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为了朋友独自逃走
如同钻石一般的水晶灯在头顶悬浮着，闪着柔和而温暖的微紫色光芒，大厅宽阔得如同来到了另一番天地，中间立着六根檀木做的柱子，上面分别刻着刻着《苏幕遮·燎沉香》、《水仙子·咏江南》、《子夜吴歌·夏歌》、《古风·其十九》，离大门最近的两根上刻着《夏雨后题青荷兰若》和《有美堂暴雨》，当然这些诗句凡生一句都没有印象，以他的文学水平也就只能通过注释才能知道这写的都是什么。
天花板上雕琢着水墨风的竹子，雕花周围环绕着几个彩灯，但都没有打开，这栩栩如生的画作让人丝毫感受不到正处在一个紧闭的空间内。
每一根台柱之间都摆放着一盏小桌，不同的菜肴摆放在上面，下沉着的水雾迷漫在放在碎冰上的刺身首周围，不远处还有些酒水，一个穿着白色长衫，上面印有青绿色的荷叶和妖艳的荷花的侍者站在那里擦着瓷质白酒杯。
四周的气氛虽然冷冰冰的格外安静，隐隐听到有人在小声地谈论什么，但可以感受到这里面夹杂着的青年独有的炽热气息，不知放在哪里的音响里放着古筝曲《美人吟》，悠远典雅的古筝声声带给凡生不少安慰，让他原本紧提着的心也逐渐放松下来。二楼的大厅两旁的楼梯可以直接通上三楼，每个人都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托盘上放着蛋糕或者三文鱼。
耳中隐隐听到潺潺流水声，不知道是真的有水还是只不过是音响里的配乐，周围弥漫着清幽的香气，不管是走廊还是房间，大厅还是酒吧里面都是竹和水的天下，处处弥漫着复古的气息——早知道是这种复古的酒店凡生就不让济周穿西服了，两个人随便套上一件普通的汉服就好了……
济周看着周围清一色的西式礼服，心中的想法相比于凡生更甚——他这次绝对没有什么色心！他敢把手放在《新华字典》上发誓，自己只是想把自己身边那些穿着西式礼服的同学的衣服全部脱下来一把火烧了而已……
煎熬呀！济周的审美让他心中的烦躁丝毫不弱于现在的凡生。
凡生没有理会这花里胡哨的大厅，直接向里面的走廊走去，相比于女性的体香或者是薰衣草的香味，也许凡生对藏香的感觉要更好些，他一个人在里面漫无目的地走着，转过一个一个的弯，完全不管什么方向之类的东西，看着哪个弯道顺眼就向哪儿转，就这样走了半个小时，凡生才意识过来一件事——现在他迷路了……而且刚才自己一直在走神……
走神竟然可以到这种境界，凡生看了看旁边的房间号，是0397号房，不管怎么看303号房都不像是在附近的样子。
“我说你哥哥也太不负责了吧！把自己妹妹的生日生生给弄成了公子哥们的风流场所，到最后竟然还因为有事没过来，是不是不要脸！”苏琉在冯朴嫣旁边悻悻地说道，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责骂着冯朴嫣的哥哥。
“他说出国有事，其实他很好的，平时对我照顾得挺好的！”冯朴嫣正在屏风后面换衣服，微光勾勒出了玲珑的身材，那语调颇有给哥哥洗白的嫌疑。
苏琉看着屏风上映出的冯朴嫣的身影：“你的腰部和臀部比例还有那个大白腿都堪称完美，可是上围好像不怎么突出嘛，长大后顶多也就是B罩杯吧……”
“别闹！”冯朴嫣嗔道，换上了一件清白色的汉服，把扎起来的头发全部散开，黑发如瀑般散落在腰间，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坐在了梳妆镜前面。
“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呢，人就已经来齐了。”苏琉看了看表，“真是没想到济周那个欲求不满的公子哥竟然是来的最晚的……”
“什么？人都已经来了？我不得赶紧下去啊！”冯朴嫣猛得回过头来，她不喜欢被人等着，这会感到尴尬和焦虑，就像自己欠别人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似的······
“没事了没事了，让他们等着呗。”苏琉没好气地说道，撅了撅嘴巴，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你怎么这么向着你哥哥啊，我这不是在跟你打抱不平嘛！第一次生日派对就这样给毁了！”
”没事，我理解他——那个……那个谁来了吗？”冯朴嫣努力让这段语言过渡得平和自然一些，可是现在听起来自己明明就是很在意啊。
“又怀春了呦——可惜了没来。”苏琉的神色先是八卦，然后就是失落。
“没来？”冯朴嫣听后有些惊讶，缓缓皱起了眉头，她写那封信的时候很认证，只要有一处微小的瑕疵就要换另一张重写，然后自己亲自给他送过去——可是这样太让人害臊了啊！最后还是让人去帮忙送过去的，“怎么可能？”
“小心遇见了渣男啊……不过他也不像是个渣男啊，你们两个金童玉女就算他是被关监狱里了也会想办法出来见你啊。”
“应该是真的有事来不了了吧。”冯朴嫣双眼迷离地目视前方的自己，桃红色的口红轻轻地在嘴上涂抹着。
“不过也别太沮丧，楼下的男女生们现在的情绪好像很躁动啊。”
“怎么了？”冯朴嫣很好奇，这一个下午她一直闷在这里玩手机，心里期待这个那个人的到来，但是面对着这个现实心中难免感到些许失落。
“跟着济周来的好像有一个男生，叫凡生，和济周是同学兼发小的关系，两人还有点紫气东来的感觉，那个凡生在之前好像一直是个小透明，但是长得非常漂亮！”
“漂亮？”冯朴嫣对帅哥没有兴趣，可以说她命里不缺帅哥。
“和我们的校草差不多，在某些地方可能还要好看些。”苏琉心里已经开始犯桃花了，“奶油小生就是指这种人吧……身娇体弱易推倒……他是我的啊，别跟我抢。”
“你也犯花痴了……”冯朴嫣白了苏琉一眼，开始描眉。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明明这么喜欢我们的校草，却经常躲着他，就像怕他强奸了你似的，而且我要是被那么帅的人强奸也乐意啊！发生关系之后就是霸道总裁的情节了……”苏琉双手紧抱在一起做祈祷状，像是一个痴女。
“不知道，不用太完美就好。”冯朴嫣没有多说什么，这种话题她没多少兴趣，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会真真正正地爱上什么人，可是现在心中迸发出来的情感和曾经的语言是多么相悖，这情感充满了矛盾，而这个矛盾又让她优柔寡断。
