”

        “当初你不是想跟她结婚吗?结婚就意味着爱并且下定了一辈子都会继续爱的决心啊!”

        “那是你的看法。虽然我很佩服,但不是我对结婚的定义。”

        “你的定义是什么?”

        “小子。我都结过三次婚了。当然也离了三次。你觉得我还会有什么更好的定义吗?”皮埃尔笑了。景却笑不出来。他的皱着眉,对这段谈话感到更加迷茫和痛苦。

        “你毕生追求的是什么?”

        “噢!天哪!我们每一天都在追求如何让自己高兴,不是吗?跟她在一起我感到高兴,可有时候我也会从别人那里获得同样的快乐!别把自己的所有幸福建立在一个人身上。人都是靠不住的!”看起来倒像是过来人对初出茅庐的年轻后辈掏心掏肺地经验之谈。景厌恶地扭过头去。

        “告诉你,朱颜也是这样看的。所以我们俩根本不必结婚,也能在一起过得不错。”

        “她决定回你身边了吗?”

        “我在等待她回心转意。”

        “好吧。我祝你们,开心。”他本想说“幸福”,但觉得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有点浪费了。说完他就走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皮埃尔。也没见过朱颜。

        令景最痛苦的不是这一切表象,而是他几乎不敢去确认一个事实:爱是如此容易消逝的东西吗?他以为得到了从小就喜欢的人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可是得到之后,才知道那个人并不完美,甚至还有些过分。那个人并不如他那般,如他想象的那般爱他。是因为心态不平衡才会影响到他对她的感情吗?他一直认为自己对朱颜的爱过一切物质,是比金子还纯粹的东西。他唯独只对东方鹤动过那么一点点心,而且他很快就收回了自己“出轨”的心。不错,他吻了她,那又如何?他曾经庆幸自己没有更深地去认识东方鹤,否则他的愧疚和给东方鹤带来的伤害就更深了。可是那个女孩子为了自己那实际肮脏的感情而做出了选择,来到了这里。他却没有去见她,也没道歉,也没鼓励。他摇摇头,悔恨自己所做的。少年时期的爱情幻影眼看着已经在他面前死亡,他却什么也抓不住了。

        他把朱颜的画和所有物品寄回了皮埃尔住处。“她的情况不太好。”景交代了一些她交代自己去做的事,把这个他曾以为非她不可的女人还回了属于她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退掉了房子,把东西搬回了自己家。辞掉了工作,重新拾起书本,准备从挫折中爬起。

        爱与婚姻绝非易事。年轻的时候,我们总觉得世界那么大,很美好,各种新鲜都想尝试,各种爱恨情仇都浪漫非凡,值得品味。有些性格叛逆的孩子会在经受足够的、意想不到的磨难之后,重新认识自己和人生。而另一些,却很容易在堕落中沉沦。他们践踏了一切获得幸福的机会,伤害了无数关心他们的人,截断了自己所有的出路与退路。在一次次教训中越死皮赖脸,最终自取沉沦。这道理,负责的家长说了一遍又一遍,孩子嫌唠叨,不爱听,有时候家长也没好好说明白,孩子没听进去,非得以身试法,自取歧路。幸运的是景回头了。至于故事中的其他几个在歧路上越走越远的人,他们的命运则是另一番模样了。

        年轻时就意志坚定,道德底线和原则明确,不三心二意,吃里扒外的人,相对来说会在获得幸福的路上走得顺畅一点。他知道自己爱的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爱她的是优点还是全部,他知道爱里的责任,也知道爱里当做和不当做的。他决心守护他的爱,而不是任其自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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