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天赋还是技术
他心想：总算圆回来了。没想到赵霜都成了名演员了，现在想想，那次她装可怜把我给骗了就展现出来了成为一名演员的潜质啊。这是十年前拍的，也就是说，她拍这部戏时的年纪是比我那个时代的她大十岁，看来保养得还不错。谷玉把她的关于长生不老药的记忆删除了，她现在应该是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记得当时我还猜测她可能是一个老太婆，只是因为吃了长生不老药才一直保持年轻，不过后来谷玉通过高科技检测出来她其实还没有吃过长生不老药，也就是说，她本来就是个小姑娘。
主持人见宋惹又发呆了，推了推他，把他从浮想联翩中拉了出来。
————————————
接下来的一个同学提问：木心先生，我有一个古老的问题要问您。那就是写小说的能力到底是技术还是天赋？
宋惹心想：终于有一个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问题了，太不容易了……
他回答道：这个问题的确是一个古老的话题，我也看过很多关于这个问题的解答。一个很有名的说法就是，其实我们大多数人的努力的程度，还远远没有达到拼天赋的地步。这种说法的意思好像是，天赋是一个等级很高的东西，做一件事情，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达到一个很高的努力的程度，才轮得到天赋出场。也就是说，当你还没有达到努力程度很高的时候，是用不到天赋的。我对此不太赞同。我觉得，当你刚一开始做某件事的时候，你的天赋就派上用场了，比如说，有的人就擅长讲故事，同样一个故事，同时讲给两个小孩听，然后这两个小孩再讲给其他人听，这时，也许就会发现，一个小孩把原本精彩的故事讲得索然无味，而另一个孩子添油加醋，用他自己的方式把故事讲出来，讲得比原来的故事还有意思，让听众听得津津有味。我觉得，这就是天赋，它并不需要你首先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发挥得出来。
然后回到这个问题，关于讲故事的能力是一种天赋还是技术，有许多著名的作家作出过论述，比如我最喜欢的作家金庸就曾说过，他擅长讲故事是天赋。还有的作家说，写故事首先是一种技术，可以通过学习和训练达到某个水准，但是天赋决定了你能不能走得更远。这种看法看上去和上面提到的那种说法“我们大多数人的努力的程度，还远远没有达到拼天赋的地步”好像是相同的，其实是有些区别的，这种看法认为技术是可以通过训练获得的，但是天赋决定了你的上限，其并没有说在初级阶段用不到天赋。
最后说下我的看法吧，我认为，天赋在初级阶段就发挥作用了，但是不要高估天赋的作用，我不认为决定一个人在某方面的上限的是天赋，决定一个人的上限的还是他的努力程度，也就是他磨练的技术。
就我自己来说，写故事更多靠的是技术，而技术是有一个不断提高的过程的，这就需要付出努力，具体来说，就是多写，只有多写，你才会进步，你脑子里想再多的故事没有用，你必须把它写出来。至于说天赋，我觉得只占很小的部分。当然，我说的只是我个人的感受，我并不知道其他作家是怎么构思故事的，是技术多一些呢，还是天赋多一些呢？如果让我猜，我觉得还是技术多一些。有人会说，作家之间也可以交流写作经验的呀。但是我觉得，像这种构思故事的过程，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就算是交流，也不见得能说得清的。
这位同学，不知我的解答是否解开了你的疑惑？
那位提问的同学说：可是您刚才不是举两个小孩的例子来说明讲故事是一种天赋吗？可是后来为什么又说讲故事靠的是技术呢？
宋惹说：我举那个例子是为了说明天赋在初级阶段就是存在的。但是写故事更多靠的是技术而不是天赋，天赋是存在的，但是不是那么重要。还是拿那两个小孩的例子来说吧，那个擅长讲故事的小孩虽然把故事讲得引人入胜，但那毕竟是小孩子的水平，他能和文学大师相比吗？显然是不能的。他若想取得进步，必须磨练自己的技术。
那位同学说：哦，我懂了，谢谢您。但我还有一个疑问，就是说，有的人在甲方面非常擅长，但在乙方面却非常不擅长，另一人在乙方面非常擅长，但在甲方面却不擅长，这难道不是说明前一人在甲方面有天赋，后一人在乙方面有天赋吗？
宋惹说：这与其说是天赋，不如说是兴趣，某人擅长某方面这个问题要这么看，首先把他吸引来的是兴趣，然后他开始在这一领域进行研究，在研究的过程中，他不断磨练自己的技术，最终取得一定成就，也就是说，他对这一领域比较擅长了。所以，我的观点是，是兴趣，使得某人从事某一领域，然后，是技术，使他在这一领域有所建树。至于说，为什么某人从事的是这一领域而不是其他领域，我觉得原因是，人往往对最先接触的领域感兴趣，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他所从事的领域花费太多精力之后，便很难再有精力去从事其他领域了，表现出来就是对其他领域没有兴趣了。举个例子，张三在哲学领域很有建树，对化学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如果张三一开始接触的是化学而不是哲学，那么很可能，他取得建树的领域就是化学了。