“我说你就不能想象一下自己的白马王子吗？作为一个女生要有追求啊，而且你这么漂亮，说实话在以前我都看不出来……你就是应该像我以前说的那样，学学逐英的校花啊，一周或者三天就直接换一个男朋友！”
“你这话都说了几遍了，我说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把我和许笙放在一起做比较啊！”冯朴嫣有些不快，假装生气道。
“别人家的校花是初一没胸，初三C罩杯，初四D罩杯，现在该没到高中就已经有E罩杯的趋势了，你瞧瞧人家身材多好啊！”苏琉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叹了口气。
“别跟我提身材的事，我不喜欢听！”冯朴嫣就是讨厌有人说她身材不好，比腿她可没输过谁，但是比胸嘛……
“多吃点木瓜哦，后天也许还有希望。”苏琉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冯朴嫣没有多说什么，坐在那里撅着嘴巴独自生闷气。
“不跟你闹了，我先走了。”苏琉说完就扮了一个鬼脸，跳跃着走了出去。
又是熟悉的古筝声，在耳边舒缓地回荡着，让人心醉神迷——凡生现在只想哭，自己又回来了，而且还没有看见303号房，好像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这个房间似的：“刚才还是393来着，现在怎么又到了347了……”
他又看了一眼便条，好像这样的多余行为可以知道303号房在哪儿一样，又将便条放回口袋里，微微摇了摇头，转身又往回走，但老天并没有眷顾他，走了一遍又一遍，凡生再次在里面迷路了。
凡生扶着膝盖喘着气，又倚在墙上，盯着墙上的柔黄色灯光发呆，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后，又重新向前走去。
地毯吸收了不少声音，旁边的黄色灯光也让周围的环境变得有些晕眩，凡生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向前走着，嘴里念叨着旁边的房号，心里孜孜不倦地骂着娘，他已经快要虚脱了，旁边的事物可以说是各不相同，这些走廊要是你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当作艺术品来观看，但凡生现在是在兜圈子啊，眼前绝美的壁画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有种即将晕过去的恍惚感。
坚持就是胜利！嗯嗯嗯！坚持久了死这儿就憋屈了……凡生长长呼出一口气，朝着一个自己感到陌生的地方走去，这时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体态娇小的女生。
在学校里一定是很吃香的存在，凡生也没有什么好尴尬的，三步并作一步走上前去，用自己觉得还算随便的声音问道：“那个，请问你知道303号房怎么走吗？”
苏琉一开始看到凡生的时候稍微惊讶了一下，因为眼前这个男孩的面貌实在是太过于清秀了，要不是短发和西服她可能会把对方误认成一个女孩。
“你是男的女的？”苏静没有回答凡生，而是转移话题，趁着这段时间仔细地打量凡生。清秀的眉毛，娇小玲珑的鼻子，清澈忧郁的眼睛，微长的睫毛，言行举止中透露着稚嫩和处男的气质，让人感觉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给人一种捧进手心宠起来的冲动——这家伙要是去吃软饭那就真的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男的……”凡生急得都想跺脚了，他平时又不戴表，根本不知道现在的时间——现在左手上就戴着一块表，他却天真地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件普通的装饰品。
“前面第二个岔路口左拐，然后右拐，再左拐三下，右拐两下就到了。”苏静很“热心”地给凡生指明了一条道路，“303号房那片走廊的壁画是荷花和莲叶，很显眼的。”
“好的谢谢。”凡生说完就离开了，苏琉像是空气一般被他无视了，这让一种挫败感从苏琉心中升起，这个人是有多直啊。
其实在第一个岔路口左拐再一直向前走就到了，苏琉可没这么好心，校草没来不单单是冯朴嫣感到失落，她也亦如此，再加上冯朴嫣哥哥的迷惑操作更让她心中有那么一团糟心的小火苗，就委屈凡生做一下出气筒了。
“第二个岔路口左拐，然后右拐，左拐三下？”凡生现在就像一个傻子，嘴里念叨着繁杂的路线，“这儿的布局真变态！设计师是羊癫疯了吗？”
“我的方向感不会这么差吧……”凡生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窗，并没有发觉一个脚步声正越来越近。
冯语天吹着口哨，躺在床上，还翘着二郎腿，满脸的优哉游哉，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他的心情就像一个绷到最近的弓弦那样紧张，似乎随时会绷裂，就算松手也只会让上面的箭矢破空飞射出去，朝着自己最不想要射中的那个方向刺去。
真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戏剧化，这一切又都这么巧，而且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和凡生见面的机会，很有趣的孩子，不知道这些年下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那家伙怎么样？”手机上传来了一条消息，冯语天给对方的批注是“许铭”。
“挺安分的啊，就是人有点自闭。”冯语天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他努力斟酌自己发过去的语言，生怕自己的想法一不小心就被眼前这个家伙给掳去了。
“不用担心啦，现在我可是安分守己，放心说！”
