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至夏
去年年底的一场雪，终归是第二天就停了，并没有云山县的农业造成什么损失。
黄志武过了一个很是愉快的寒假，隔三差五就去找李甜，然后一起东游西逛，不过最多也就偷偷溜去网吧玩玩游戏。
只是好景不长，开了学，李甜回了市里，他也得继续回云山中学做他的好学生了。
黄志文还是每天按时上班下班，不算太忙却也不会太闲，只是现在鞠大学生越来越喜欢找他讨论工作了。
日子有条不紊，季节转眼至夏。
“志文，这里有一份普山镇的销售计划，你看一下”，鞠梓荷叫住了刚到厂里的黄志文。听到鞠梓荷的声音，黄志文停下脚，接过文件，然后暗自又骂了自己一句“不长记性”，又讪讪的递回去给了鞠梓荷。
这得说起之前了，在李光明家里看电视，看到电视里一个什么领导，秘书说有文件过目，该领导直接伸手接过来，然后审阅。黄志文看了觉得很有领导派头，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从那以后每次收到文件都习惯性的学着电视里那样接过来，然后自己又看不懂，还得递回去叫人帮忙念，被人笑话了好几次，可每次一到有文件了，就还是忍不住伸手。
鞠梓荷也是习以为常了，努力作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给黄志文念了销售计划。得知是去普山，黄志文也是一愣。黄志武一年没回去给祭拜爸妈了，眼看暑假都快要完了，现在看来又得往后推一两天了。
得知就是今天去普山镇，黄志文就去招呼刘豪过来开车。等黄志文再回到厂门口，鞠梓荷还在原地没动。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去忙吗”？黄志文有些诧异。
“我今天跟你一起下乡啊，反正也没啥事，就当看风景了”，鞠梓荷笑容狡黠。
鞠梓荷最后还是上了车，和黄志文坐在了后排的座位。黄志文倒是想坐在前边，可是鞠梓荷怎么能让他如愿，直接把自己的包还有单薄的外套扔副驾驶上，阴谋得逞。
鞠梓荷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黄志文聊天，平时俩人上班在不同部门，也没时间说话，下了班黄志文就跟逃命似的跑了，也没机会。所以今天鞠梓荷当然不会放过。
因为早决定了要出门，鞠梓荷今天只穿着很短的牛仔裤，白皙的大腿暴露在空中，上面的毛孔几不可见；脚上蹬着一双小巧的纯白帆布鞋，因为脱了外套，里面就只有一件不算宽松的亮色露肩T恤，在阳光下连里面的肩带都能清楚的看见。
黄志文就坐在她旁边，鞠梓荷身上淡淡的香味随着车窗进来的风不时的钻进他的鼻子，他忍不住抽了抽，真好闻，但是立刻眼神又回复清明。
看到黄志文略有迷离的眼神，鞠梓荷心里一阵窃喜，哼，还是逃不出本小姐的手掌心。还没高兴完，就发现黄志文转瞬之间一脸严肃，顿时一股子委屈不可遏止的喷涌而出。
车子突然停下了，黄志文正奇怪呢，刘豪从前面转过头，苦着一张脸：“黄主管，我去吃个早饭行不，都快饿晕了，你和鞠经理吃了没，要不要一起去”？黄志文倒是淡淡的说了声“吃过了”，不过鞠梓荷就是语气不善的一句：“要走就快点儿”，毫无平时的温柔。刘豪还以为做错了啥，一张脸就更苦了，还是黄志文说饿着肚子昏着头开车不安全，才叫刘豪去吃饭，刘豪也说他很快就回来，才转身一溜烟消失了。
等刘豪一离开，鞠梓荷的委屈就爆发了。一双美眸就直勾勾看着黄志文，红唇微张：“黄志文，你知不知道我能留在这个厂里上班都是因为你”？大概是鞠梓荷说的这句话大大超出了黄志文的意料，黄志文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儿，目光略显呆滞。
没有听到黄志文的回答，鞠梓荷也不在意，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深深的看了一眼黄志文，“我记得你说过我好看的，那我现在好看吗”？鞠梓荷轻声问。
黄志文点了一下头，感觉到不对，又再重重的点了几下。
“那你为什么都不敢看我，每次我找你你都跑得跟兔子一样快，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意思吗？快一年了，你一直都这样，看我的眼神都像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么干净，我很喜欢你那时候这样，但是却很讨厌你一直这样”，鞠梓荷看着面前这双一如既往的眼睛，一种无力感弥漫全身。
