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小东啊
程幺幺回到家后，生了场重感冒。
为了避免把病气过给体弱的徐老爷子，她在家里修养好了，才去医院探望。
这时候，程家二老也似乎察觉了老爷子的病情，老太太不再如先前那般整日哭吧着脸。
她只要能笑，就尽量逗老爷子开心。
老爷子经过化疗和药物延缓，咳嗽的症状减轻了不少。
程幺幺咨询了医生，得知老爷子状态不错，坚持半年，完全没有问题。
老爷子住不惯医院，说想回家。
程科便主张，把父母接到家里去住，反正程幺幺也不在家里住，他们家的房子也住得下，这样老爷子身体有什么问题，或者定期诊治，也方便。
程老爷子有点不情愿，说城里住着不如家里自在，但是程老太太坚持，说她在乡下吃了一辈子哭，到老了还不享享福？
老爷子拗不过老太太坚持，最终，住进了程科家里。
程力夫妻见老爷子病情稳定，回家伺候蔬菜大棚，一边顾着程箭上学，日子还得照过。
临走时，程科笑着和程力说：“你们两口子照顾爸妈这么多年，也该大哥出力的时候了，回家啥也不用惦记，真有事，现来也赶趟。”
“行，大哥，如果爸有问题，提前给我电话。”
“放心。”
……
程老爷子身体稳定后，在程科家里住下，程幺幺和徐禛也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生活。
偶尔，双休日会抱着孩子回家看看，陪伴二老。
给他们带些可口的吃的喝的，听老人讲讲过去的那些事。
程老爷子喜欢狗，不过可惜他现在怕细菌感染，不能养，程幺幺就给老爷子买了款智能机，里面下载APP软件，教他怎么使用，在网上看各种狗狗的视频。
程幺幺的直播间老爷子也关注了，说起来，还成了程幺幺的铁杆粉丝。
每周，每天，按时按点的去看她更新，或者看她直播。
每当老人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大孙女儿，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还会特别得意的夸奖，说她有出息。
年后，老爷子身体病情稳定的不错，能经常出去走走道，溜溜弯之类的了。
徐孟州带他去跟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下象棋，跳广场舞，感受城里人的生活节奏和热情。
老爷子因此，还结交了几个朋友，并且给他们推广程幺幺的直播间，笑着说：“这就是我大孙女儿，经常做好人好事。”
众人便夸，老爷子懂教育，有福气。
程老爷子大都摆手谦虚：“什么懂教育，咱也不会，我就是一心想对孩子好，孩子一个个的争气。”
人们都说，程老爷子天生一张笑面，是有福之人。
有福不有福的，程老爷子一辈子不抽烟，却不到七十确诊肺癌。
这个结果，让所有得知的人觉得惋惜。
老爷子身体坚持到四月份，春暖花开，花粉泛滥的时候，他的病情突然严重。
程科和梁慧匆忙的把老人送去医院，程力一家三口接到通知，慌忙赶来。
程幺幺和徐禛、赵筜儿和徐孟州，就连徐家二老也徐行，也都来了医院。
程老太太再也强颜欢笑不出，眼睛哭的肿如核桃。
逢人就说，“老头子限期到了，早前看他脸色好，一定是回光返照。”
韩斯年派遣了内科主任、医师联合为老爷子会诊，结果出来后，纷纷摇头，确实如老太太所说，老爷子就这两天了。
程家一家人哭着围在病床前，老爷子鼻梁上戴着呼吸机，眼睛半闭半睁，说话都提不起力气。
“爸，你还有什么心愿，有什么想做的，想吃的没有？”程力跪在地上，哭着问。
老爷子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一个方向。
落叶归根，他想回老家，在自己屋里头走。
“好，爸，我们知道了，咱们明天就回家，明天……”程科握着老爷子干瘪的手，明明前天他还和周老头下象棋，才过两天，就要和他们天人相隔。
他只恨，时间过的太快，都不给他们机会，好好的陪伴父亲。
或许人都是贪婪的，从死神手里偷来半年已经是幸运，可是他们却想要更多更多。
程老爷子在医院病房住了一晚，这晚，程家全员都在病房里陪着。
徐老太太和徐老爷子因为身体原因，被徐行送回家。
而后徐行又返回来，和赵筜儿徐孟州一起守着病房。
反正就是让屋里尽量热闹，不想老人临走太荒凉。