那位同学又说：可是我们每个人在学校都是差不多同时接触到各种学科的，为什么文理分科时，有的人选择了文科，有的人选择了理科呢？这用您的接触理论就解释不通了呀。
宋惹不由得又开始头疼了，心想：本来以为这是个简单问题，因为我之前思考过，但没想到这人步步紧逼，这是逼我出糗啊。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初中同学给他讲过的一件事，这件事正好可以用来解释那个同学的问题。于是他说道：我有一个初中同学，他小学的时候语文和数学均衡发展，五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学科竞赛，要每个班出两个人分别参加语文和数学竞赛，我的这个同学的语文老师选中了我的同学让他去参加语文竞赛，老师对他说“老师觉得你的语文学的不错”，就这么短短一句话，彻底改变了我同学，虽然他并没有在竞赛中取得非常好的名次，但从此他就痴迷上了语文，从此之后的小学生涯和初中生涯，语文就一直是年纪第一没有一点悬念，而数学也就不知道为什么烂了起来……而另一位参加数学竞赛的同学，从此数学学得一发而不可收……
我举这个例子想要说明的是，人对一个领域感兴趣往往与机缘有关，一个更简单的例子是，有的中学生会因为喜欢上某个老师从而对这个老师所教的学科产生了兴趣。我承认，这位同学对我的接触理论提出的质疑很有道理，我的接触理论确实存有缺陷。但是，我刚才的例子也证明了，某人对某一领域感兴趣跟天赋的关系并不是非常大，往往与机缘有关。
那位同学说：我明白了，看来我们应该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训练和技术上，不应过多地关注天赋。谢谢您，木心先生。
宋惹说：不客气。我也要谢谢你，是你的提问促使我进一步地思考这个问题。
————————————
接下来宋惹又回答了几个问题，问答环节就结束了。主持人说：这次我们还给木心先生准备了一个惊喜，就是我们邀请到了木心先生大学时期的同学，那么，我想问问木心先生，您最想见哪位同学呢？
宋惹心想：其实我都想见见，我很想知道他们二十年后都变成了什么样。但要让我猜他们邀请到的是谁，这个就太难猜了，不会是谷玉吧？
他说：这个我就不猜了，我要是猜中了还好说，要是猜错了，我估计你们邀请到的嘉宾该掉头就走了。
主持人笑了笑，说：好吧。现在请您看向第三排中间的位置。
宋惹马上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那里坐着一个中年人，已经谢顶了，只是眉眼之间依稀有些熟悉，宋惹有些失望，不是谷玉。他在脑海中搜索此人的图像，突然此人有点像衣空辞。
主持人说：还没有想到他是谁吗？
宋惹想要说衣空辞的名字，但害怕说错了就尴尬了，犹豫了一下，觉得如果是认不出来也挺尴尬的，干脆冒一下险吧，于是他说：这不是衣空辞吗？
那人马上站了起来，朝宋惹挥手，并走上台来。宋惹心想：看来我对了，哈哈！
衣空辞上台后和宋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主持人说：二位来谈一谈，将近二十年没见，现在又见面了，是什么心情？
衣空辞说：我先说吧，宋惹你小子真够牛的，都成了大作家了，我每次和我朋友说起大作家宋惹是我大学同学，是我好哥们，他们都羡慕得不行，都让我找你要签名呢，每当这时候我都挺尴尬，因为我已经和你没有联系了。还好，现在终于见到你了。
宋惹说：你怎么谢顶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曾经的翩翩美少年哪里去了？
衣空辞说：你看你这么深的鱼尾纹！还好意思说我！唉，谁也敌不过岁月啊！
宋惹说：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衣空辞露出吃惊的表情，说：什么？你不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唉，看来我还是不够出名啊，也有可能是你不再关注考古界的动态了吧。
宋惹说：你在从事考古？
主持人说：看来木心先生虽然是考古专业毕业的，但是应该是很久没有关注考古方面的消息了吧，衣空辞先生可是考古界的综备啊！
宋惹说：综备？综备是什么意思？
主持人说：嗯？你不知道综备的意思？这可是今年最火的词啊！
宋惹说：呃……
衣空辞说：差不多就是一哥的意思，不过主持人说我是综备那是过誉了。
主持人说：木心先生，我感觉您都有点脱离时代了，没有听说过衣先生在考古界的大名，连综备都不知道，看来，要成为大作家就要两耳不闻窗外事吧……这样才能专心写作……
宋惹心想：这活动再不结束我真的要扛不住了……
主持人说：衣先生，木心先生在学生时代有没有什么趣事呢？可否给我们分享一下？
衣空辞说：趣事当然有……
正当衣空辞在讲往事的时候，宋惹在观众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张脸让宋惹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两个字——吕凿！