鬼才信啊，之前你弄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因为你而死，还有脸这样说。冯语天吐槽道，但还是乖乖打字：“我觉得那家伙实在是没有一点天赋可言……”
“你是天才，世俗的天才在你眼里和普通人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但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凡生是一个超过你的天才——伪装和欺骗的本领都在你我的判断之上。”
“什么啊？”冯语天听不懂这句话。
“X市中有两个商业上的奇迹，一个叫济平，一个叫冯语天，可是你的心思完全不在这方面上，原本你还有可能创造超过所有人的财富来着，可是你放弃了，只是单纯的成了我公司的董事长并且买下来何家的全部园林。”
“哈？什么？”冯语天的语句中带着些许疑惑，有些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先不捧你了，在之前你不是也调查过凡生吗？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地方？”许铭还没到三秒钟就把信息发过来了，这手速真无愧于单身三十多年的大叔啊。
“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自我认知极为模糊。”对方的语言越来越晦涩难懂了——不对，比起这个更像是那家伙的自嗨才对。
“你可不可以说一些人话。”冯语天很难受地看着屏幕。
“凡生觉得自己活着的时候自己有个父亲，这点就足够了。”
冯语天的眼睛稍微颤动了一下，突然反应了过来。“那这和他是个天才有什么联系？”和许铭说话实在是太累了，他宁可跑上一千米累的腿都要断掉也不愿意和许铭简简单单地聊几分钟家常。
“猜猜？”许铭回到。
“自己骗自己的最高境界之一……”
“哎呦喂不错呀！”对方的语气真的很欠揍，而且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哄小孩的情感，饶是冯语天这种不善言辞的家伙现在都能立刻想到上百句问候对方列祖列宗的国际通用文明用语句。
“你打算让我怎么样？现在这家伙正在来这里的路上呢，我在等他。”
“你要是想把他给杀了，就把他杀了吧，凡生有一个天赋要是好好利用的话可是很麻烦的……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那家伙到底有没有这种天赋。”
“我不想杀人。”冯语天这次没有花费几十秒斟酌用语，而是毫不犹豫地点明了自己的立场，触碰屏幕的指尖也逐渐变得坚定而有力。
“那就用谎言把凡生给稳住吧，不要说实话，一句都不要说。”
“我怕控制不住说出来了。”冯语天挠了挠头发，他对自己临场发挥的语言非常没有自信，。
“组织里的事情保密就好，孩子啊就应该单纯的活着。作为下一代的孕育者，我们应该给他们足够的自我成长的空间，让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束缚他们的内心啦！”许铭那“一派胡言”却又“正义凛然”的模样像是刻在了自己的DNA里，让人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直接说现在你是个女儿奴不就好了吗，扯这么多干嘛，整的你是个圣母一样！”冯语天现在真的受不了这个家伙了，跟之前一样开开心心做个反世界的反派不好吗？现在跟一个智障似的当奶爸真的有些太恶心了啊！
“不要揭短好吗？剩下的交给你了，你不是也很在乎自己的妹妹吗？现在出了这种事，赶紧让她找个男朋友啊……省得到时候你死了没有人贡献自己的怀抱给她。”
“别说这事了好吗？”冯语天看到了这句话突然感觉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或者想法要从里面蹦出来，不自觉地揉了揉太阳穴。
“赶紧找个心理医生吧。”许铭像是正站在冯语天旁边一样，立刻洞察到冯语天现在糟糕的状态。
“知道。”冯语天听着窗外的雨声，一种莫名的感情从内心最阴暗轻柔的角落迸发出来，几乎要把他吞没。
“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处理掉凡生呢？”
“别啊。”冯语天感觉现在自己的情绪有些边缘化，似乎自己的内心稍微一放松就会掉进情感的深渊中，摔成一滩血肉模糊的烂泥，“没准凡生以后还会跟你有联系呢——做个干女儿啊之类的人呢。”
这句话是冯语天瞎说的，压根没有经过大脑。
“我可没这么残忍，不过现在对付你的话我是没有多大问题啦……”
“马上就不会有了……”冯语天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户口本，眼中泛起了微微的希望，但是愧疚的水滴在这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涟漪。
“额——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会儿终于轮到许铭懵圈了。
“景海筝你认不认识？”冯语天直接发了这个人的名字，果不其然，对方立刻没有了回音，就像一片叶子被丢进了狂风卷走一般，没有丝毫的征兆。
“我错了哥，再见，随便你了。”许铭说完就跟死了一样再也不回消息了。
“左还是右来着？”凡生站在走廊里面思索着，挠着后脑勺左右看着，神情略显尴尬，“应该是左拐，刚才已经左拐一下了，再往左走拐一下就行了。”说完便迈出步子朝着自己左边走去，房门上的数字逐渐地变大，可凡生还是选择继续向前走，他也不确定自己的记忆准不准确，而是好奇地看着墙上美仑美奂的壁画。
耳边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凡生的注意力全在壁画上，根本没有在意。