突然的安静。过了得有十多个呼吸，黄志文才轻轻说：“我是乡下人，你是城里人，咱俩天生就不是一路人的，你是大学生，有文化有前途，我大字不识一个，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不敢耽误你...”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他自己都听不清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比你年龄大”？鞠梓荷忽然问了一句，看到黄志文摇头不止，她的眉头才微微舒展。
刘豪果然回来得很快，当他上车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安静了下来，没有再说话，黄志文也闭上眼睛假装睡觉。看着黄志文在休息，刘豪也没跟黄志文招呼一声，就熟练的发动车子，随着蜿蜒的山间公路，朝着普山驶去。
黄志文偷偷的看了一眼旁边刚才还乌云密布现在就已经云淡风轻的俏脸，心底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快一年了，身旁的她对他如何，黄志文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可是他一个农村小伙子，凭啥跟人家城里姑娘在一起，更别提他心里隐约浮现的那另一张面孔了。
一阵手机铃声把黄志文拉回了现实，黄志文也顾不上假寐了，赶紧拿起电话接听。听到电话那头一句熟悉的“土包子”响起，黄志文心里好像轻松了几分。
鞠梓荷也同样被这串铃声打断了思索，看到眼前男人莫名翘起的嘴角，还有勉强能听到电话里面传来的清脆女声，鞠梓荷心头苦涩，他是喜欢别人的吗？
黄志文挂断了电话，尽管鞠梓荷都已经快死心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去问黄志文是谁的电话。黄志文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鞠梓荷静静的看着自己，想到她对自己才说过不久的那些话，黄志文就还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等鞠梓荷听到黄志文说陈盼马上要去省城上大学了，临走之前想请黄志文吃顿饭，后面还有的那些话鞠梓荷就没有再听了。要离开这座城了吗？想着那个曾远远见到过两次的年轻女孩，鞠梓荷抿了抿嘴。
你不是觉得自己是农村人配不上我、会耽误我吗？那我就帮你站得更高。你情不自禁的高兴是因为她吗？可是她马上会走了，而我才能够一直在你身边，时间会证明一切，最后赢的也一定是我。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年轻男人，鞠梓荷心头的苦涩刹那全无。
等从普山回到县城，来回三个多小时的颠簸，已经让鞠梓荷叫苦不迭了。跟着黄志文去了侯三儿办公室汇报完工作，就一屁股坐在办公室里乘凉。等着黄志文离开了办公室，侯三儿才从桌子后面绕出来，揶揄道：“哟，我们的大学生今天怎么不去找黄主管谈谈工作了？出门一趟回来这么开心，捡到钱了”？“我高兴”！白了一眼侯三儿，鞠梓荷这才赶紧转身出门，生怕大腿上肉被侯三儿看掉一块似的。
给弟弟打了个电话，在同学家里玩儿，还说不回去吃晚饭。听到弟弟这样说，黄志文也就不想回家了，一个人懒得做饭。扔掉烟头，转过一十字路口，黄志文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超越网吧的牌子，想着反正没事可做，干脆就去网吧玩会儿得了。这么想着，黄志文也就朝着网吧去了。
推开门，看到的是和三河镇完全不同的网吧，一排一排的电脑，得有小厂房那么大的一层里灯火通明，还有风扇送来的习习凉风。黄志文找到一台靠边的电脑，开机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半年前在那个陈旧黑暗的小镇网吧认识的清瘦青年。
按照脑子里依稀存在的步骤登录上了地下城，那边胡可看到黄志文上线，就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在哪儿玩，云山吗？”
“嗯，城里的网吧比我们三河的好”
“不是说废话吗，你打字能不能快点儿”
“刚学还能多快？”
“一起玩游戏啊文哥”？
“说了，我才十八，比你还小一点儿”。
“你比我出息，你就是我哥了”。
“你不觉得我占便宜的话那就行”。
“哪里的话，来一起升级”。
然后黄志文就登上QQ，一边琢磨着怎么回复陈盼发过来的消息，一边跟着胡可一起打副本升级，不知不觉，天都黑了，肚子里也响起了闷雷。
