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遇渣女，狂虐
“你这小子……”郭老顿时无言，不由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就这冷漠无情的态度，不把小苏给吓跑了，他和他姓！
郭老默默吐槽了一声。
“小苏，你别理这臭小子，他啊，就是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看着这么冷酷无情，心里不知道多宝贝你呢。”郭老拉着秦苏，笑眯眯的说。
秦苏闻言不由得看了翟君临一眼。
他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在心里宝贝她？
她怎么看也不像啊！
不过心中虽然不相信老爷子说的话，但是因为老爷子这话，在车上生的闷气却也随之少了些。
嘴角挂上一抹浅淡的笑，“老师说得是。”
一旁的翟君临虽然面色清冷，但一直都在注意秦苏的神情。
见她微扬着唇角，带上了几分欢喜之色，虽不知为何，但紧绷的心却稍微放松了些。
只要她开心，他便是晴天。
两人陪着郭老说了好一会儿话，随后才各自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苏不知道的是，在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歇下之后，翟君临再度去了一趟郭老的院子。
“怎么？有话要告诉为师？”郭老看着翟君临去而复返，明白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便问。
翟君临点了点头，在一旁坐下，“此番我看到他了。”
郭老正提着茶壶倒茶，闻言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他？谁？”
显然，郭老并没有反应过来。
翟君临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郭老，眼神平静，眸色深邃。
郭老微微蹙眉，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震怒的神色来：“你是说那个孽障？”
翟君临微微点头，算是回答。
“那个孽障在哪里？又做了什么？”郭老又问。
“他听说老师收了秦苏做关门弟子，并交给我管教，便派人跟踪她，对她不利，借此逼我现身，妄图取我性命。”翟君临平静的说。
这些事实，本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而且他也不会替那个人隐瞒。
再者说了，老师虽然年纪大了，也不大爱理事，但是要是因此而轻视老师，便是他，也是要吃大亏的。
“孽障，这路真是越走越歪了。”郭老气愤的骂了一句，但眼中却浮现出一抹沉痛之色来。
毕竟，那是他曾经无比信任，宠爱的人。
“老师别难过，他会有想清楚的一天的。”翟君临安抚的拍了拍郭老的手，轻声劝说。
他并不习惯去安抚别人的情绪，也不知该怎么做，所有一切都是本能，既笨拙，又真实。
郭老知他是将自己当成最亲近的人，才会流露出这样一面，心里微暖，低声道：“你我都知这是不可能的，若有那么一天，他当初也不会……”
郭老沉沉的叹息一声，身上隐约浮现出迟暮之意。
翟君临不知该怎么安抚，只能握紧老爷子的手，试图借此传递力量。
老爷子情绪低落，整个人显得有些郁结，偏就翟君临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最终服侍着老爷子睡下了，才离开他的院子。
不知不觉的，翟君临就走到了秦苏的院子里。
站在院子中的大树下，看着里头传来的柔软灯光，连带着因为老爷子心情不好而带上的浮躁，也被抹平了些。
她对他来说，总是最好的静心剂。
屋内，秦苏洗漱完毕之后，便起身来到窗前，准备关上窗户睡觉。
“谁在那里？”手刚落在窗户边上，秦苏就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浑身顿时紧绷了起来，低喝。
翟君临站在树底下的阴暗处，眸色微微闪烁。
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不经意间的一个走神，就让她发现了不对劲，看来这些日子以来锻炼还是颇见成效的。
“出来。”秦苏目光死死的盯着黑暗处，冷声道。
她浑身绷紧，随时都能扑出去与敌对战。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打不过就高喊隔壁的翟君临过来帮忙的打算。
然而当她看到了黑暗中缓缓而出，站在光明下的人影时，下巴险些没有掉下来。
“你大半夜的不睡，站我屋子外面做什么？”秦苏错愕的问。
见翟君临沉默不语的站着，秦苏不由得好笑道：“哎，你不会真的像是老师说的那样，表面对我不屑一顾，实际上在心里宝贝着我，所以悄悄过来偷看我的吧！”
翟君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想多了。”
神色平静，心里却不平静，总有一种，嗯……被戳穿心思的感觉。
但是他这人，早已经习惯了伪装和掩饰，说起谎来，半点犹豫都不带的，一如往常。
所以，秦苏真就被他骗了。
“那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跑我这里来做什么？纳凉吗？”秦苏没好气的说。
心里却因为他这个回答，而略微有些失望。
只是这种失落感太浅，以至于她忽视了，压根没有在意。
直到许久之后，两人在一起了，秦苏想到这一晚的场景，依旧不得不佩服翟君临的淡定和说谎时的从容不迫。
翟君临淡淡道：“老师不太开心，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秦苏闻言不由得皱眉：“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不开心了？不会是你惹了老师吧？”
翟君临无声的沉默，却已经给了秦苏最好的答案。
秦苏有些头疼，“进来再说吧，这样不觉得累啊。”
说着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想去给他开门。
身后骤然传来了一声轻响，秦苏吓了一跳，回头却见翟君临已经平稳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秦苏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没想到堂堂战王殿下，也会有翻窗户的一天。”
翟君临不在意她的讽刺，漫步走到了桌边坐下，面色平静又淡漠。
秦苏走到他的对面坐下，问：“说吧，你怎么惹的老师，让他老人家都不开心了。”
翟君临平静道：“不是我。”
真正惹老师生气的本也不是他，他不过是将那个人的消息告诉了老师而已。
“那老师好好的为什么要生气？”秦苏不解。
翟君临没有回答，反而说起了关于郭老的生平，秦苏这才明白为何当初唐莹的父亲身为丞相，却对他那么礼待有加。
心里升起一抹尊敬之意，当然，更多的是心疼。
她没想到，看着乐观开朗笑呵呵的郭老，背后也有这样凄凉的故事。