拐角处突然闪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两人差点撞上去，凡生的反应还算快，立刻向后躲了出去，些许馨香在自己的鼻尖处萦绕了一段时间，尖锐刺耳的尖叫差点让凡生吓倒在地上——他也应该叫出来的，可是紧绷着的身子让他做不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浇灌了无数的冰刺，让人的心情感到寒冷和刺痛，凡生打了个哆嗦，看向面前的拐角，仿佛明白了这种刺骨的寒冷是来自于哪儿。
凡生站在走廊一侧，心里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直接往前走的话显得你一点都不在意对方，在这儿站着吧——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几点了。
“那个，你没事吧？”凡生用底气不足毫无生气的语气缓缓问道，时间停止了一小会儿，对方并没有回答，只好又说，“我要过去了。”说着便向前走去，可是又被一声娇呵吓得一颤。
“别动！”对方的语句很清晰地映刻在自己脑海中，明明声音不大，却让人能立刻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就像天使在半空中同你一起对话一样——无论在多嘈杂的环境当中，你首先在意和听到的声音就应该是这样的。
“嗯。”凡生也没多说什么，站在那里不动了，整个画面再一次定格在一瞬间，一个高挑的身影从拐角的另一侧闪了出来，站在凡生面前。
“咦？你是谁？之前没有见过。”冯朴嫣惊奇地看着眼前穿着西装留着男性发型的女生，略微瞪大了明媚的双眼，剑眉之下闪烁着疑惑与好奇。
“凡生——还有我是男的。”凡生撇了撇嘴，却没有心思翻白眼，就这样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孩看，虽然很不礼貌，但凡生作为男性唯一的本能还是催促着他死死瞪大双眼将眼前的美景尽数刻入脑中。
对方穿着白色的绸制汉服，在轻薄的白绸之下露出雪白的手臂，长长的裙摆抚弄着地面，双手似乎很胆怯地放在身前，洁白修长的手指互相揉搓着。
“那对不起了，我没有认出你来······是济周带你来的吗？”冯朴嫣挠了挠洁白的鹅蛋脸，丰满红嫩的嘴唇一张一合，露出里面整齐的玉齿，高挺成熟的鼻梁和高洁无暇的气质给整个人增添了一种“生人勿进”的朦胧感。
“啊？嗯——对，怎么了？”从小太监的凡生面对女人第一次露出了紧张的表情，现在身处在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孩面前，让他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生怕惊扰到对方。
“在你之前的那个人为什么没来啊？”冯朴嫣用无名指拨开了一撮落在面前的发丝，漆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垂在细嫩的腰际和略微有些曲线的胸前，眼睛里透露了如海潮般的情思和感情，澄澈晶莹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烁，让目视此景的人像是听到了天空中最凄美的葬歌，心脏都在缓缓流淌着眼泪……
“我不知道，听济周说是家里有事。”凡生的舌头像是打了结。
她的眼睛就像清晨的露珠，在清晨柔和温暖的阳光下发出明媚的光芒，没有如同利剑一般的锐利刺破甲胄，只有最清美的柔情悄然流进你的内心。
“怎么会？那家伙就算是真的出事了也一定会有消息啊！”冯朴嫣突然提高了音量，但是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像是受到了责骂一般将身子向后缩了缩，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胆怯得像是被丢弃的宠物一般绵绵地说道，“抱歉……”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这我还没问呢。”凡生想要和冯朴嫣对视必须要仰视十五度角才可以，毕竟对方有着几近一米八五的身高，自己现在撑死才一米八零。
“冯朴嫣。”对方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尽显优雅和拘谨。
“那个这封信给你吧。”凡生看得出来对方对在自己之前那个人的重视，把折起来的雪白的信纸拿了出来，递给了冯朴嫣，“在我这儿也没有什么用处。”
“谢谢。”冯朴嫣把信纸接过来，放进口袋里，洁白的脸上闪现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红晕和疑惑，凡生当然看不出来，可是他可以感觉到对方原本冰冷如极地寒冰的情感逐渐变得炽热，就像是雪地里亮起的一束火焰，温暖了周围了一切，驱散了世间全部寒冷。
“对了，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凡生又仔细审视了一遍冯朴嫣的全身，明白了济周在之前为什么一脸色相了，冯朴嫣那种冷若冰霜和如天使般的容颜性格连自己都被惊艳到了一下——可是冯朴嫣看凡生的眼神就有些怪了，因为凡生现在正一脸正经地上下打量着自己，是个人都会感到不舒服吧。
“他啊……”冯朴嫣脸上立刻充血了，她稍微踌躇了一会儿，最后避开视线垂下脑袋吞吞吐吐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跑啊，跑啊！凡生毫无征兆地向后方跑去，在转身的那一刻冯朴嫣在他忧郁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他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名字感到恐慌呢？
如果真要来的话就来抓我吧！凡生在心中咆哮着。
这个可怕的事实竟然就这样被一个美丽单纯的女孩从嘴里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他要赶紧离开这里，远离济周、远离人群——这一切原本都已经过去了，可是现在凡生终于意识到了现在事态的复杂性。