宋惹乍看到这张脸，心里一阵发毛，但他马上冷静下来，对的，吕凿已经被删除了关于长生不老药的记忆，现在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谷玉还删除了他关于宋惹和谷玉的记忆，所以，他现在应该不认识自己，确切地说，他是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大作家，并不记得他曾与自己打过交道。想到这里，宋惹发现其实没什么可害怕的，不禁在心中嘲笑自己之前被吕凿吓破了胆，以至于一见到吕凿便条件反射似的害怕起来。
他看向吕凿，发现吕凿的表情和其他观众并没有什么不同，更加放心下来。
————————————
这一次的北大演讲就这样结束了，宋惹本来还想让木心带他在未来世界逛一逛，他可不想让自己的未来一日游只拥有演讲这一段旅程，但是木心说让宋惹见到更多未来的东西只会更多地改变宋惹时代的历史进程，因此拒绝了他的请求。
宋惹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时代后，木心对他说：我已经满足了你的愿望，接下来你要好好写作了。
宋惹说：唉，什么愿望不愿望的，好几次我都差点露陷。
木心说：你能怪谁呢？是你非要去的。
宋惹说：看来还是生活在自己的时代比较舒服。
木心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也算不虚此行。
宋惹说：说的好像你一开始就明白似的。
木心说：我怎么不明白？我当然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宋惹说：那你怎么不阻止我去未来？
木心说：是你非要去的，我有事求你帮忙，只好答应你的要求。
宋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木心本来在等着宋惹的接话，好继续与他辩论，没想到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只好问道：你笑什么？
宋惹边笑边说：我在笑，和自己吵架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木心愣了一下，随即也笑道：说的对啊，真的是自己在和自己吵架。
宋惹说：不过总的来说，这次未来之旅是一次愉快的经历，我体验了当名作家的感觉，这下更有动力去好好写作了。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不是作家，而是歌手，那么我就不去做演讲了，而是要代替你开一场演唱会，这可比演讲刺激多了。
木心说：我只能说你想多了。话说回来，我要对你接下来的写作提几点要求。
宋惹说：什么要求？
木心说：就是在你的阅读方面，要少看穿越、玄幻之类的……
宋惹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道：为什么？这些小说不正是想象力特别丰富的小说吗？
木心说：因为这些小说太玄了。我希望你多写些实际的东西。还有，少看侦探推理，你模仿不来的，因为智商驾驭不了……
宋惹生气道：我的智商怎么会驾驭不了？你写不出来不代表我也写不出来。
木心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也尝试写过侦探推理，但是扑街了，我不希望你在这方面再浪费时间了。接下来，我说说你要多看什么。应该多看武侠，多看现实主义，就是人物没有超能力，没有特异功能，没有穿越，你写也要写这样的。
宋惹说：你自己都穿越来穿越去的，为什么还不让我写？
木心说：我来给你说说我的教训吧，我之前，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平平淡淡的情节也能写得津津有味，后来，我只想寻求异样的、抓人眼球的情节，却动不了笔了。
宋惹说：为什么呢？
木心说：因为刻意追求新奇的情节，感觉是为别人写的，不是为自己写的，你写作只是为了获得别人的认同，让别人佩服你，而不再是你的初衷——表达自我了。
宋惹露出了坏笑。
木心不解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宋惹说：既然道理你都懂，为什么不自己写呢？
木心感到仿佛有一道光从心头闪过：是啊，既然道理自己都懂，为什么不自己尝试一下？但随即感觉那道光又黯淡下来：那支笔放下了，再重新拿起来又谈何容易！
虽然木心是用电脑写作的，但传统的力量的是强大的，他想到写作时脑中首先浮现的便是笔。
他说道：道理懂是懂，但我脑力不济了。
宋惹鼓励他：别灰心啊。金庸七十多岁还在修改他的小说呢。你才四十多岁，何必说丧气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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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见宋惹又发呆了，推了推他，把他从浮想联翩中拉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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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个同学提问：木心先生，我有一个古老的问题要问您。那就是写小说的能力到底是技术还是天赋？