随后两人又议定了次日哄郭老开心的法子，翟君临这才踏着夜色离开。
秦苏等他走后，关上门，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与他独处时，她总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一夜无话，次日，秦苏顶着略微泛黑的眼圈去了郭老的院子。
“来拉，坐下用膳。”郭老看到秦苏，笑着开口。
虽然看似与往常并无不同，但是秦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
秦苏这时倒是精神起来了，不着痕迹的给了翟君临一个眼神，这才坐在了郭老的身边开始用膳。
等用完早膳，秦苏笑着挽上了郭老的手：“老爷子，您今天忙不忙啊？”
郭老微微一怔，旋即摇头：“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忙的。”
“不老，师傅才不老，您老当益壮。”秦苏笑着说。
郭老闻言笑着摇头：“你这丫头倒是嘴甜，不过这人哪，就得服老，你也无需安慰我。说吧，是不是有事想要为师帮忙？”
“师傅真厉害，一猜一个准。老师，我还没好好逛逛这京城呢，难得如今无事，我今儿想出去走走。”秦苏笑着又是一记马屁拍上去。
“这是应当的，你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可是身上没有银两？来人……”郭老体贴的想到了秦苏可能没有银子的事情，说着便要唤人进来。
“老师……”秦苏忙拦着他。
“老师，我不是要钱。我对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就这样一个人出去，去哪儿逛都不知道，所以想让您陪我四处转转。”
郭老面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旋即笑道：“原来你这丫头打的是这个主意。”
失笑了声，郭老说：“让逸初陪你去吧，你们年纪相仿，又是师兄妹，想来更有话可说，我这个糟老头子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秦苏被噎了一下，不由得抬头看了翟君临一眼。
她和他年纪相近是不错，但是翟君临那清冷冷的模样，他们怎么看也不像是更有话说的样子吧？
收回目光，秦苏亲咳一声，道：“老师，师兄可是堂堂战王殿下，他离京那么久，回来肯定很忙，哪有空陪我逛街啊，老师你就陪人家去嘛……”
秦苏惯少撒娇，但是她若是撒娇起来，却是鲜少有人能抵挡得住，平时要强又带着几分倔强和英气，当真软和下来，那张美丽的脸带着几分娇嗔的模样，当真惊艳得叫人移不开目光来。
翟君临眸色深沉的看着这一幕。
郭老最终还是没能抵挡得住秦苏的胡搅蛮缠，被她给拉着出了门。
不过老爷子也发话了，再忙也不差这一会儿，他家小徒弟长得这么美，娇艳欲滴，身边没有个护花使者的话，出门怕是要叫人欺负了去，让翟君临必须陪着。
于是，两人游变成了三人行。
好在翟君临一直很安静，不管老爷子或者秦苏说什么，他都没有反驳，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听着。
出了郭府的大门，老爷子带着秦苏去了一间做衣服的铺子里。
“老师，咱们来这儿做什么？我又不缺衣服穿。”秦苏一脸无奈的说。
她今天拉着郭老出门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哄老爷子开心，跑到这里让她来试衣服，老爷子就能开心了？
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老爷子可不管她，扯着她的手往里走，道：“你是个姑娘家，姑娘家就该打扮得娇滴滴的，我要是有闺女……”
郭老说着，忽然停顿了下，连带着脚步也跟着迟滞了。
秦苏昨儿个刚听了翟君临说了郭老的往事，如何会不明白郭老这迟滞的动作是为何？
当即便挽上他的手，道：“我就是老爷子您的闺女啊，您这不是带我来打扮了么？不过老爷子您可要多费心了，我打小就闹腾，衣服都是我娘亲准备的，看衣服的眼光可不大好。”
秦苏笑眯眯的模样让郭老因为想起过往而低沉的心略微被安抚，嘴角也是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意来：“好。”
一老一少这么不经意之间的一进一退，气氛便再次和谐了起来。
翟君临跟在他们身后，面上虽然依旧清冷淡漠，但是眼底深处俨然有笑意浅浅的散开。
他就知道，她的可塑性极强，平日里虽然是个倔强又跳脱的性子，但是面对真正在意的人，却也能拿出娇俏可人，柔情似水的一面来。
看到她能将老师哄得开心，他心里自然也是欢喜的，只是他惯于隐藏情绪，所以未曾表现出来罢了。
三人进了铺子，自然有小二快步迎上前接待。
“几位是要看成衣还是布匹？”
“先看成衣。”郭老说。
今日被秦苏拉着出门，郭老也是一时兴起带着她来了衣服铺子，其实府上衣服都是有专人裁制的。
“好嘞，几位随小的来。”店小二笑着应了一声，当先带着他们朝着一旁而去。
转过一个转角，一个晾满了成衣的房间出现在眼前。
“丫头自己去挑，喜欢什么挑什么，看中什么老师都给你买。”郭老笑呵呵的。
“老师，不是说好了您挑的吗？我才不要去挑呢，这么多衣服，那得挑花眼。”
“懒。”老爷子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终归磨不过她，由她扶着转了一圈。
郭老走得慢，也不动手去摸衣服，一双老眼并不浑浊，眼中放着光，格外认真。
“那件，取下来给她一试。”郭老最终确定了目标，抬手指向挂在最高处的一件衣服。
那是一条精白色的留仙裙，宽阔的袖口处以浅蓝的丝线绣着水波状的暗纹，腰间带着一条浅蓝的腰带，整体看下来便觉得仙气满满。
秦苏一眼看去，也是喜欢的，嘴里却道：“老师您这眼光好，这屋子里就属这条裙子最好看最有气质了，只是您看我这假小子的样子，怕是不适合这条裙子呢，要不咱们看看别的？”
“就那个，你穿肯定好看，逸初你觉得呢？”郭老笃定的说着，又问翟君临。
翟君临在一旁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郭老顿时笑开了，跟个得到肯定的孩子似的，“看吧，逸初也同意，我就说我不会走眼，快去试。”
老小老小，越老越小，人老了，总是喜欢将自己当成孩子，希望得到人肯定。
秦苏无法推却，再加上她自己也喜欢，便笑着点头：“既如此那便听老师的，小二，麻烦你了。”
店小二见他们商量好了，这才开口：“这衣裙乃是一位公子放在此处的，他曾说，此物只赠有缘人，您若是想试衣，还需回答上两个问题才可。”
“试件衣服还有这些弯弯道道，你们也不怕把客人给赶走了。”秦苏不解的摇了摇头，道：“罢了，谁叫我老师和我都喜欢呢，你问吧。”
“姑娘爽快，您听好了，题目是，风吹叶落，是风带走了叶，还是叶随了风？若他们三者之间是一种爱恋的感情关系，谁对谁错？”
秦苏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这是个无解之题啊。不管是风带走了叶还是叶随了风，不都还有树吗？叶的离开是风的追求也是树的不挽留，对它们来说都没有错。”
“那姑娘若是有一日遇上心仪之人，他若喜欢上了别的女子，您会如何？”店小二又问。