原本只不过是迷雾中的一小片叶子，凡生在偶然的招手中把它抓在了手里，可是想要细细端详的时候才发现叶子后面连着一棵大树，大树后面是片烟雨弥漫着的幽深的森林。
冯朴嫣扭捏着，缓缓地将那个人的名字从嘴里吐出——
“他叫——赵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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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上雕琢着水墨风的竹子，雕花周围环绕着几个彩灯，但都没有打开，这栩栩如生的画作让人丝毫感受不到正处在一个紧闭的空间内。
每一根台柱之间都摆放着一盏小桌，不同的菜肴摆放在上面，下沉着的水雾迷漫在放在碎冰上的刺身首周围，不远处还有些酒水，一个穿着白色长衫，上面印有青绿色的荷叶和妖艳的荷花的侍者站在那里擦着瓷质白酒杯。
四周的气氛虽然冷冰冰的格外安静，隐隐听到有人在小声地谈论什么，但可以感受到这里面夹杂着的青年独有的炽热气息，不知放在哪里的音响里放着古筝曲《美人吟》，悠远典雅的古筝声声带给凡生不少安慰，让他原本紧提着的心也逐渐放松下来。二楼的大厅两旁的楼梯可以直接通上三楼，每个人都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托盘上放着蛋糕或者三文鱼。
耳中隐隐听到潺潺流水声，不知道是真的有水还是只不过是音响里的配乐，周围弥漫着清幽的香气，不管是走廊还是房间，大厅还是酒吧里面都是竹和水的天下，处处弥漫着复古的气息——早知道是这种复古的酒店凡生就不让济周穿西服了，两个人随便套上一件普通的汉服就好了……
济周看着周围清一色的西式礼服，心中的想法相比于凡生更甚——他这次绝对没有什么色心！他敢把手放在《新华字典》上发誓，自己只是想把自己身边那些穿着西式礼服的同学的衣服全部脱下来一把火烧了而已……
煎熬呀！济周的审美让他心中的烦躁丝毫不弱于现在的凡生。
凡生没有理会这花里胡哨的大厅，直接向里面的走廊走去，相比于女性的体香或者是薰衣草的香味，也许凡生对藏香的感觉要更好些，他一个人在里面漫无目的地走着，转过一个一个的弯，完全不管什么方向之类的东西，看着哪个弯道顺眼就向哪儿转，就这样走了半个小时，凡生才意识过来一件事——现在他迷路了……而且刚才自己一直在走神……
走神竟然可以到这种境界，凡生看了看旁边的房间号，是0397号房，不管怎么看303号房都不像是在附近的样子。
“我说你哥哥也太不负责了吧！把自己妹妹的生日生生给弄成了公子哥们的风流场所，到最后竟然还因为有事没过来，是不是不要脸！”苏琉在冯朴嫣旁边悻悻地说道，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责骂着冯朴嫣的哥哥。
“他说出国有事，其实他很好的，平时对我照顾得挺好的！”冯朴嫣正在屏风后面换衣服，微光勾勒出了玲珑的身材，那语调颇有给哥哥洗白的嫌疑。
苏琉看着屏风上映出的冯朴嫣的身影：“你的腰部和臀部比例还有那个大白腿都堪称完美，可是上围好像不怎么突出嘛，长大后顶多也就是B罩杯吧……”
“别闹！”冯朴嫣嗔道，换上了一件清白色的汉服，把扎起来的头发全部散开，黑发如瀑般散落在腰间，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坐在了梳妆镜前面。
“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呢，人就已经来齐了。”苏琉看了看表，“真是没想到济周那个欲求不满的公子哥竟然是来的最晚的……”
“什么？人都已经来了？我不得赶紧下去啊！”冯朴嫣猛得回过头来，她不喜欢被人等着，这会感到尴尬和焦虑，就像自己欠别人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似的······
“没事了没事了，让他们等着呗。”苏琉没好气地说道，撅了撅嘴巴，皱了皱好看的眉头，“你怎么这么向着你哥哥啊，我这不是在跟你打抱不平嘛！第一次生日派对就这样给毁了！”
”没事，我理解他——那个……那个谁来了吗？”冯朴嫣努力让这段语言过渡得平和自然一些，可是现在听起来自己明明就是很在意啊。
“又怀春了呦——可惜了没来。”苏琉的神色先是八卦，然后就是失落。
“没来？”冯朴嫣听后有些惊讶，缓缓皱起了眉头，她写那封信的时候很认证，只要有一处微小的瑕疵就要换另一张重写，然后自己亲自给他送过去——可是这样太让人害臊了啊！最后还是让人去帮忙送过去的，“怎么可能？”
“小心遇见了渣男啊……不过他也不像是个渣男啊，你们两个金童玉女就算他是被关监狱里了也会想办法出来见你啊。”
“应该是真的有事来不了了吧。”冯朴嫣双眼迷离地目视前方的自己，桃红色的口红轻轻地在嘴上涂抹着。
“不过也别太沮丧，楼下的男女生们现在的情绪好像很躁动啊。”
“怎么了？”冯朴嫣很好奇，这一个下午她一直闷在这里玩手机，心里期待这个那个人的到来，但是面对着这个现实心中难免感到些许失落。
“跟着济周来的好像有一个男生，叫凡生，和济周是同学兼发小的关系，两人还有点紫气东来的感觉，那个凡生在之前好像一直是个小透明，但是长得非常漂亮！”
“漂亮？”冯朴嫣对帅哥没有兴趣，可以说她命里不缺帅哥。
“和我们的校草差不多，在某些地方可能还要好看些。”苏琉心里已经开始犯桃花了，“奶油小生就是指这种人吧……身娇体弱易推倒……他是我的啊，别跟我抢。”
“你也犯花痴了……”冯朴嫣白了苏琉一眼，开始描眉。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明明这么喜欢我们的校草，却经常躲着他，就像怕他强奸了你似的，而且我要是被那么帅的人强奸也乐意啊！发生关系之后就是霸道总裁的情节了……”苏琉双手紧抱在一起做祈祷状，像是一个痴女。
“不知道，不用太完美就好。”冯朴嫣没有多说什么，这种话题她没多少兴趣，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会真真正正地爱上什么人，可是现在心中迸发出来的情感和曾经的语言是多么相悖，这情感充满了矛盾，而这个矛盾又让她优柔寡断。