程老爷子第二天被程科拉回家，氧气罩和心脏监护器已经离不开，手上的输液也不能停，反正就是耗了。
韩斯年特意外派给他们一个医生，随时给老爷子监护。
索性，老爷子弥留之际并没有什么痛苦，或者，是药物缓解之下，他的状态还算平稳。
最后的关头，老爷子摘下氧气罩，摒弃了所有人，唯独叫去了程老太太。
握着她的手，老太太哭的老泪纵横，一口一个“小东”“小东”的叫着。
程老爷子的大名叫程继东，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愿意叫他小东。
“小东你别抛下我，小东……我舍不得你啊……”
“别、别哭了啊……我，我在下面等你，你不着急，多活几年，等，等孩子们都大了，再、再来……来世，咱们俩，还……还结婚，当伴……”
“小东啊，小东，你别走……”程老太太一直哭，程老爷子明明油尽灯枯，不愿闭上眼。
老爷子干瘪的眼眶里已经分不出是生理泪水还是热泪，重重的握着老太太的手。
“梅，别哭……”
“小东啊。”
“……”
老太太知道留不住人，怕他去的不安心，最终揪着心，掐着自己的大腿，捧着老爷子布满褶皱的脸。
“你去吧，放心的去吧，我不哭，我好好活着，你在下面等我，一定等我啊……小东……啊……小东啊……我的小东，你一定要在下面等我，别把我给忘了……”
程老爷子静静的走了，临走时，还握着程老太太的手。
除了对妻子有交待，他没给孩子们留什么话。
有什么好留的呢？
孩子都挺好的，人活到老，一辈子的老来伴，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老太太。
程继东不交待孩子们，也是知道两个儿子、儿媳孝顺，会善待她。
老爷子去世这天，程家人哭的肝肠寸断，程幺幺和程箭全程陪着程老太太，扶着她，老人家哭倒在地上，她们跟着一起跪着。
梁慧和朱悦和两个儿媳给老人家穿衣，程力帮忙搭手。
程科得去联系人，通知村里人，找帮手，给老爷子打发后事。
徐禛则是按照族谱，把程家全部亲戚都通知一遍，然后是徐家，徐孟州和赵筜儿、徐行、徐萌，他的几个兄弟，都要一一告知。
程老爷子生前没多风光，去世后，葬礼却办的妥妥当当。
程科和程力两个儿子孝顺，更舍得为老爷子花钱，特意买了一块地，把程家祖祖先先，趁着一伙，都挪了过去。
老爷子出殡那天，大门外的豪车停了好几辆，花圈成堆的往院子里搬，吹响的、唱歌的，都是蓓城有名望的哀乐团。
同村的蹲在在墙根里一起抽烟唠嗑。
“乐队说是女婿请的，老爷子女婿家有钱，棺材都是女婿打的，用料比咱们县长过世的老母亲还好。”
“听说酒席在县城定的？都不摆大流水桌，这可真是不差钱。”
“你没瞅那几辆车吗？一辆就顶咱们家一片地和房儿，那有钱，可不是光说有。”
“这老爷子不会享福，我要有这么出息的儿子孙女，早就搬市里住着！”
“你懂啥？城里住着其实还不如咱们农村……大路上吐口痰都不让。”
“也是……”
程老爷子下葬之后，程家安排了前来参加葬礼的亲戚们吃酒席。
酒席作罢，葬礼，也就彻底结束了。
从城里来了，除了徐家人，旁的都赶回城里。
乡亲们帮了最后的忙，该散也都散了。
老太太因为老伴去世，身体和心灵都受了打击，连日下来，瘦了不止一圈。
吃饭食不下咽，整天愁眉苦脸。
程科和梁慧怕老太太对着空旷的屋子想老爷子，主张把老太太接到城里住，刚好赶上程箭快要高考，程力和朱悦两口子也缓口气，专心抓一抓孩子的学习问题。
程老太太不想走，要等老爷子头七。
“他才刚没我就走，他回来看我，连个人都见不着，多可怜？我得等他。”
甭管是不是封建迷信，老太太坚持的是一种念想，是一种信念。
程科和梁慧没法儿，也跟着在乡下住几天。
旁的人住不下，程幺幺和徐禛各自有生意，还有孩子，赵筜儿和徐孟州走的时候，把他俩也撵走了。
程老太太整理老爷子遗物的时候，整理出一个小布包。
打开，里面全都是小孩子的内衣，小棉袄，放的都有点发黄了。
“这都是幺幺小时候的，你爷爷都给你留着呢……”老太太提起老爷子还是哭。
程幺幺捧着小小的一件件衣裳，觉得烫手。
就算没印象，她也感受到来自长辈的疼爱与惦念，她和老太太一起抹眼泪，感染的梁慧和程科又别过脸。