秦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这样的问题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其实是很失礼了的，这不，一旁的郭老已经不悦的皱了眉。
秦苏安抚的拍了拍老人家的手，笑道：“那便放手如何？这世上感情本无对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再者说了，与其为一个不值得的人虚耗光阴，还不如留点余地给自己，洒脱人生。”
秦苏回答得爽快，脸上半点勉强也无，让翟君临不由得微微侧目，看着她。
这一点其实秦苏是受了自家父母的影响。
父母两人成亲数十年，即便生了她和两个哥哥，可是感情却一如既往的好，家里的后宅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争宠之事，因为父亲只有母亲一个。
这让秦苏很羡慕。
也是明白，不是所有男人都必须三妻四妾的，总有那么一种男人，认定了你，那便是你。
所以秦苏对王晋鹏才会那样执着，认定是他，便不管不顾，孤身前来寻他。
只是可惜，她所恋非人，没有母亲那样好的运气。
店小二闻言微微点头，道：“姑娘稍候，小的去去就来。”
都已经折腾这样久了，秦苏也不在意折腾了，当下便扶着郭老在一旁坐下等候。
店小二上了二楼的雅间，里面临窗的地方坐着一个白衣翩然的身影。
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光是一个背影便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公子，又有姑娘想要试衣，小的已经问过问题了。”说着便将秦苏的答案给说了。
白衣身影闻言微微一震，半侧过身子，只半张侧脸，便惊艳了时光，“她当真如此说？”
“确实。”
“你将衣服送与她，分文不取。”
“是，公子。”店小二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应了。
待店小二走后，他这才呢喃细语，说的正是秦苏说的那句：“叶的离开是风的追求也是树的不挽留。”
“姑娘，我们公子说了，此衣便送给您，分文不取，您看是依旧想试穿，还是给您包起来带回家中？”
秦苏微微一愣，这就分文不取了？真是个怪人。
“给我吧，你们在哪里试衣服，我去试试。”秦苏说。
店小二指了地方，秦苏抱着衣服进去了。
她刚进去，岳封便从外进来，看那神色是有事要禀告。
翟君临冲着郭老微微颔首：“老师，我出去一下。”
郭老应了一声，翟君临这才离开。
没过一会儿，秦苏出来，却发现翟君临和郭老都不在了。
“小二，我老师呢？”秦苏只能问店小二。
店小二惊艳的看着秦苏，直到她开口才惊醒，忙道：“老人家去如厕了，让您等他一会儿，另一位客人好像有事，也是先出去了。”
秦苏哦了一声，“辛苦了，你不用招呼我，我自己看看就好。”
秦苏说着便开始在屋里走动起来，她方才并没有好好看衣服，这会儿正好打发时间。
“我跟你说，那件衣裙当真特别的好看，我第一眼看去便感觉极为适合你，本想买下来送给你的，谁知这老板也是个怪人，竟然不卖，说是只给有缘人，还弄了两个题目，我没答对，只能让你自己来了。”有一道声音由远及近，说。
秦苏听着，她说的正是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不由得哑然失笑。
不过再一听，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另一道声音响起，也带着些许熟悉感：“当真如你说的这般稀奇，我倒是有了些兴趣。”
“小二，你们那件镇店之宝呢？还不快取来与我这妹妹一看。”进门之后，先前那道声音直接道，嗓音清脆，带着几分高贵和蔑视。
秦苏顿时想起是谁的声音了，这不是唐莹的声音么！
不由得失笑，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这位姑娘，我们的衣服已经被另一位姑娘拿走了，两位可以再看看我们其他的成衣呢。”
这话一出，对方可就不干了，当即道：“你是不是瞎说骗我呢，你……”
唐莹正说着话，忽而看到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穿着的衣裙，虽然只是背面，但是却已经足够让她认出那件衣服来，当即上前，“喂，你这件衣服是本姑娘先看上的，你脱下来。”
秦苏听着她理直气壮的声音，不由得好笑。
果真是被娇宠大的千金小姐，不管何时都带着股子仿佛旁人都要对她言听计从的理所当然。
缓缓转身，秦苏直面唐莹，“唐小姐，好久不见。”
嘴角微微上挑，秦苏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看得不行。
唐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秦苏，更没想到秦苏会穿上了她看上的衣服，顿时咬牙。
“秦苏，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上次诗会的事情，不单单王晋鹏丢尽了脸面，连带着她也跟着受了累，本来她倒是想找秦苏的麻烦，把仇给报了，可是这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愣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让她极度郁闷。
却不想在她渐渐将秦苏遗忘的时候，她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唐小姐这话说得没道理，明明是我先到的铺子，穿的衣服，你出现就要我的衣裳，才是阴魂不散吧。”秦苏笑眯眯的，半点也不动怒。
与最初看到的高贵的唐莹不同，秦苏发现，真正和她交过锋之后就会发现，其实唐莹也就那样，只不过是仗着身份地位嚣张跋扈之人，其实很多的时候，优雅平静都是假装出来的，内里不过是个太过天真自满的小姑娘而已。
就是这心，有点毒。
“你胡说，我早就看上这件衣服了。”唐莹怒斥。
“可你并没有带走它。”秦苏笑了，嘴角是不屑也是得意，随手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浮灰，赤裸裸的挑衅。
唐莹果然忍不住，直接动手去抓秦苏的肩膀。
“要你管那么多，你给本姑娘扒下来，这衣服也是你能穿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唐莹早段时间当真是被气疯了，连带着骂人的话也学了许多。
秦苏现在哪里还是那么好拿捏的，当即伸手将她的手腕给擒住，微微收紧，用力，嘴角却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唐小姐，动手动脚的习惯可不好，你可是堂堂相府千金，初见你时也足够惊艳，怎地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痛痛痛，好痛，秦苏你放手。”唐莹疼得脸色顿时苍白了下来，额头上遍布着滚滚而出的冷汗。
显然，秦苏并没有手下留情。