“我说你就不能想象一下自己的白马王子吗？作为一个女生要有追求啊，而且你这么漂亮，说实话在以前我都看不出来……你就是应该像我以前说的那样，学学逐英的校花啊，一周或者三天就直接换一个男朋友！”
“你这话都说了几遍了，我说你们为什么总是喜欢把我和许笙放在一起做比较啊！”冯朴嫣有些不快，假装生气道。
“别人家的校花是初一没胸，初三C罩杯，初四D罩杯，现在该没到高中就已经有E罩杯的趋势了，你瞧瞧人家身材多好啊！”苏琉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叹了口气。
“别跟我提身材的事，我不喜欢听！”冯朴嫣就是讨厌有人说她身材不好，比腿她可没输过谁，但是比胸嘛……
“多吃点木瓜哦，后天也许还有希望。”苏琉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冯朴嫣没有多说什么，坐在那里撅着嘴巴独自生闷气。
“不跟你闹了，我先走了。”苏琉说完就扮了一个鬼脸，跳跃着走了出去。
又是熟悉的古筝声，在耳边舒缓地回荡着，让人心醉神迷——凡生现在只想哭，自己又回来了，而且还没有看见303号房，好像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这个房间似的：“刚才还是393来着，现在怎么又到了347了……”
他又看了一眼便条，好像这样的多余行为可以知道303号房在哪儿一样，又将便条放回口袋里，微微摇了摇头，转身又往回走，但老天并没有眷顾他，走了一遍又一遍，凡生再次在里面迷路了。
凡生扶着膝盖喘着气，又倚在墙上，盯着墙上的柔黄色灯光发呆，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后，又重新向前走去。
地毯吸收了不少声音，旁边的黄色灯光也让周围的环境变得有些晕眩，凡生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向前走着，嘴里念叨着旁边的房号，心里孜孜不倦地骂着娘，他已经快要虚脱了，旁边的事物可以说是各不相同，这些走廊要是你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当作艺术品来观看，但凡生现在是在兜圈子啊，眼前绝美的壁画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有种即将晕过去的恍惚感。
坚持就是胜利！嗯嗯嗯！坚持久了死这儿就憋屈了……凡生长长呼出一口气，朝着一个自己感到陌生的地方走去，这时拐角处出现了一个体态娇小的女生。
在学校里一定是很吃香的存在，凡生也没有什么好尴尬的，三步并作一步走上前去，用自己觉得还算随便的声音问道：“那个，请问你知道303号房怎么走吗？”
苏琉一开始看到凡生的时候稍微惊讶了一下，因为眼前这个男孩的面貌实在是太过于清秀了，要不是短发和西服她可能会把对方误认成一个女孩。
“你是男的女的？”苏静没有回答凡生，而是转移话题，趁着这段时间仔细地打量凡生。清秀的眉毛，娇小玲珑的鼻子，清澈忧郁的眼睛，微长的睫毛，言行举止中透露着稚嫩和处男的气质，让人感觉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给人一种捧进手心宠起来的冲动——这家伙要是去吃软饭那就真的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男的……”凡生急得都想跺脚了，他平时又不戴表，根本不知道现在的时间——现在左手上就戴着一块表，他却天真地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件普通的装饰品。
“前面第二个岔路口左拐，然后右拐，再左拐三下，右拐两下就到了。”苏静很“热心”地给凡生指明了一条道路，“303号房那片走廊的壁画是荷花和莲叶，很显眼的。”
“好的谢谢。”凡生说完就离开了，苏琉像是空气一般被他无视了，这让一种挫败感从苏琉心中升起，这个人是有多直啊。
其实在第一个岔路口左拐再一直向前走就到了，苏琉可没这么好心，校草没来不单单是冯朴嫣感到失落，她也亦如此，再加上冯朴嫣哥哥的迷惑操作更让她心中有那么一团糟心的小火苗，就委屈凡生做一下出气筒了。
“第二个岔路口左拐，然后右拐，左拐三下？”凡生现在就像一个傻子，嘴里念叨着繁杂的路线，“这儿的布局真变态！设计师是羊癫疯了吗？”
“我的方向感不会这么差吧……”凡生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窗，并没有发觉一个脚步声正越来越近。
冯语天吹着口哨，躺在床上，还翘着二郎腿，满脸的优哉游哉，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他的心情就像一个绷到最近的弓弦那样紧张，似乎随时会绷裂，就算松手也只会让上面的箭矢破空飞射出去，朝着自己最不想要射中的那个方向刺去。
真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戏剧化，这一切又都这么巧，而且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和凡生见面的机会，很有趣的孩子，不知道这些年下来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那家伙怎么样？”手机上传来了一条消息，冯语天给对方的批注是“许铭”。
“挺安分的啊，就是人有点自闭。”冯语天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他努力斟酌自己发过去的语言，生怕自己的想法一不小心就被眼前这个家伙给掳去了。
“不用担心啦，现在我可是安分守己，放心说！”
鬼才信啊，之前你弄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因为你而死，还有脸这样说。冯语天吐槽道，但还是乖乖打字：“我觉得那家伙实在是没有一点天赋可言……”