跟胡可道完别，约定好下次一起玩，黄志文就得找地方伺候五脏庙了。站在收银台外面，等着退卡的时候，黄志文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循着声音过去，就在他前方的角落，一个在他意料之外的人，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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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志武过了一个很是愉快的寒假，隔三差五就去找李甜，然后一起东游西逛，不过最多也就偷偷溜去网吧玩玩游戏。
只是好景不长，开了学，李甜回了市里，他也得继续回云山中学做他的好学生了。
黄志文还是每天按时上班下班，不算太忙却也不会太闲，只是现在鞠大学生越来越喜欢找他讨论工作了。
日子有条不紊，季节转眼至夏。
“志文，这里有一份普山镇的销售计划，你看一下”，鞠梓荷叫住了刚到厂里的黄志文。听到鞠梓荷的声音，黄志文停下脚，接过文件，然后暗自又骂了自己一句“不长记性”，又讪讪的递回去给了鞠梓荷。
这得说起之前了，在李光明家里看电视，看到电视里一个什么领导，秘书说有文件过目，该领导直接伸手接过来，然后审阅。黄志文看了觉得很有领导派头，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从那以后每次收到文件都习惯性的学着电视里那样接过来，然后自己又看不懂，还得递回去叫人帮忙念，被人笑话了好几次，可每次一到有文件了，就还是忍不住伸手。
鞠梓荷也是习以为常了，努力作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给黄志文念了销售计划。得知是去普山，黄志文也是一愣。黄志武一年没回去给祭拜爸妈了，眼看暑假都快要完了，现在看来又得往后推一两天了。
得知就是今天去普山镇，黄志文就去招呼刘豪过来开车。等黄志文再回到厂门口，鞠梓荷还在原地没动。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去忙吗”？黄志文有些诧异。
“我今天跟你一起下乡啊，反正也没啥事，就当看风景了”，鞠梓荷笑容狡黠。
鞠梓荷最后还是上了车，和黄志文坐在了后排的座位。黄志文倒是想坐在前边，可是鞠梓荷怎么能让他如愿，直接把自己的包还有单薄的外套扔副驾驶上，阴谋得逞。
鞠梓荷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黄志文聊天，平时俩人上班在不同部门，也没时间说话，下了班黄志文就跟逃命似的跑了，也没机会。所以今天鞠梓荷当然不会放过。
因为早决定了要出门，鞠梓荷今天只穿着很短的牛仔裤，白皙的大腿暴露在空中，上面的毛孔几不可见；脚上蹬着一双小巧的纯白帆布鞋，因为脱了外套，里面就只有一件不算宽松的亮色露肩T恤，在阳光下连里面的肩带都能清楚的看见。
黄志文就坐在她旁边，鞠梓荷身上淡淡的香味随着车窗进来的风不时的钻进他的鼻子，他忍不住抽了抽，真好闻，但是立刻眼神又回复清明。
看到黄志文略有迷离的眼神，鞠梓荷心里一阵窃喜，哼，还是逃不出本小姐的手掌心。还没高兴完，就发现黄志文转瞬之间一脸严肃，顿时一股子委屈不可遏止的喷涌而出。
车子突然停下了，黄志文正奇怪呢，刘豪从前面转过头，苦着一张脸：“黄主管，我去吃个早饭行不，都快饿晕了，你和鞠经理吃了没，要不要一起去”？黄志文倒是淡淡的说了声“吃过了”，不过鞠梓荷就是语气不善的一句：“要走就快点儿”，毫无平时的温柔。刘豪还以为做错了啥，一张脸就更苦了，还是黄志文说饿着肚子昏着头开车不安全，才叫刘豪去吃饭，刘豪也说他很快就回来，才转身一溜烟消失了。
等刘豪一离开，鞠梓荷的委屈就爆发了。一双美眸就直勾勾看着黄志文，红唇微张：“黄志文，你知不知道我能留在这个厂里上班都是因为你”？大概是鞠梓荷说的这句话大大超出了黄志文的意料，黄志文一时间甚至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儿，目光略显呆滞。
没有听到黄志文的回答，鞠梓荷也不在意，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深深的看了一眼黄志文，“我记得你说过我好看的，那我现在好看吗”？鞠梓荷轻声问。
黄志文点了一下头，感觉到不对，又再重重的点了几下。
“那你为什么都不敢看我，每次我找你你都跑得跟兔子一样快，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意思吗？快一年了，你一直都这样，看我的眼神都像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么干净，我很喜欢你那时候这样，但是却很讨厌你一直这样”，鞠梓荷看着面前这双一如既往的眼睛，一种无力感弥漫全身。