宋惹心想：终于有一个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问题了，太不容易了……
他回答道：这个问题的确是一个古老的话题，我也看过很多关于这个问题的解答。一个很有名的说法就是，其实我们大多数人的努力的程度，还远远没有达到拼天赋的地步。这种说法的意思好像是，天赋是一个等级很高的东西，做一件事情，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达到一个很高的努力的程度，才轮得到天赋出场。也就是说，当你还没有达到努力程度很高的时候，是用不到天赋的。我对此不太赞同。我觉得，当你刚一开始做某件事的时候，你的天赋就派上用场了，比如说，有的人就擅长讲故事，同样一个故事，同时讲给两个小孩听，然后这两个小孩再讲给其他人听，这时，也许就会发现，一个小孩把原本精彩的故事讲得索然无味，而另一个孩子添油加醋，用他自己的方式把故事讲出来，讲得比原来的故事还有意思，让听众听得津津有味。我觉得，这就是天赋，它并不需要你首先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发挥得出来。
然后回到这个问题，关于讲故事的能力是一种天赋还是技术，有许多著名的作家作出过论述，比如我最喜欢的作家金庸就曾说过，他擅长讲故事是天赋。还有的作家说，写故事首先是一种技术，可以通过学习和训练达到某个水准，但是天赋决定了你能不能走得更远。这种看法看上去和上面提到的那种说法“我们大多数人的努力的程度，还远远没有达到拼天赋的地步”好像是相同的，其实是有些区别的，这种看法认为技术是可以通过训练获得的，但是天赋决定了你的上限，其并没有说在初级阶段用不到天赋。
最后说下我的看法吧，我认为，天赋在初级阶段就发挥作用了，但是不要高估天赋的作用，我不认为决定一个人在某方面的上限的是天赋，决定一个人的上限的还是他的努力程度，也就是他磨练的技术。
就我自己来说，写故事更多靠的是技术，而技术是有一个不断提高的过程的，这就需要付出努力，具体来说，就是多写，只有多写，你才会进步，你脑子里想再多的故事没有用，你必须把它写出来。至于说天赋，我觉得只占很小的部分。当然，我说的只是我个人的感受，我并不知道其他作家是怎么构思故事的，是技术多一些呢，还是天赋多一些呢？如果让我猜，我觉得还是技术多一些。有人会说，作家之间也可以交流写作经验的呀。但是我觉得，像这种构思故事的过程，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就算是交流，也不见得能说得清的。
这位同学，不知我的解答是否解开了你的疑惑？
那位提问的同学说：可是您刚才不是举两个小孩的例子来说明讲故事是一种天赋吗？可是后来为什么又说讲故事靠的是技术呢？
宋惹说：我举那个例子是为了说明天赋在初级阶段就是存在的。但是写故事更多靠的是技术而不是天赋，天赋是存在的，但是不是那么重要。还是拿那两个小孩的例子来说吧，那个擅长讲故事的小孩虽然把故事讲得引人入胜，但那毕竟是小孩子的水平，他能和文学大师相比吗？显然是不能的。他若想取得进步，必须磨练自己的技术。
那位同学说：哦，我懂了，谢谢您。但我还有一个疑问，就是说，有的人在甲方面非常擅长，但在乙方面却非常不擅长，另一人在乙方面非常擅长，但在甲方面却不擅长，这难道不是说明前一人在甲方面有天赋，后一人在乙方面有天赋吗？
宋惹说：这与其说是天赋，不如说是兴趣，某人擅长某方面这个问题要这么看，首先把他吸引来的是兴趣，然后他开始在这一领域进行研究，在研究的过程中，他不断磨练自己的技术，最终取得一定成就，也就是说，他对这一领域比较擅长了。所以，我的观点是，是兴趣，使得某人从事某一领域，然后，是技术，使他在这一领域有所建树。至于说，为什么某人从事的是这一领域而不是其他领域，我觉得原因是，人往往对最先接触的领域感兴趣，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他所从事的领域花费太多精力之后，便很难再有精力去从事其他领域了，表现出来就是对其他领域没有兴趣了。举个例子，张三在哲学领域很有建树，对化学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如果张三一开始接触的是化学而不是哲学，那么很可能，他取得建树的领域就是化学了。
那位同学又说：可是我们每个人在学校都是差不多同时接触到各种学科的，为什么文理分科时，有的人选择了文科，有的人选择了理科呢？这用您的接触理论就解释不通了呀。