老爷子走了，他们一家得慢慢缓，不能说放下，就真的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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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免把病气过给体弱的徐老爷子，她在家里修养好了，才去医院探望。
这时候，程家二老也似乎察觉了老爷子的病情，老太太不再如先前那般整日哭吧着脸。
她只要能笑，就尽量逗老爷子开心。
老爷子经过化疗和药物延缓，咳嗽的症状减轻了不少。
程幺幺咨询了医生，得知老爷子状态不错，坚持半年，完全没有问题。
老爷子住不惯医院，说想回家。
程科便主张，把父母接到家里去住，反正程幺幺也不在家里住，他们家的房子也住得下，这样老爷子身体有什么问题，或者定期诊治，也方便。
程老爷子有点不情愿，说城里住着不如家里自在，但是程老太太坚持，说她在乡下吃了一辈子哭，到老了还不享享福？
老爷子拗不过老太太坚持，最终，住进了程科家里。
程力夫妻见老爷子病情稳定，回家伺候蔬菜大棚，一边顾着程箭上学，日子还得照过。
临走时，程科笑着和程力说：“你们两口子照顾爸妈这么多年，也该大哥出力的时候了，回家啥也不用惦记，真有事，现来也赶趟。”
“行，大哥，如果爸有问题，提前给我电话。”
“放心。”
……
程老爷子身体稳定后，在程科家里住下，程幺幺和徐禛也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生活。
偶尔，双休日会抱着孩子回家看看，陪伴二老。
给他们带些可口的吃的喝的，听老人讲讲过去的那些事。
程老爷子喜欢狗，不过可惜他现在怕细菌感染，不能养，程幺幺就给老爷子买了款智能机，里面下载APP软件，教他怎么使用，在网上看各种狗狗的视频。
程幺幺的直播间老爷子也关注了，说起来，还成了程幺幺的铁杆粉丝。
每周，每天，按时按点的去看她更新，或者看她直播。
每当老人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大孙女儿，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还会特别得意的夸奖，说她有出息。
年后，老爷子身体病情稳定的不错，能经常出去走走道，溜溜弯之类的了。
徐孟州带他去跟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下象棋，跳广场舞，感受城里人的生活节奏和热情。
老爷子因此，还结交了几个朋友，并且给他们推广程幺幺的直播间，笑着说：“这就是我大孙女儿，经常做好人好事。”
众人便夸，老爷子懂教育，有福气。
程老爷子大都摆手谦虚：“什么懂教育，咱也不会，我就是一心想对孩子好，孩子一个个的争气。”
人们都说，程老爷子天生一张笑面，是有福之人。
有福不有福的，程老爷子一辈子不抽烟，却不到七十确诊肺癌。
这个结果，让所有得知的人觉得惋惜。
老爷子身体坚持到四月份，春暖花开，花粉泛滥的时候，他的病情突然严重。
程科和梁慧匆忙的把老人送去医院，程力一家三口接到通知，慌忙赶来。
程幺幺和徐禛、赵筜儿和徐孟州，就连徐家二老也徐行，也都来了医院。
程老太太再也强颜欢笑不出，眼睛哭的肿如核桃。
逢人就说，“老头子限期到了，早前看他脸色好，一定是回光返照。”
韩斯年派遣了内科主任、医师联合为老爷子会诊，结果出来后，纷纷摇头，确实如老太太所说，老爷子就这两天了。
程家一家人哭着围在病床前，老爷子鼻梁上戴着呼吸机，眼睛半闭半睁，说话都提不起力气。
“爸，你还有什么心愿，有什么想做的，想吃的没有？”程力跪在地上，哭着问。
老爷子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一个方向。
落叶归根，他想回老家，在自己屋里头走。
“好，爸，我们知道了，咱们明天就回家，明天……”程科握着老爷子干瘪的手，明明前天他还和周老头下象棋，才过两天，就要和他们天人相隔。
他只恨，时间过的太快，都不给他们机会，好好的陪伴父亲。
或许人都是贪婪的，从死神手里偷来半年已经是幸运，可是他们却想要更多更多。
程老爷子在医院病房住了一晚，这晚，程家全员都在病房里陪着。
徐老太太和徐老爷子因为身体原因，被徐行送回家。
而后徐行又返回来，和赵筜儿徐孟州一起守着病房。
反正就是让屋里尽量热闹，不想老人临走太荒凉。
