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欠你一个人情

　　
我的阳台正好可以看见那段阶梯，其实她下楼的每一步我都听得很清。
不是离别胜似离别，她很配合的没有回头，这样我也不用躲在窗帘后了。
希望有一天我也会说：“我继续清扫门前的路和那段阶梯，如果你疲惫时，别忘记那里还能停留，休息。”
在失去时我才第一次这样想要抓住你，“其实我喜欢你，许青。”
而你不必听到，因为我知道就好了。
我坐在沙发上数着时间一秒一秒逝去，等她发来到达的消息，这样我能大概知道你离我的距离有几公分。
手机屏幕的黑暗终于点亮又黯淡下去，像我站在门口为你关灯时的情景。不过今晚没人说晚安，从前你还挺讨厌这样俗套的话呢，现在呢？
那夜很长，但我想我还是幸福的。
我的母亲大人还是带了一堆的东西来访，仿佛在我这个城市没有超市一般。
她说那是特产，超市里的那些东西比不得。在我看来不过就是颜色特别的茶和外观油腻的板鸭。
我是被她吵醒的，她一进家门放下东西就想着进我房间，像往日一样帮我叠衣服？还是收拾乱丢的书籍？
“对不起啊，母亲大人，让你失望了。”我看着自己的杰作洋洋得意。
说来也怪，和许青在一起住我倒改了邋遢的习惯，可能古人说的“女为悦己者容”对男人同样适用。
母亲大人果然如我所料，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她怀疑有别的女人在帮我打理。
她看着房间里的各种女性物品像逮到了物证一样，“儿子，这是什么啊，过来解释一下。”
我像群演一样按照剧本不假思索的说：“我姐的，不信你打电话问，她大学的一些东西不舍得扔就放这了。”
母亲大人对视我一眼，“好吧，这孩子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浪费。”
当她这样说我姐姐时我当然不同意啊，“哪里浪费了，所有的商品是建立在需求上来衡量价值的。”
“你看这衣服，搞商务的避免不了应酬，还有那些书，都是考试参考用的，至于这些玩偶是从小陪姐姐长大的，是回忆。”
“停停停，我知道你从小就对你姐好，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母亲语重心长的说道。
“有吗？我怎么从来看不到？”我白着眼看她。
母亲回头看了看身后，找了一处坐下来。
“既然今天你父亲也不在，我就实话和你说呢。当年你父亲也算是炙手可热的才子，写得一手好文章，年级轻轻就成了杂志社的主编，人长得也很英俊，自然有很多人追。我也只是他喜欢的第三个女人，也许才子都像徐志摩一样多情吧。”
我十分认真的听着，小时候看过父亲写的一些文章，但没怎么听过他的故事。
第一个女人，和他相识的时候公认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两人也很快坠入爱河。可最后两人因为志趣不和分道扬镳，你父亲总是沉醉书籍，渐渐冷落了那女子，对于年轻的人来说谁能甘愿寂寞。
第二个女人和你父亲总算志趣相和，她也是才女，在诗词上颇有造诣。可最后还是分了，原因是她虽然有才华也理解你父亲，但她富贵人家小姐做惯了，又怎么肯委身干那些下人做的粗活，最后不了了之。
而我如果不是因为既愿意陪他，又愿意默默伺候他又怎么能走到最后。
女人无论再漂亮也有老的一天，再有才华也有枯的一天，终究要依靠男人，男人也一样，所以勤劳能干是必不可少的。
而我又何尝不是从一双纤纤玉手熬成现在这样鄙陋泛黄。
“哦，我知道了，你是在锻炼姐姐吃苦耐劳的精神。”我冲到母亲身前激动的握着她的手。
“不过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父亲有杂志社。”我好奇的问母亲。
“当时的光景，做这一行根本不能温饱，大家都相争南下做生意。你父亲也只能关了杂志社南下经商了，而那也是我陪你父亲走过的最难忘最艰难的一段路。”
“好吧，你们的故事好传奇哦。”我赖着母亲。
“是啊，当年我也是为数不多读了书的大家闺秀。没想到现在一转眼就人老珠黄了。”
“我觉得你还年轻啊，老当益壮。”
“你还是这么甜，臭小子。”母亲摸着我的头，不过现在我比她高了。
“儿子，下午带我去你学校看看吧，我想去听节课。”母亲一本正经的和我说。
“啊，你这个年龄在教室不好吧。”我小声说。
“放心，我不和你坐一起，我想去听听语文课。”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去倒水了。
过了一会我支支吾吾的挤出了这句话，“母亲，你为什么想去听课呢？”
“谁还没个梦想呢，当年我就想去女子师范大学就读，可造化偏弄人啊，没赶上时机。其实我小时候就是张爱玲的小书迷了，后来也没落下看书的习惯。今天来了，顺便走访一下当代大学风采。”
这绝对是这么多年我在她身上听到最打动我的一句话了，以前她总是像一个怨妇一样整天唠叨个不停。全是一些生活琐事。
是啊，谁还没个梦想呢，她这种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我挺敬佩的。
我的梦想是什么呢？现在是好好读书，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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