她如今的手劲，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秦苏，本郡主命你放开她。”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的林月上前一步，厉声道。
“哎哟，以权势压人哟，我好怕怕。”秦苏一脸害怕拍着胸口，旋即敛了惧色，一脸不在意的说：“我就不放，你能奈我何？”
当初因为林月而被杨子涛丢到了水牢里，受尽了苦痛不说，后来还在翟君临的面前丢了那样一个大丑，这事儿她可没忘。
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可是将仇记在心里了。
今日唐莹和林月看着她孤身一人，就想欺负她，可她却知道自己不是啊，还有郭老和翟君临在，随时都可能过来替她撑腰，她怕什么？
懂得借势，也是谋略之道的一种。
所以该怎么打脸怎么打脸，该怎么收拾怎么收拾，半点都不带顾忌的。
“好痛，贱人，你松手……”唐莹几乎尖叫。
秦苏才不听她的，笑着看向林月，“怎么，林大小姐怎么不说话了？莫非也是觉得我说的对，这人哪就是犯贱，什么人不喜欢她，还可劲的往人跟前凑，真是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林月气得脸色先是涨得通红，旋即又变得铁青。
她知道，秦苏讽刺的是她。
她当初借着哥哥邀请翟君临的事儿特意去军营找他，又因为秦苏的事情，被翟君临送了回来，颜面尽失，可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么？
可是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和当面说出来，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好一会儿，林月才冷静下来，看着秦苏道：“秦苏，你先放开唐莹，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店子里人来人往的，这般折腾也是不雅。”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再说了，这可不是在军营，不是每次临哥哥都能从天而降救你一命的。”
话到最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秦苏不傻，能听得出来。
但她不在意，挑唇一笑，放肆又嚣张：“所以郡主是想要我的命吗？尽管放马过来，谁怂谁是王八蛋。”
她可是在军营混过的人，此时嚣张的模样，那完全就是个兵痞子，哪怕那一身仙女下凡的装扮也没能挽回过来她的形象。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身上那股不造作又带着点女性柔美之意，让她显得越发的动人。
“月月，和她废话做什么，直接拿下她。”唐莹尖叫一声，冲着她身后的人喝道：“你们都死了是吗？杵着做什么？没见本小姐疼得不行了是吗？”
她带的丫鬟和婆子闻言倒是丝毫都没有迟疑，直接就朝着秦苏冲了过来，而林月手下不但有丫鬟婆子，还有几个侍卫，他们没动，目光落在了林月的身上，等着她的指令。
见林月微微颔首，这才跟着上前。
那两个侍卫没动。
他们两个大老爷们，总不好跟着一群女人欺负人，而且对方就一个人啊，还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他们上去多寒碜啊。
只是他们没有跟随林月去军营，否则他们就不会这般想了。
秦苏对冲来的六七个丫鬟婆子，半点压力也无，就是略微有些头疼。
和人打架，舞刀弄枪的，她不怕，但是和一群女人打架，是真的头痛啊。
抬脚踹飞了两个，手也挡住了一个，转瞬又有两人扑上来抱住她的腰肢，还有两人抬手狠狠的往她脸上挠来。
毫无疑问，若是叫她们得逞了，秦苏这脸得破相。
秦苏不敢耽搁，忙将唐莹往自己跟前一扯，朝着两人抓来的手迎去。
这个时候她倒是庆幸，打起来的时候没有将唐莹给甩出去。
唐莹本来见秦苏手忙脚乱，捉襟见肘的，还得意的狂笑，这会儿却是不由得尖叫连连。
“小心，是小姐。”
要挠秦苏脸的正好是唐莹的丫鬟，也是尖叫不止，然而攻势已出，便是她们极力挽回，放缓力道，唐莹的脸还是生生的被挠破了。
唐莹的脸上的顿时多了几道指甲印，深浅不一，鲜血直流，不忍直视，疼得她尖叫不止。
秦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还真是狠啊，她都替唐莹疼了。
旋即又不由得感叹先人的明智，还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这泼辣起来的架势，简直不要太可怕了。
她这个学过武艺的人都是福气了。
有了唐莹的前车之鉴在，她可不敢再手下留情了，下手时多了几分力道，被她甩出去或者丢出去的人纷纷躺在地板上哼哼唧唧的哀叫，再也起不来了。
这时林月身后的两个侍卫也是看出了不对来，心知自己等人是轻敌了，忙趁着秦苏将最后一人甩出去的时候，朝着她攻去。
秦苏此时正是旧力已老，新力未生之际，便是反应过来，也有些力有不逮。
不过她也没有坐以待毙的意思，沉着脸顺手将哭得满脸血泪的唐莹往其中一个侍卫的怀里一推，随后自己则是身子前冲，借着冲劲，用肩膀狠狠的与另一人撞在了一起。
那人也不防秦苏的突然举动，被撞得狠狠的倒退了一步。
而另一边，唐莹被推向了那个侍卫，那侍卫自然不敢继续自己手上的招式，忙强硬的变招，冒着自己被内力反噬的压力将唐莹给抱在了怀里。
秦苏这一推可是使了巧劲的，巨大的冲力加上内力反噬后的疲惫让侍卫无力招架，直接被唐莹撞了个仰倒。
吧唧一声，唐莹的唇重重的磕在了那侍卫的唇上。
图生的变故叫场中顿时一阵寂静。
不管是倒地的丫鬟婆子还是刚刚还在哭嚎的唐莹，又或是一旁站着看戏的林月，都是傻住了。
唐莹直接吻在了那个侍卫的唇上，哪怕是个意外，但却是铁铮铮的事实，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方才他们打斗的动静可不小，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戏的客人，看到这样的一幕，众人眼中都是浮现出激动的神色来。
简直不要更精彩好么！
秦苏揉了揉撞得有些发疼的肩头，见状却是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没想到堂堂丞相之女唐莹小姐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大庭广众之下就对情郎投怀送抱，这可要不得，私密事就应该私底下做才是，放在明面上又无名无分，那就有些伤风败俗了。”
明明是她推了人家惹的祸，如今倒是推得一干二净，还接机讽刺了唐莹一把，那笑盈盈的模样真是叫人恨得咬牙切齿。
唐莹猛的推开侍卫强撑着站起身来，看着秦苏的眼中满是难掩的怨恨和杀意，一张被抓破的混着血和泪的脸遍布了斑驳和狰狞：“秦苏，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唐莹尖叫一声，直接夺了一旁站着的侍卫腰间的佩剑，不管不顾的朝着秦苏冲去。