宋惹不由得又开始头疼了，心想：本来以为这是个简单问题，因为我之前思考过，但没想到这人步步紧逼，这是逼我出糗啊。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初中同学给他讲过的一件事，这件事正好可以用来解释那个同学的问题。于是他说道：我有一个初中同学，他小学的时候语文和数学均衡发展，五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学科竞赛，要每个班出两个人分别参加语文和数学竞赛，我的这个同学的语文老师选中了我的同学让他去参加语文竞赛，老师对他说“老师觉得你的语文学的不错”，就这么短短一句话，彻底改变了我同学，虽然他并没有在竞赛中取得非常好的名次，但从此他就痴迷上了语文，从此之后的小学生涯和初中生涯，语文就一直是年纪第一没有一点悬念，而数学也就不知道为什么烂了起来……而另一位参加数学竞赛的同学，从此数学学得一发而不可收……
我举这个例子想要说明的是，人对一个领域感兴趣往往与机缘有关，一个更简单的例子是，有的中学生会因为喜欢上某个老师从而对这个老师所教的学科产生了兴趣。我承认，这位同学对我的接触理论提出的质疑很有道理，我的接触理论确实存有缺陷。但是，我刚才的例子也证明了，某人对某一领域感兴趣跟天赋的关系并不是非常大，往往与机缘有关。
那位同学说：我明白了，看来我们应该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训练和技术上，不应过多地关注天赋。谢谢您，木心先生。
宋惹说：不客气。我也要谢谢你，是你的提问促使我进一步地思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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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宋惹又回答了几个问题，问答环节就结束了。主持人说：这次我们还给木心先生准备了一个惊喜，就是我们邀请到了木心先生大学时期的同学，那么，我想问问木心先生，您最想见哪位同学呢？
宋惹心想：其实我都想见见，我很想知道他们二十年后都变成了什么样。但要让我猜他们邀请到的是谁，这个就太难猜了，不会是谷玉吧？
他说：这个我就不猜了，我要是猜中了还好说，要是猜错了，我估计你们邀请到的嘉宾该掉头就走了。
主持人笑了笑，说：好吧。现在请您看向第三排中间的位置。
宋惹马上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那里坐着一个中年人，已经谢顶了，只是眉眼之间依稀有些熟悉，宋惹有些失望，不是谷玉。他在脑海中搜索此人的图像，突然此人有点像衣空辞。
主持人说：还没有想到他是谁吗？
宋惹想要说衣空辞的名字，但害怕说错了就尴尬了，犹豫了一下，觉得如果是认不出来也挺尴尬的，干脆冒一下险吧，于是他说：这不是衣空辞吗？
那人马上站了起来，朝宋惹挥手，并走上台来。宋惹心想：看来我对了，哈哈！
衣空辞上台后和宋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主持人说：二位来谈一谈，将近二十年没见，现在又见面了，是什么心情？
衣空辞说：我先说吧，宋惹你小子真够牛的，都成了大作家了，我每次和我朋友说起大作家宋惹是我大学同学，是我好哥们，他们都羡慕得不行，都让我找你要签名呢，每当这时候我都挺尴尬，因为我已经和你没有联系了。还好，现在终于见到你了。
宋惹说：你怎么谢顶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曾经的翩翩美少年哪里去了？
衣空辞说：你看你这么深的鱼尾纹！还好意思说我！唉，谁也敌不过岁月啊！
宋惹说：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衣空辞露出吃惊的表情，说：什么？你不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唉，看来我还是不够出名啊，也有可能是你不再关注考古界的动态了吧。
宋惹说：你在从事考古？
主持人说：看来木心先生虽然是考古专业毕业的，但是应该是很久没有关注考古方面的消息了吧，衣空辞先生可是考古界的综备啊！
宋惹说：综备？综备是什么意思？
主持人说：嗯？你不知道综备的意思？这可是今年最火的词啊！
宋惹说：呃……
衣空辞说：差不多就是一哥的意思，不过主持人说我是综备那是过誉了。
主持人说：木心先生，我感觉您都有点脱离时代了，没有听说过衣先生在考古界的大名，连综备都不知道，看来，要成为大作家就要两耳不闻窗外事吧……这样才能专心写作……
宋惹心想：这活动再不结束我真的要扛不住了……
主持人说：衣先生，木心先生在学生时代有没有什么趣事呢？可否给我们分享一下？
衣空辞说：趣事当然有……
正当衣空辞在讲往事的时候，宋惹在观众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这张脸让宋惹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两个字——吕凿！
