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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天寒 雨寒

小说:田园名门:一品农女作者:垂文字数:0更新时间 : 2019-05-23 22:42:36
安兴城就在眼前,路途跋涉多日,终于快要抵达终点,纪蓉只想立即入城躺倒在床上,先睡上一大觉。

        当晚,自然是温峤温大爷租下客栈房屋,纪蓉照顾他吃着配方古怪的苦腥腥的药。车夫得了赏钱,没敢提一句要回去的话,纪蓉见他可怜,却知道如今形势必须要一再小心,也因此不提他的去处,等到晚上吃过饭,才问温峤:“那车夫该怎么办?”

        温峤看着手里的瓷杯,老神在在:“他驾车的本事倒也算可以,就跟着我便好。”

        纪蓉看着他似乎并未说笑,也叹气道:“这样也好。”

        “等过了这阵子风头,他若还想回去,再回去也不是不可以。”温峤顿了顿,微微笑道:“你觉得如何?”

        这还是头一次温峤征求纪蓉的意见,纪蓉眨眨眼睛,挺高兴的点头。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儿,温峤今日似乎也很疲累,过了一会儿便没了精神。纪蓉问了一句话半天没等到他回答,现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微微一笑,想要将他扔在这里不管,又一想,自己还得仰赖他进到军中,又不得不把他叫醒,扶着他上了床,替他拉拢被子。

        “雨寒……”温峤躺倒在床上,微微张开眼睛,目光隐隐迷茫,如初生的小鹿一般。纪蓉看的一愣,尴尬道:“你在叫谁?”

        “没有谁。”温峤似乎清醒了一点儿,看了看纪蓉,侧过身面向里侧,不再说话,再看去,是已经睡着了。

        纪蓉一笑,回到自己房里,今天温峤忘了逼着她扎马步,她舒舒服服的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也睡了。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天色灰蒙蒙的,打开窗户,现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屋里光线昏沉,纪蓉下了楼,现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春雨贵如油,西域偏干旱,有雨的时候不多,下雨竟是个好事情。

        温峤早有打算,吃过早饭,就上了马车,带着纪蓉去了一座府邸,不一会儿有许多人迎了出来,温峤让车夫牵着马去马厩,随意介绍了一句纪蓉,就让仆人带着她去客房休息。

        纪蓉瞧见迎出来的那些人似乎很是恭维奉承温峤,而且十分小心翼翼,就放心的跟着仆人离去,只见眼前雕梁画柱,仆人成群,偶尔还有卫兵巡逻,腰上挎着长刀。

        这地方,怕是也不简单。她顺口问了那仆人一句:“府上主人是谁?”

        “此处是安西将军府。”那仆人训练有素,即便纪蓉问出的问题几近无知,也表现的十分得体,并没有露出一丝异状。

        纪蓉压根不知道什么安东将军、安西将军的,只是惊诧温峤果然身份惊人,就点点头,既然有好吃的好住的地方,索性安心住下。

        又湿又冷的阴雨天持续了不多日,虽然春雨珍贵,但是那冷飕飕的天气着实磨人,好在这府上修葺的不错,地面都扑了石板或是砂石,走在院子里也并不泥泞。打一把伞出去走上一会儿,外衫就被细雨吹湿了,十分不方便。

        阴雨天自然不好在外面练剑,纪蓉在屋子里把桌椅都搬动挪开,闲来无事就一遍又一遍磨练剑法,落尘剑法十分难学,但纪蓉有的是时间,前面又有温峤这个高人指点,一点点练下来,有了渐入佳境之感。

        这两天温峤似乎十分忙碌,除了晚上抽时间过来同她说两句话,别的时间都在外面与人交际,纪蓉不练剑的时候,闲下来就打着伞四处转转,虽然没人说话,却也并不烦闷。只因为,温峤已经说明,让她进军中的事情已经安排下来,再稍等些时日就能有眉目。