“你是天才，世俗的天才在你眼里和普通人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但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凡生是一个超过你的天才——伪装和欺骗的本领都在你我的判断之上。”
“什么啊？”冯语天听不懂这句话。
“X市中有两个商业上的奇迹，一个叫济平，一个叫冯语天，可是你的心思完全不在这方面上，原本你还有可能创造超过所有人的财富来着，可是你放弃了，只是单纯的成了我公司的董事长并且买下来何家的全部园林。”
“哈？什么？”冯语天的语句中带着些许疑惑，有些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先不捧你了，在之前你不是也调查过凡生吗？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地方？”许铭还没到三秒钟就把信息发过来了，这手速真无愧于单身三十多年的大叔啊。
“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自我认知极为模糊。”对方的语言越来越晦涩难懂了——不对，比起这个更像是那家伙的自嗨才对。
“你可不可以说一些人话。”冯语天很难受地看着屏幕。
“凡生觉得自己活着的时候自己有个父亲，这点就足够了。”
冯语天的眼睛稍微颤动了一下，突然反应了过来。“那这和他是个天才有什么联系？”和许铭说话实在是太累了，他宁可跑上一千米累的腿都要断掉也不愿意和许铭简简单单地聊几分钟家常。
“猜猜？”许铭回到。
“自己骗自己的最高境界之一……”
“哎呦喂不错呀！”对方的语气真的很欠揍，而且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哄小孩的情感，饶是冯语天这种不善言辞的家伙现在都能立刻想到上百句问候对方列祖列宗的国际通用文明用语句。
“你打算让我怎么样？现在这家伙正在来这里的路上呢，我在等他。”
“你要是想把他给杀了，就把他杀了吧，凡生有一个天赋要是好好利用的话可是很麻烦的……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那家伙到底有没有这种天赋。”
“我不想杀人。”冯语天这次没有花费几十秒斟酌用语，而是毫不犹豫地点明了自己的立场，触碰屏幕的指尖也逐渐变得坚定而有力。
“那就用谎言把凡生给稳住吧，不要说实话，一句都不要说。”
“我怕控制不住说出来了。”冯语天挠了挠头发，他对自己临场发挥的语言非常没有自信，。
“组织里的事情保密就好，孩子啊就应该单纯的活着。作为下一代的孕育者，我们应该给他们足够的自我成长的空间，让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束缚他们的内心啦！”许铭那“一派胡言”却又“正义凛然”的模样像是刻在了自己的DNA里，让人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直接说现在你是个女儿奴不就好了吗，扯这么多干嘛，整的你是个圣母一样！”冯语天现在真的受不了这个家伙了，跟之前一样开开心心做个反世界的反派不好吗？现在跟一个智障似的当奶爸真的有些太恶心了啊！
“不要揭短好吗？剩下的交给你了，你不是也很在乎自己的妹妹吗？现在出了这种事，赶紧让她找个男朋友啊……省得到时候你死了没有人贡献自己的怀抱给她。”
“别说这事了好吗？”冯语天看到了这句话突然感觉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或者想法要从里面蹦出来，不自觉地揉了揉太阳穴。
“赶紧找个心理医生吧。”许铭像是正站在冯语天旁边一样，立刻洞察到冯语天现在糟糕的状态。
“知道。”冯语天听着窗外的雨声，一种莫名的感情从内心最阴暗轻柔的角落迸发出来，几乎要把他吞没。
“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处理掉凡生呢？”
“别啊。”冯语天感觉现在自己的情绪有些边缘化，似乎自己的内心稍微一放松就会掉进情感的深渊中，摔成一滩血肉模糊的烂泥，“没准凡生以后还会跟你有联系呢——做个干女儿啊之类的人呢。”
这句话是冯语天瞎说的，压根没有经过大脑。
“我可没这么残忍，不过现在对付你的话我是没有多大问题啦……”
“马上就不会有了……”冯语天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户口本，眼中泛起了微微的希望，但是愧疚的水滴在这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涟漪。
“额——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会儿终于轮到许铭懵圈了。
“景海筝你认不认识？”冯语天直接发了这个人的名字，果不其然，对方立刻没有了回音，就像一片叶子被丢进了狂风卷走一般，没有丝毫的征兆。
“我错了哥，再见，随便你了。”许铭说完就跟死了一样再也不回消息了。
“左还是右来着？”凡生站在走廊里面思索着，挠着后脑勺左右看着，神情略显尴尬，“应该是左拐，刚才已经左拐一下了，再往左走拐一下就行了。”说完便迈出步子朝着自己左边走去，房门上的数字逐渐地变大，可凡生还是选择继续向前走，他也不确定自己的记忆准不准确，而是好奇地看着墙上美仑美奂的壁画。
耳边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凡生的注意力全在壁画上，根本没有在意。
拐角处突然闪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两人差点撞上去，凡生的反应还算快，立刻向后躲了出去，些许馨香在自己的鼻尖处萦绕了一段时间，尖锐刺耳的尖叫差点让凡生吓倒在地上——他也应该叫出来的，可是紧绷着的身子让他做不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浇灌了无数的冰刺，让人的心情感到寒冷和刺痛，凡生打了个哆嗦，看向面前的拐角，仿佛明白了这种刺骨的寒冷是来自于哪儿。