宋惹乍看到这张脸，心里一阵发毛，但他马上冷静下来，对的，吕凿已经被删除了关于长生不老药的记忆，现在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谷玉还删除了他关于宋惹和谷玉的记忆，所以，他现在应该不认识自己，确切地说，他是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大作家，并不记得他曾与自己打过交道。想到这里，宋惹发现其实没什么可害怕的，不禁在心中嘲笑自己之前被吕凿吓破了胆，以至于一见到吕凿便条件反射似的害怕起来。
他看向吕凿，发现吕凿的表情和其他观众并没有什么不同，更加放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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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北大演讲就这样结束了，宋惹本来还想让木心带他在未来世界逛一逛，他可不想让自己的未来一日游只拥有演讲这一段旅程，但是木心说让宋惹见到更多未来的东西只会更多地改变宋惹时代的历史进程，因此拒绝了他的请求。
宋惹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时代后，木心对他说：我已经满足了你的愿望，接下来你要好好写作了。
宋惹说：唉，什么愿望不愿望的，好几次我都差点露陷。
木心说：你能怪谁呢？是你非要去的。
宋惹说：看来还是生活在自己的时代比较舒服。
木心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也算不虚此行。
宋惹说：说的好像你一开始就明白似的。
木心说：我怎么不明白？我当然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宋惹说：那你怎么不阻止我去未来？
木心说：是你非要去的，我有事求你帮忙，只好答应你的要求。
宋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木心本来在等着宋惹的接话，好继续与他辩论，没想到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只好问道：你笑什么？
宋惹边笑边说：我在笑，和自己吵架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木心愣了一下，随即也笑道：说的对啊，真的是自己在和自己吵架。
宋惹说：不过总的来说，这次未来之旅是一次愉快的经历，我体验了当名作家的感觉，这下更有动力去好好写作了。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不是作家，而是歌手，那么我就不去做演讲了，而是要代替你开一场演唱会，这可比演讲刺激多了。
木心说：我只能说你想多了。话说回来，我要对你接下来的写作提几点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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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惹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道：为什么？这些小说不正是想象力特别丰富的小说吗？
木心说：因为这些小说太玄了。我希望你多写些实际的东西。还有，少看侦探推理，你模仿不来的，因为智商驾驭不了……
宋惹生气道：我的智商怎么会驾驭不了？你写不出来不代表我也写不出来。
木心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也尝试写过侦探推理，但是扑街了，我不希望你在这方面再浪费时间了。接下来，我说说你要多看什么。应该多看武侠，多看现实主义，就是人物没有超能力，没有特异功能，没有穿越，你写也要写这样的。
宋惹说：你自己都穿越来穿越去的，为什么还不让我写？
木心说：我来给你说说我的教训吧，我之前，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平平淡淡的情节也能写得津津有味，后来，我只想寻求异样的、抓人眼球的情节，却动不了笔了。
宋惹说：为什么呢？
木心说：因为刻意追求新奇的情节，感觉是为别人写的，不是为自己写的，你写作只是为了获得别人的认同，让别人佩服你，而不再是你的初衷——表达自我了。
宋惹露出了坏笑。
木心不解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宋惹说：既然道理你都懂，为什么不自己写呢？
木心感到仿佛有一道光从心头闪过：是啊，既然道理自己都懂，为什么不自己尝试一下？但随即感觉那道光又黯淡下来：那支笔放下了，再重新拿起来又谈何容易！
虽然木心是用电脑写作的，但传统的力量的是强大的，他想到写作时脑中首先浮现的便是笔。
他说道：道理懂是懂，但我脑力不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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