程老爷子第二天被程科拉回家，氧气罩和心脏监护器已经离不开，手上的输液也不能停，反正就是耗了。
韩斯年特意外派给他们一个医生，随时给老爷子监护。
索性，老爷子弥留之际并没有什么痛苦，或者，是药物缓解之下，他的状态还算平稳。
最后的关头，老爷子摘下氧气罩，摒弃了所有人，唯独叫去了程老太太。
握着她的手，老太太哭的老泪纵横，一口一个“小东”“小东”的叫着。
程老爷子的大名叫程继东，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愿意叫他小东。
“小东你别抛下我，小东……我舍不得你啊……”
“别、别哭了啊……我，我在下面等你，你不着急，多活几年，等，等孩子们都大了，再、再来……来世，咱们俩，还……还结婚，当伴……”
“小东啊，小东，你别走……”程老太太一直哭，程老爷子明明油尽灯枯，不愿闭上眼。
老爷子干瘪的眼眶里已经分不出是生理泪水还是热泪，重重的握着老太太的手。
“梅，别哭……”
“小东啊。”
“……”
老太太知道留不住人，怕他去的不安心，最终揪着心，掐着自己的大腿，捧着老爷子布满褶皱的脸。
“你去吧，放心的去吧，我不哭，我好好活着，你在下面等我，一定等我啊……小东……啊……小东啊……我的小东，你一定要在下面等我，别把我给忘了……”
程老爷子静静的走了，临走时，还握着程老太太的手。
除了对妻子有交待，他没给孩子们留什么话。
有什么好留的呢？
孩子都挺好的，人活到老，一辈子的老来伴，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老太太。
程继东不交待孩子们，也是知道两个儿子、儿媳孝顺，会善待她。
老爷子去世这天，程家人哭的肝肠寸断，程幺幺和程箭全程陪着程老太太，扶着她，老人家哭倒在地上，她们跟着一起跪着。
梁慧和朱悦和两个儿媳给老人家穿衣，程力帮忙搭手。
程科得去联系人，通知村里人，找帮手，给老爷子打发后事。
徐禛则是按照族谱，把程家全部亲戚都通知一遍，然后是徐家，徐孟州和赵筜儿、徐行、徐萌，他的几个兄弟，都要一一告知。
程老爷子生前没多风光，去世后，葬礼却办的妥妥当当。
程科和程力两个儿子孝顺，更舍得为老爷子花钱，特意买了一块地，把程家祖祖先先，趁着一伙，都挪了过去。
老爷子出殡那天，大门外的豪车停了好几辆，花圈成堆的往院子里搬，吹响的、唱歌的，都是蓓城有名望的哀乐团。
同村的蹲在在墙根里一起抽烟唠嗑。
“乐队说是女婿请的，老爷子女婿家有钱，棺材都是女婿打的，用料比咱们县长过世的老母亲还好。”
“听说酒席在县城定的？都不摆大流水桌，这可真是不差钱。”
“你没瞅那几辆车吗？一辆就顶咱们家一片地和房儿，那有钱，可不是光说有。”
“这老爷子不会享福，我要有这么出息的儿子孙女，早就搬市里住着！”
“你懂啥？城里住着其实还不如咱们农村……大路上吐口痰都不让。”
“也是……”
程老爷子下葬之后，程家安排了前来参加葬礼的亲戚们吃酒席。
酒席作罢，葬礼，也就彻底结束了。
从城里来了，除了徐家人，旁的都赶回城里。
乡亲们帮了最后的忙，该散也都散了。
老太太因为老伴去世，身体和心灵都受了打击，连日下来，瘦了不止一圈。
吃饭食不下咽，整天愁眉苦脸。
程科和梁慧怕老太太对着空旷的屋子想老爷子，主张把老太太接到城里住，刚好赶上程箭快要高考，程力和朱悦两口子也缓口气，专心抓一抓孩子的学习问题。
程老太太不想走，要等老爷子头七。
“他才刚没我就走，他回来看我，连个人都见不着，多可怜？我得等他。”
甭管是不是封建迷信，老太太坚持的是一种念想，是一种信念。
程科和梁慧没法儿，也跟着在乡下住几天。
旁的人住不下，程幺幺和徐禛各自有生意，还有孩子，赵筜儿和徐孟州走的时候，把他俩也撵走了。
程老太太整理老爷子遗物的时候，整理出一个小布包。
打开，里面全都是小孩子的内衣，小棉袄，放的都有点发黄了。
“这都是幺幺小时候的，你爷爷都给你留着呢……”老太太提起老爷子还是哭。
程幺幺捧着小小的一件件衣裳，觉得烫手。
就算没印象，她也感受到来自长辈的疼爱与惦念，她和老太太一起抹眼泪，感染的梁慧和程科又别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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