凡生站在走廊一侧，心里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直接往前走的话显得你一点都不在意对方，在这儿站着吧——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几点了。
“那个，你没事吧？”凡生用底气不足毫无生气的语气缓缓问道，时间停止了一小会儿，对方并没有回答，只好又说，“我要过去了。”说着便向前走去，可是又被一声娇呵吓得一颤。
“别动！”对方的语句很清晰地映刻在自己脑海中，明明声音不大，却让人能立刻听懂对方在说什么，就像天使在半空中同你一起对话一样——无论在多嘈杂的环境当中，你首先在意和听到的声音就应该是这样的。
“嗯。”凡生也没多说什么，站在那里不动了，整个画面再一次定格在一瞬间，一个高挑的身影从拐角的另一侧闪了出来，站在凡生面前。
“咦？你是谁？之前没有见过。”冯朴嫣惊奇地看着眼前穿着西装留着男性发型的女生，略微瞪大了明媚的双眼，剑眉之下闪烁着疑惑与好奇。
“凡生——还有我是男的。”凡生撇了撇嘴，却没有心思翻白眼，就这样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孩看，虽然很不礼貌，但凡生作为男性唯一的本能还是催促着他死死瞪大双眼将眼前的美景尽数刻入脑中。
对方穿着白色的绸制汉服，在轻薄的白绸之下露出雪白的手臂，长长的裙摆抚弄着地面，双手似乎很胆怯地放在身前，洁白修长的手指互相揉搓着。
“那对不起了，我没有认出你来······是济周带你来的吗？”冯朴嫣挠了挠洁白的鹅蛋脸，丰满红嫩的嘴唇一张一合，露出里面整齐的玉齿，高挺成熟的鼻梁和高洁无暇的气质给整个人增添了一种“生人勿进”的朦胧感。
“啊？嗯——对，怎么了？”从小太监的凡生面对女人第一次露出了紧张的表情，现在身处在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孩面前，让他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生怕惊扰到对方。
“在你之前的那个人为什么没来啊？”冯朴嫣用无名指拨开了一撮落在面前的发丝，漆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垂在细嫩的腰际和略微有些曲线的胸前，眼睛里透露了如海潮般的情思和感情，澄澈晶莹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烁，让目视此景的人像是听到了天空中最凄美的葬歌，心脏都在缓缓流淌着眼泪……
“我不知道，听济周说是家里有事。”凡生的舌头像是打了结。
她的眼睛就像清晨的露珠，在清晨柔和温暖的阳光下发出明媚的光芒，没有如同利剑一般的锐利刺破甲胄，只有最清美的柔情悄然流进你的内心。
“怎么会？那家伙就算是真的出事了也一定会有消息啊！”冯朴嫣突然提高了音量，但是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像是受到了责骂一般将身子向后缩了缩，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胆怯得像是被丢弃的宠物一般绵绵地说道，“抱歉……”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这我还没问呢。”凡生想要和冯朴嫣对视必须要仰视十五度角才可以，毕竟对方有着几近一米八五的身高，自己现在撑死才一米八零。
“冯朴嫣。”对方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尽显优雅和拘谨。
“那个这封信给你吧。”凡生看得出来对方对在自己之前那个人的重视，把折起来的雪白的信纸拿了出来，递给了冯朴嫣，“在我这儿也没有什么用处。”
“谢谢。”冯朴嫣把信纸接过来，放进口袋里，洁白的脸上闪现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红晕和疑惑，凡生当然看不出来，可是他可以感觉到对方原本冰冷如极地寒冰的情感逐渐变得炽热，就像是雪地里亮起的一束火焰，温暖了周围了一切，驱散了世间全部寒冷。
“对了，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凡生又仔细审视了一遍冯朴嫣的全身，明白了济周在之前为什么一脸色相了，冯朴嫣那种冷若冰霜和如天使般的容颜性格连自己都被惊艳到了一下——可是冯朴嫣看凡生的眼神就有些怪了，因为凡生现在正一脸正经地上下打量着自己，是个人都会感到不舒服吧。
“他啊……”冯朴嫣脸上立刻充血了，她稍微踌躇了一会儿，最后避开视线垂下脑袋吞吞吐吐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跑啊，跑啊！凡生毫无征兆地向后方跑去，在转身的那一刻冯朴嫣在他忧郁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他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名字感到恐慌呢？
如果真要来的话就来抓我吧！凡生在心中咆哮着。
这个可怕的事实竟然就这样被一个美丽单纯的女孩从嘴里轻轻松松地说了出来——他要赶紧离开这里，远离济周、远离人群——这一切原本都已经过去了，可是现在凡生终于意识到了现在事态的复杂性。
原本只不过是迷雾中的一小片叶子，凡生在偶然的招手中把它抓在了手里，可是想要细细端详的时候才发现叶子后面连着一棵大树，大树后面是片烟雨弥漫着的幽深的森林。
冯朴嫣扭捏着，缓缓地将那个人的名字从嘴里吐出——
“他叫——赵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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