秦苏侧过身子，食指和中指伸出，牢牢的将剑夹在指尖，“唐小姐，这剑乃利器，你又不是习武之人，还是少碰为妙，若是磕着碰着了，我可担待不起。”
秦苏说着，指尖发力，唐莹手中的剑顿时离手。
唐莹被迫后退数步被人扶住，而秦苏这时已经反手将剑甩出，狠狠的插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剑身颤抖不止，寒光凌冽，欲择人而噬。
唐莹吓得浑身一颤，只觉得那剑似要将她的命给取了，脸上的恨意不减，却是再也不敢冲动。
场面顿时寂静了下来。
秦苏也听到了围观者的窃窃私语。
“这受伤的当真是丞相之女？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仗着身份以多欺少。”
“以多欺少是没错，但也没讨到好处去，我看那个姑娘身手极高，下手也狠，倒是个了不起的狠角色。”
“她就不怕得罪了丞相府吗？”
秦苏听着，感觉风向越来越不对了，哎呦，再这么传下去，她该被说成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
心里念头急转，面上却是一软，秦苏轻声道：“唐小姐，方才出于自保才会害你被自己的婢女抓破了脸，着实抱歉。”
这话一出，便解释了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保，而且唐莹脸上的伤不是她弄的，而是唐莹自己的婢女。
随后秦苏又道：“你若当真喜欢这衣服，咱们好好商量便是，也不是不能让给你，何必弄成如此境地？再说了，这衣服老板说了只赠有缘人，小姐既不是有缘人，即便强抢去也是无用。”
这话，是告诉众人，事情的起因在唐莹，而不是她秦苏，不管结局如何，都怪不到她头上。
简单的两句话，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交代了清楚，将自己给摘了出来，不得不说，秦苏进步了不少。
果然，一听秦苏这话，舆论的风向顿时倒戈，众人开始低声指责起了唐莹来。
“这仗着自己丞相之女的身份，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可不是嘛，一件衣服便要强抢，这若是换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得被欺负死。”
“你们不知道呢吧，她早先就和新科状元王晋鹏不清不楚，如今又和侍卫搂搂抱抱，可不见得是多么单纯的人。”
“那王晋鹏可也不是什么好人……”
扯着扯着，就扯到了王晋鹏的身上，扯出了上次诗会的事情。
秦苏在一旁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些人也真是太给力了，瞧那唐莹气得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秦苏心里简直不要更痛快。
唐莹终于忍耐不住，尖叫一声，竟是吐出一口血来，被刺激得晕了过去。
秦苏无辜的眨了眨眼，这效果，似乎有些太好了。
林月站在一旁，脸色很不好看。
她是和唐莹一道出的们，如今唐莹变成了这番模样，她在丞相的面前肯定也讨不了好去。
如今只能趁着秦苏身边无人，将她给拿下，罪名扣死了，这样事情才能有一线转机。
“就算起初是唐莹不对，想要你身上那件衣服，动了手，但是衣服是店里的，任何宾客都有购买的权利，没道理只能是你的。而且你伤了人便是你的不对，这事儿还是去京兆府衙门议清楚才是。相信府尹大人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冤枉了你去。”
林月的声音很平稳沉静，叫门口围观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似乎……说得有点道理？
秦苏听到京兆府衙门几个字顿时笑了，浅笑盈盈的说：“都说民不与官争，她爹可是丞相，我要去了，能有我的好？平乐郡主，我还不傻。”
在京兆府衙门坑了她一次还想坑第二次吗？简直好笑。
秦苏嘴角似笑非笑，看着林月沉下来的脸色，只觉得心里痛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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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冷漠无情的态度，不把小苏给吓跑了，他和他姓！
郭老默默吐槽了一声。
“小苏，你别理这臭小子，他啊，就是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看着这么冷酷无情，心里不知道多宝贝你呢。”郭老拉着秦苏，笑眯眯的说。
秦苏闻言不由得看了翟君临一眼。
他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在心里宝贝她？
她怎么看也不像啊！
不过心中虽然不相信老爷子说的话，但是因为老爷子这话，在车上生的闷气却也随之少了些。
嘴角挂上一抹浅淡的笑，“老师说得是。”
一旁的翟君临虽然面色清冷，但一直都在注意秦苏的神情。
见她微扬着唇角，带上了几分欢喜之色，虽不知为何，但紧绷的心却稍微放松了些。
只要她开心，他便是晴天。
两人陪着郭老说了好一会儿话，随后才各自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苏不知道的是，在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歇下之后，翟君临再度去了一趟郭老的院子。
“怎么？有话要告诉为师？”郭老看着翟君临去而复返，明白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便问。
翟君临点了点头，在一旁坐下，“此番我看到他了。”
郭老正提着茶壶倒茶，闻言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他？谁？”
显然，郭老并没有反应过来。
翟君临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郭老，眼神平静，眸色深邃。
郭老微微蹙眉，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震怒的神色来：“你是说那个孽障？”
翟君临微微点头，算是回答。
“那个孽障在哪里？又做了什么？”郭老又问。
“他听说老师收了秦苏做关门弟子，并交给我管教，便派人跟踪她，对她不利，借此逼我现身，妄图取我性命。”翟君临平静的说。
这些事实，本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而且他也不会替那个人隐瞒。
再者说了，老师虽然年纪大了，也不大爱理事，但是要是因此而轻视老师，便是他，也是要吃大亏的。
“孽障，这路真是越走越歪了。”郭老气愤的骂了一句，但眼中却浮现出一抹沉痛之色来。
毕竟，那是他曾经无比信任，宠爱的人。
“老师别难过，他会有想清楚的一天的。”翟君临安抚的拍了拍郭老的手，轻声劝说。
他并不习惯去安抚别人的情绪，也不知该怎么做，所有一切都是本能，既笨拙，又真实。