        等到第三日的时候,她收拾好包裹,又跟着温峤去了另一处宅院。这一个宅院比起之前的安西将军府上虽比不上其大气,但胜在精巧,院子里的奴仆都是新配的,一看就是刚收拾出来。温峤带着她进了宅子,一路给她指点,说道:“以后这就是我的住所,你从军中出来,可以来这里找我。”

        纪蓉点点头,心道这一套房子少说也得千两打底,果然豪族出手大方,说置办一个住处,转眼就买下这般好的地方。

        “安西将军是谁?”她好不容易逮到温峤闲下来,赶紧把这两日的疑惑问了出来。

        “是驻守延边洞朗州、固州和苍山州三州的将军。”温峤淡淡道。

        “那不是比飞尘将军还要厉害?”

        温峤轻声笑了一下:“安西将军不过是个虚名,手底下并没有多少兵力,这洞朗州还是飞尘将军的地盘,安西将军虽然挂了个将军的名头,实际上官职不大,事事也要看人脸色。”

        纪蓉长长哦了一声,她有些不大明白这昌平朝的权利归属,不过可以这么理解,安西将军虽然带着将军两个字,但将军也分三六九等,他实际上只是个边境不大不小的官,而飞尘将军则是名动天下的大将军,手底下兵士无数,他带兵驻扎在这里,强龙压住了地头蛇,安西将军也不得不俯称臣了。

        正准备多问一句是不是她今日就可以去军中报道了,府上忽然报有人来访。温峤挑挑眉,说:“是谁?”

        “没有说,只说是您的故人。”那仆人似乎很是畏惧温峤,低着头不敢多看他一眼。

        “既然是故人,就让他进来一叙。”温峤冷笑了一声。

        他坐到正厅主位,纪蓉见他没说别的,也就跟着坐到一旁,有心要看看这温峤在西域的故人是谁。满心想的是不是个什么髯须武士或是少年公子,谁知一个女子袅袅婷婷带着两个仆女走了进来,细看眉目如画,艳光四射,竟是个不可多见的大美人。

        温峤自问冷心冷情,见到这人来了,眉头蹙了一蹙,忽然说了一声:“雨寒,是你来了。”

        纪蓉听这名字有些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温峤前两天睡糊涂了,似乎叫过这个名字,心里起了两分兴致,好奇的打量来人。

        陈雨寒走进前厅,捕捉到纪蓉的目光,不过她显然没把纪蓉放在眼里,反而是她的侍女瞪了纪蓉一眼,纪蓉这才恍然自己光明正大看美女的做派有些不大好,收回了视线,转头去看温峤。

        这一看却看出大不妙,温峤本来脾气就挺大,刚才一声雨寒让她以为他见到了故人高兴,谁知道这会儿瞧着,他又是满脸严肃,并没有露出一丝喜悦的样子。

        陈雨寒走到温峤面前,并不行礼,也不说话,温峤没说看座,她也不拘束,而是自顾自走到纪蓉对面坐下,用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望向温峤:“怎么,见到我来了,这是不高兴么?”

        温峤微微俯视她,一时没有说话。陈雨寒的年纪看着并不大,身材纤细,单薄袅娜,偏又长得艳丽,在这西域异域风情浓重的地方也算得上是一等的美人儿,神态动作都颇有风韵,十分吸引人。

        陈雨寒被他黑亮的眼睛打量着,明明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所熟悉的,明明温峤的眼神里没有透露任何的东西,偏偏就略微不自在起来,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纪蓉,很快收回视线:“再怎么不高兴,有外人在场,是否也该让他出去,让我好跟你说说话。”

        纪蓉连忙站起来,她好奇心是有的,但这陈雨寒一看就和温峤有故事,她当然不想当炮灰。

        温峤挥手让她坐下:“你不用走,就留在这里。”说罢咳嗽几声,转头又让仆人端两个暖盆进来。

        纪蓉只好尴尬坐下,陈雨寒抬起头注视她一会儿,一边嘴角微微抬起,是个不屑的模样。

        纪蓉心里直翻白眼,看在她好歹算是个美人的份上,勉强不跟她计较。

        等了一会儿,温峤喝了两口茶水,才缓缓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雨寒悠闲的哦了一声:“得知表哥来了安兴城,我这个做表妹的当然要来看看。想看看表哥这般金贵的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雨寒真是对其中缘由,十分好奇。”