突然的安静。过了得有十多个呼吸，黄志文才轻轻说：“我是乡下人，你是城里人，咱俩天生就不是一路人的，你是大学生，有文化有前途，我大字不识一个，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不敢耽误你...”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他自己都听不清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比你年龄大”？鞠梓荷忽然问了一句，看到黄志文摇头不止，她的眉头才微微舒展。
刘豪果然回来得很快，当他上车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安静了下来，没有再说话，黄志文也闭上眼睛假装睡觉。看着黄志文在休息，刘豪也没跟黄志文招呼一声，就熟练的发动车子，随着蜿蜒的山间公路，朝着普山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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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志文挂断了电话，尽管鞠梓荷都已经快死心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去问黄志文是谁的电话。黄志文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鞠梓荷静静的看着自己，想到她对自己才说过不久的那些话，黄志文就还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等鞠梓荷听到黄志文说陈盼马上要去省城上大学了，临走之前想请黄志文吃顿饭，后面还有的那些话鞠梓荷就没有再听了。要离开这座城了吗？想着那个曾远远见到过两次的年轻女孩，鞠梓荷抿了抿嘴。
你不是觉得自己是农村人配不上我、会耽误我吗？那我就帮你站得更高。你情不自禁的高兴是因为她吗？可是她马上会走了，而我才能够一直在你身边，时间会证明一切，最后赢的也一定是我。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年轻男人，鞠梓荷心头的苦涩刹那全无。
等从普山回到县城，来回三个多小时的颠簸，已经让鞠梓荷叫苦不迭了。跟着黄志文去了侯三儿办公室汇报完工作，就一屁股坐在办公室里乘凉。等着黄志文离开了办公室，侯三儿才从桌子后面绕出来，揶揄道：“哟，我们的大学生今天怎么不去找黄主管谈谈工作了？出门一趟回来这么开心，捡到钱了”？“我高兴”！白了一眼侯三儿，鞠梓荷这才赶紧转身出门，生怕大腿上肉被侯三儿看掉一块似的。
给弟弟打了个电话，在同学家里玩儿，还说不回去吃晚饭。听到弟弟这样说，黄志文也就不想回家了，一个人懒得做饭。扔掉烟头，转过一十字路口，黄志文隔着老远就看到一个超越网吧的牌子，想着反正没事可做，干脆就去网吧玩会儿得了。这么想着，黄志文也就朝着网吧去了。
推开门，看到的是和三河镇完全不同的网吧，一排一排的电脑，得有小厂房那么大的一层里灯火通明，还有风扇送来的习习凉风。黄志文找到一台靠边的电脑，开机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半年前在那个陈旧黑暗的小镇网吧认识的清瘦青年。
按照脑子里依稀存在的步骤登录上了地下城，那边胡可看到黄志文上线，就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你在哪儿玩，云山吗？”
“嗯，城里的网吧比我们三河的好”
“不是说废话吗，你打字能不能快点儿”
“刚学还能多快？”
“一起玩游戏啊文哥”？
“说了，我才十八，比你还小一点儿”。
“你比我出息，你就是我哥了”。
“你不觉得我占便宜的话那就行”。
“哪里的话，来一起升级”。
然后黄志文就登上QQ，一边琢磨着怎么回复陈盼发过来的消息，一边跟着胡可一起打副本升级，不知不觉，天都黑了，肚子里也响起了闷雷。
跟胡可道完别，约定好下次一起玩，黄志文就得找地方伺候五脏庙了。站在收银台外面，等着退卡的时候，黄志文隐约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循着声音过去，就在他前方的角落，一个在他意料之外的人，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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