郭老知他是将自己当成最亲近的人，才会流露出这样一面，心里微暖，低声道：“你我都知这是不可能的，若有那么一天，他当初也不会……”
郭老沉沉的叹息一声，身上隐约浮现出迟暮之意。
翟君临不知该怎么安抚，只能握紧老爷子的手，试图借此传递力量。
老爷子情绪低落，整个人显得有些郁结，偏就翟君临也是个不善言辞的，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最终服侍着老爷子睡下了，才离开他的院子。
不知不觉的，翟君临就走到了秦苏的院子里。
站在院子中的大树下，看着里头传来的柔软灯光，连带着因为老爷子心情不好而带上的浮躁，也被抹平了些。
她对他来说，总是最好的静心剂。
屋内，秦苏洗漱完毕之后，便起身来到窗前，准备关上窗户睡觉。
“谁在那里？”手刚落在窗户边上，秦苏就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浑身顿时紧绷了起来，低喝。
翟君临站在树底下的阴暗处，眸色微微闪烁。
他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不经意间的一个走神，就让她发现了不对劲，看来这些日子以来锻炼还是颇见成效的。
“出来。”秦苏目光死死的盯着黑暗处，冷声道。
她浑身绷紧，随时都能扑出去与敌对战。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打不过就高喊隔壁的翟君临过来帮忙的打算。
然而当她看到了黑暗中缓缓而出，站在光明下的人影时，下巴险些没有掉下来。
“你大半夜的不睡，站我屋子外面做什么？”秦苏错愕的问。
见翟君临沉默不语的站着，秦苏不由得好笑道：“哎，你不会真的像是老师说的那样，表面对我不屑一顾，实际上在心里宝贝着我，所以悄悄过来偷看我的吧！”
翟君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想多了。”
神色平静，心里却不平静，总有一种，嗯……被戳穿心思的感觉。
但是他这人，早已经习惯了伪装和掩饰，说起谎来，半点犹豫都不带的，一如往常。
所以，秦苏真就被他骗了。
“那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跑我这里来做什么？纳凉吗？”秦苏没好气的说。
心里却因为他这个回答，而略微有些失望。
只是这种失落感太浅，以至于她忽视了，压根没有在意。
直到许久之后，两人在一起了，秦苏想到这一晚的场景，依旧不得不佩服翟君临的淡定和说谎时的从容不迫。
翟君临淡淡道：“老师不太开心，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秦苏闻言不由得皱眉：“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不开心了？不会是你惹了老师吧？”
翟君临无声的沉默，却已经给了秦苏最好的答案。
秦苏有些头疼，“进来再说吧，这样不觉得累啊。”
说着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想去给他开门。
身后骤然传来了一声轻响，秦苏吓了一跳，回头却见翟君临已经平稳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秦苏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没想到堂堂战王殿下，也会有翻窗户的一天。”
翟君临不在意她的讽刺，漫步走到了桌边坐下，面色平静又淡漠。
秦苏走到他的对面坐下，问：“说吧，你怎么惹的老师，让他老人家都不开心了。”
翟君临平静道：“不是我。”
真正惹老师生气的本也不是他，他不过是将那个人的消息告诉了老师而已。
“那老师好好的为什么要生气？”秦苏不解。
翟君临没有回答，反而说起了关于郭老的生平，秦苏这才明白为何当初唐莹的父亲身为丞相，却对他那么礼待有加。
心里升起一抹尊敬之意，当然，更多的是心疼。
她没想到，看着乐观开朗笑呵呵的郭老，背后也有这样凄凉的故事。
随后两人又议定了次日哄郭老开心的法子，翟君临这才踏着夜色离开。
秦苏等他走后，关上门，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与他独处时，她总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一夜无话，次日，秦苏顶着略微泛黑的眼圈去了郭老的院子。
“来拉，坐下用膳。”郭老看到秦苏，笑着开口。
虽然看似与往常并无不同，但是秦苏察觉到了他的不对。
秦苏这时倒是精神起来了，不着痕迹的给了翟君临一个眼神，这才坐在了郭老的身边开始用膳。
等用完早膳，秦苏笑着挽上了郭老的手：“老爷子，您今天忙不忙啊？”
郭老微微一怔，旋即摇头：“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忙的。”
“不老，师傅才不老，您老当益壮。”秦苏笑着说。
郭老闻言笑着摇头：“你这丫头倒是嘴甜，不过这人哪，就得服老，你也无需安慰我。说吧，是不是有事想要为师帮忙？”
“师傅真厉害，一猜一个准。老师，我还没好好逛逛这京城呢，难得如今无事，我今儿想出去走走。”秦苏笑着又是一记马屁拍上去。
“这是应当的，你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可是身上没有银两？来人……”郭老体贴的想到了秦苏可能没有银子的事情，说着便要唤人进来。
“老师……”秦苏忙拦着他。
“老师，我不是要钱。我对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就这样一个人出去，去哪儿逛都不知道，所以想让您陪我四处转转。”
郭老面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旋即笑道：“原来你这丫头打的是这个主意。”
失笑了声，郭老说：“让逸初陪你去吧，你们年纪相仿，又是师兄妹，想来更有话可说，我这个糟老头子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秦苏被噎了一下，不由得抬头看了翟君临一眼。
她和他年纪相近是不错，但是翟君临那清冷冷的模样，他们怎么看也不像是更有话说的样子吧？
收回目光，秦苏亲咳一声，道：“老师，师兄可是堂堂战王殿下，他离京那么久，回来肯定很忙，哪有空陪我逛街啊，老师你就陪人家去嘛……”
秦苏惯少撒娇，但是她若是撒娇起来，却是鲜少有人能抵挡得住，平时要强又带着几分倔强和英气，当真软和下来，那张美丽的脸带着几分娇嗔的模样，当真惊艳得叫人移不开目光来。
翟君临眸色深沉的看着这一幕。
郭老最终还是没能抵挡得住秦苏的胡搅蛮缠，被她给拉着出了门。
不过老爷子也发话了，再忙也不差这一会儿，他家小徒弟长得这么美，娇艳欲滴，身边没有个护花使者的话，出门怕是要叫人欺负了去，让翟君临必须陪着。
于是，两人游变成了三人行。
好在翟君临一直很安静，不管老爷子或者秦苏说什么，他都没有反驳，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听着。