        温峤似乎十分不喜欢陈雨寒的阴阳怪气,但他不知道,自己才是阴阳怪气的鼻祖,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根,只是说:“这里风光不错,我来转转,有何不可。”

        这一来一回的,要说两个人没仇没怨才怪。

        陈雨寒等了半天,等来这种敷衍的回答,姣好的脸上也忍不住一阵清白,只好说:“果真是这个原因么,表哥说的真是轻巧。”

        纪蓉听他们打机锋,心里十分别扭,想告辞马上就走,刚一站起来,温峤就问他:“你到哪里去?”

        纪蓉咧了咧嘴:“我去外面转转。”

        温峤不让她走:“外面下着雨,你出去有什么转的,就好好待在这里。”

        这回陈雨寒的目光终于肯落在纪蓉身上,多看了几眼,似乎觉出些不对,只是冷笑了一下,并不说话。

        纪蓉尴尬的要命,面上努力保持水波不兴,心里却恨不得把温峤掐死,这人自己不想见表妹,干什么拉上她当垫背的。

        陈雨寒似乎已经忍无可忍,终于说:“表哥,两年前我离府,你不去送我,这会儿你来安兴城,可是听说了什么,所以才来看我笑话?

        温峤轻啜了一口茶水,用杯盖拨开浮茶:“你是说将军娶妻之事?我前些日子在父亲那里听说飞尘将军已有意成亲,皇家亲聘了九卿之一做媒,不知是哪位佳人入了大将军的眼?”

        陈雨寒正在下面时不时打量纪蓉一眼,听到温峤肯理自己,转头和他的眼睛对上,忽然觉得心里一痛,黯然道:“你是明知故问么?是宣王的女儿安乐公主,表哥,你比我明白,为什么是她。”

        飞尘将军是朝廷中手握兵权的大将,如今要娶宣王的女儿,以宣王的地位,自然是想要用这门亲事拉拢飞尘将军。连纪蓉一想都明白的道理,谁能想不透?这宣王现在就已经有颇多跋扈之态,看来已经在明面上争夺起储位,更何况飞尘将军也似乎并不是个安分的人,两人这般的利益交换,可以想见这一朝已经到了新旧更替的时候,上面的那些人没有多少舒服痛快的日子可过。

        陈雨寒自己把安乐公主的名号说了出来,忽然觉得满腹萧索,眼睛里的神采也黯然几分。

        温峤却淡淡道:“原来是她。”

        这轻飘飘的几个字,听到陈雨寒的耳朵里,实在是带着温峤的讽刺,她想要替自己说些什么,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温峤并不看她:“飞尘将军年纪已经不小,若不是为了戍疆护国,早就该成亲了。我这回来也是要问问你,你要不要回去?你母亲早逝,自幼在我家长大,本以为我们家能护着你无忧无虑,谁知道你胸有千壑,自己有大志向。如今既然志向落空,你想回头,祖母也应当会同意。”

        陈雨寒听得心脏砰砰直跳:“表哥……”

        温峤摇了摇头:“我家上下几代,人丁不旺。父亲一生清廉,唯独对姑妈最是疼爱,虽然家里清贫,姑妈去后,却也要将你接来家里,娇养长大。你知道我家仇人无数,甚至你父亲也怨我父亲当年没有提携他,如今你听你父亲的话来这安兴城几年了,一无建树,这一回不如赶紧回家,我父亲自然还会像从前那样待你,我祖母也不会太过抱怨,她还是念着你的好的。”

        陈雨寒听他一言,只觉得眼睛涨,有泪水一滴滴落在颊上,顺着细腻的皮肤流下来。她拿帕子轻轻沾了沾泪水,低头道:“表哥,别说了。”

        温峤并不停止,只是望着她继续说:“雨寒,当日我父亲要将你许配与我,是你觉得我身体病弱,只是苟延残喘,不想委身于我,又听你父亲的话,从家里出去来安兴城自谋生路,我只觉得,你父亲不过是想要将你当成笼络飞尘将军的手段,卖了你好换取荣华富贵。”

        陈雨寒猛地站起来:“你住口!”

        纪蓉被这突的情况吓了一大跳,紧紧地贴着椅子坐着,想喝口茶水压压惊,又觉得自己在这当口最好什么都不要动,最好让这两个人都忘了自己的存在最妙。

        陈雨寒被温峤气的浑身哆嗦,指着他:“我父亲是不是要用我换荣华富贵,不是你一个人说是就是的。况且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你分明也不想娶我,是你比我聪明太多,即便我是你表妹,你也要算计我,我当年为什么离开家投奔我父亲,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么?不要不干不净的什么都算在我的头上。温峤!我就不该来见你一面!”

        温峤冷冷笑道:“我算计你?你有什么本事让我算计。”

        陈雨寒几步走到温峤面前,满脸都是泪痕,带着惊讶的表情望向温峤:“你不肯承认你当初对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温峤这会儿却注意到纪蓉被两个人吓得不敢动弹的模样,不自觉露出一点温柔的表情,冲纪蓉招手:“还真,你到我这边来坐。”

        纪蓉哪里敢去,她现在只想跑到门外面去,温峤已经起身走到她身边,哥俩好一般拉着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她吓到你了?”

        陈雨寒见他装模作样,恨声道:“好啊,如今我在你眼里,竟连一个这么粗鄙的人都比不上了么?”

        温峤拉着纪蓉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不接她的话:“雨寒,你今天所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直说就是了,何苦为了往事生这么大的气。”

        温峤略带着冷意的目光像是刀子一般,看的陈雨寒心里隐隐作痛,然而她来确实是有目地的,无论怎样,该说的总要说。

        她叹息了一声:“往事先不提,你也要知道,我终究是你的表妹,不管你怎么对我,我却不会害你。我听说你来了头一日,先去了安西将军府,是不是?”

        温峤站在纪蓉旁边:“怎么,我不该去?”

        陈雨寒说:“你既然知道我的立场,为何还偏要去那里,你知道我在飞尘面前,多么难做么?”

        温峤咬了咬牙:“你知道他要娶妻,还叫他飞尘?”

        陈雨寒愣了一愣,头皮麻,讷讷唤他:“哥哥……”

        温峤自问心如铁石,听她叫了一声哥哥,眼泪竟倏地落了下来。这下纪蓉实在是吓了好大一跳,陈雨寒也呆住了,纪蓉见他抚着胸口皱眉,似乎十分难受的模样,连忙上前去扶他坐下:“你,你还好么?”

        温峤死死拉住纪蓉的手,因为胸口疼痛,对自己已经把她的手都掐红了的事浑然不觉,皱眉道:“我没事。”

        陈雨寒泪如雨下,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纪蓉一边唤人去叫一开府就请了常驻的郎中赶紧过来,一边深呼吸努力忽略手上的疼痛,温峤抓住她不撒手,若仔细看,就能现他整个人都在微微的颤抖,他抬头看了一眼陈雨寒,那个女人还是低着头在抹眼泪,想起从前的事情,他只觉得自己万分的狼狈。

        当初若是他有好好照顾雨寒,甚至不要因为顾忌她心情而刻意不提她父亲的事,反而是多和她聊一聊姑母的过去,陈雨寒还会犯傻,做出这样的选择么?的确如今宣王权势深重,飞尘将军又似乎对雨寒心有所属,自己才一时糊涂,就那么放任雨寒出了府。

        是他看错了人,信错了人,选择错了,所以现在他付出了代价。但雨寒又何其可怜,竟成为了他们家争斗的陪葬品,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天真又可爱的小姑娘,终究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以为自己可以永远庇护她,让她永远无忧无虑,可笑他的所作所为,如今看来,就像是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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