出了郭府的大门，老爷子带着秦苏去了一间做衣服的铺子里。
“老师，咱们来这儿做什么？我又不缺衣服穿。”秦苏一脸无奈的说。
她今天拉着郭老出门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哄老爷子开心，跑到这里让她来试衣服，老爷子就能开心了？
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老爷子可不管她，扯着她的手往里走，道：“你是个姑娘家，姑娘家就该打扮得娇滴滴的，我要是有闺女……”
郭老说着，忽然停顿了下，连带着脚步也跟着迟滞了。
秦苏昨儿个刚听了翟君临说了郭老的往事，如何会不明白郭老这迟滞的动作是为何？
当即便挽上他的手，道：“我就是老爷子您的闺女啊，您这不是带我来打扮了么？不过老爷子您可要多费心了，我打小就闹腾，衣服都是我娘亲准备的，看衣服的眼光可不大好。”
秦苏笑眯眯的模样让郭老因为想起过往而低沉的心略微被安抚，嘴角也是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意来：“好。”
一老一少这么不经意之间的一进一退，气氛便再次和谐了起来。
翟君临跟在他们身后，面上虽然依旧清冷淡漠，但是眼底深处俨然有笑意浅浅的散开。
他就知道，她的可塑性极强，平日里虽然是个倔强又跳脱的性子，但是面对真正在意的人，却也能拿出娇俏可人，柔情似水的一面来。
看到她能将老师哄得开心，他心里自然也是欢喜的，只是他惯于隐藏情绪，所以未曾表现出来罢了。
三人进了铺子，自然有小二快步迎上前接待。
“几位是要看成衣还是布匹？”
“先看成衣。”郭老说。
今日被秦苏拉着出门，郭老也是一时兴起带着她来了衣服铺子，其实府上衣服都是有专人裁制的。
“好嘞，几位随小的来。”店小二笑着应了一声，当先带着他们朝着一旁而去。
转过一个转角，一个晾满了成衣的房间出现在眼前。
“丫头自己去挑，喜欢什么挑什么，看中什么老师都给你买。”郭老笑呵呵的。
“老师，不是说好了您挑的吗？我才不要去挑呢，这么多衣服，那得挑花眼。”
“懒。”老爷子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
终归磨不过她，由她扶着转了一圈。
郭老走得慢，也不动手去摸衣服，一双老眼并不浑浊，眼中放着光，格外认真。
“那件，取下来给她一试。”郭老最终确定了目标，抬手指向挂在最高处的一件衣服。
那是一条精白色的留仙裙，宽阔的袖口处以浅蓝的丝线绣着水波状的暗纹，腰间带着一条浅蓝的腰带，整体看下来便觉得仙气满满。
秦苏一眼看去，也是喜欢的，嘴里却道：“老师您这眼光好，这屋子里就属这条裙子最好看最有气质了，只是您看我这假小子的样子，怕是不适合这条裙子呢，要不咱们看看别的？”
“就那个，你穿肯定好看，逸初你觉得呢？”郭老笃定的说着，又问翟君临。
翟君临在一旁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郭老顿时笑开了，跟个得到肯定的孩子似的，“看吧，逸初也同意，我就说我不会走眼，快去试。”
老小老小，越老越小，人老了，总是喜欢将自己当成孩子，希望得到人肯定。
秦苏无法推却，再加上她自己也喜欢，便笑着点头：“既如此那便听老师的，小二，麻烦你了。”
店小二见他们商量好了，这才开口：“这衣裙乃是一位公子放在此处的，他曾说，此物只赠有缘人，您若是想试衣，还需回答上两个问题才可。”
“试件衣服还有这些弯弯道道，你们也不怕把客人给赶走了。”秦苏不解的摇了摇头，道：“罢了，谁叫我老师和我都喜欢呢，你问吧。”
“姑娘爽快，您听好了，题目是，风吹叶落，是风带走了叶，还是叶随了风？若他们三者之间是一种爱恋的感情关系，谁对谁错？”
秦苏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这是个无解之题啊。不管是风带走了叶还是叶随了风，不都还有树吗？叶的离开是风的追求也是树的不挽留，对它们来说都没有错。”
“那姑娘若是有一日遇上心仪之人，他若喜欢上了别的女子，您会如何？”店小二又问。
秦苏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这样的问题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其实是很失礼了的，这不，一旁的郭老已经不悦的皱了眉。
秦苏安抚的拍了拍老人家的手，笑道：“那便放手如何？这世上感情本无对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再者说了，与其为一个不值得的人虚耗光阴，还不如留点余地给自己，洒脱人生。”
秦苏回答得爽快，脸上半点勉强也无，让翟君临不由得微微侧目，看着她。
这一点其实秦苏是受了自家父母的影响。
父母两人成亲数十年，即便生了她和两个哥哥，可是感情却一如既往的好，家里的后宅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争宠之事，因为父亲只有母亲一个。
这让秦苏很羡慕。
也是明白，不是所有男人都必须三妻四妾的，总有那么一种男人，认定了你，那便是你。
所以秦苏对王晋鹏才会那样执着，认定是他，便不管不顾，孤身前来寻他。
只是可惜，她所恋非人，没有母亲那样好的运气。
店小二闻言微微点头，道：“姑娘稍候，小的去去就来。”
都已经折腾这样久了，秦苏也不在意折腾了，当下便扶着郭老在一旁坐下等候。
店小二上了二楼的雅间，里面临窗的地方坐着一个白衣翩然的身影。
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光是一个背影便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公子，又有姑娘想要试衣，小的已经问过问题了。”说着便将秦苏的答案给说了。
白衣身影闻言微微一震，半侧过身子，只半张侧脸，便惊艳了时光，“她当真如此说？”
“确实。”
“你将衣服送与她，分文不取。”
“是，公子。”店小二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应了。
待店小二走后，他这才呢喃细语，说的正是秦苏说的那句：“叶的离开是风的追求也是树的不挽留。”
“姑娘，我们公子说了，此衣便送给您，分文不取，您看是依旧想试穿，还是给您包起来带回家中？”
秦苏微微一愣，这就分文不取了？真是个怪人。
“给我吧，你们在哪里试衣服，我去试试。”秦苏说。
店小二指了地方，秦苏抱着衣服进去了。
她刚进去，岳封便从外进来，看那神色是有事要禀告。
翟君临冲着郭老微微颔首：“老师，我出去一下。”
郭老应了一声，翟君临这才离开。
没过一会儿，秦苏出来，却发现翟君临和郭老都不在了。
“小二，我老师呢？”秦苏只能问店小二。
店小二惊艳的看着秦苏，直到她开口才惊醒，忙道：“老人家去如厕了，让您等他一会儿，另一位客人好像有事，也是先出去了。”
秦苏哦了一声，“辛苦了，你不用招呼我，我自己看看就好。”
秦苏说着便开始在屋里走动起来，她方才并没有好好看衣服，这会儿正好打发时间。
“我跟你说，那件衣裙当真特别的好看，我第一眼看去便感觉极为适合你，本想买下来送给你的，谁知这老板也是个怪人，竟然不卖，说是只给有缘人，还弄了两个题目，我没答对，只能让你自己来了。”有一道声音由远及近，说。
秦苏听着，她说的正是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不由得哑然失笑。
不过再一听，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另一道声音响起，也带着些许熟悉感：“当真如你说的这般稀奇，我倒是有了些兴趣。”
“小二，你们那件镇店之宝呢？还不快取来与我这妹妹一看。”进门之后，先前那道声音直接道，嗓音清脆，带着几分高贵和蔑视。
秦苏顿时想起是谁的声音了，这不是唐莹的声音么！
不由得失笑，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这位姑娘，我们的衣服已经被另一位姑娘拿走了，两位可以再看看我们其他的成衣呢。”
这话一出，对方可就不干了，当即道：“你是不是瞎说骗我呢，你……”
唐莹正说着话，忽而看到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穿着的衣裙，虽然只是背面，但是却已经足够让她认出那件衣服来，当即上前，“喂，你这件衣服是本姑娘先看上的，你脱下来。”
秦苏听着她理直气壮的声音，不由得好笑。
果真是被娇宠大的千金小姐，不管何时都带着股子仿佛旁人都要对她言听计从的理所当然。
缓缓转身，秦苏直面唐莹，“唐小姐，好久不见。”
嘴角微微上挑，秦苏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好看得不行。
唐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秦苏，更没想到秦苏会穿上了她看上的衣服，顿时咬牙。
“秦苏，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上次诗会的事情，不单单王晋鹏丢尽了脸面，连带着她也跟着受了累，本来她倒是想找秦苏的麻烦，把仇给报了，可是这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愣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让她极度郁闷。
却不想在她渐渐将秦苏遗忘的时候，她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唐小姐这话说得没道理，明明是我先到的铺子，穿的衣服，你出现就要我的衣裳，才是阴魂不散吧。”秦苏笑眯眯的，半点也不动怒。
与最初看到的高贵的唐莹不同，秦苏发现，真正和她交过锋之后就会发现，其实唐莹也就那样，只不过是仗着身份地位嚣张跋扈之人，其实很多的时候，优雅平静都是假装出来的，内里不过是个太过天真自满的小姑娘而已。
就是这心，有点毒。
“你胡说，我早就看上这件衣服了。”唐莹怒斥。
“可你并没有带走它。”秦苏笑了，嘴角是不屑也是得意，随手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浮灰，赤裸裸的挑衅。
唐莹果然忍不住，直接动手去抓秦苏的肩膀。
“要你管那么多，你给本姑娘扒下来，这衣服也是你能穿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唐莹早段时间当真是被气疯了，连带着骂人的话也学了许多。
秦苏现在哪里还是那么好拿捏的，当即伸手将她的手腕给擒住，微微收紧，用力，嘴角却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唐小姐，动手动脚的习惯可不好，你可是堂堂相府千金，初见你时也足够惊艳，怎地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痛痛痛，好痛，秦苏你放手。”唐莹疼得脸色顿时苍白了下来，额头上遍布着滚滚而出的冷汗。
显然，秦苏并没有手下留情。
她如今的手劲，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秦苏，本郡主命你放开她。”这时，终于回过神来的林月上前一步，厉声道。
“哎哟，以权势压人哟，我好怕怕。”秦苏一脸害怕拍着胸口，旋即敛了惧色，一脸不在意的说：“我就不放，你能奈我何？”
当初因为林月而被杨子涛丢到了水牢里，受尽了苦痛不说，后来还在翟君临的面前丢了那样一个大丑，这事儿她可没忘。
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可是将仇记在心里了。
今日唐莹和林月看着她孤身一人，就想欺负她，可她却知道自己不是啊，还有郭老和翟君临在，随时都可能过来替她撑腰，她怕什么？
懂得借势，也是谋略之道的一种。
所以该怎么打脸怎么打脸，该怎么收拾怎么收拾，半点都不带顾忌的。
“好痛，贱人，你松手……”唐莹几乎尖叫。
秦苏才不听她的，笑着看向林月，“怎么，林大小姐怎么不说话了？莫非也是觉得我说的对，这人哪就是犯贱，什么人不喜欢她，还可劲的往人跟前凑，真是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林月气得脸色先是涨得通红，旋即又变得铁青。
她知道，秦苏讽刺的是她。
她当初借着哥哥邀请翟君临的事儿特意去军营找他，又因为秦苏的事情，被翟君临送了回来，颜面尽失，可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么？
可是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和当面说出来，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好一会儿，林月才冷静下来，看着秦苏道：“秦苏，你先放开唐莹，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店子里人来人往的，这般折腾也是不雅。”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再说了，这可不是在军营，不是每次临哥哥都能从天而降救你一命的。”
话到最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秦苏不傻，能听得出来。
但她不在意，挑唇一笑，放肆又嚣张：“所以郡主是想要我的命吗？尽管放马过来，谁怂谁是王八蛋。”
她可是在军营混过的人，此时嚣张的模样，那完全就是个兵痞子，哪怕那一身仙女下凡的装扮也没能挽回过来她的形象。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身上那股不造作又带着点女性柔美之意，让她显得越发的动人。
“月月，和她废话做什么，直接拿下她。”唐莹尖叫一声，冲着她身后的人喝道：“你们都死了是吗？杵着做什么？没见本小姐疼得不行了是吗？”
她带的丫鬟和婆子闻言倒是丝毫都没有迟疑，直接就朝着秦苏冲了过来，而林月手下不但有丫鬟婆子，还有几个侍卫，他们没动，目光落在了林月的身上，等着她的指令。
见林月微微颔首，这才跟着上前。
那两个侍卫没动。
他们两个大老爷们，总不好跟着一群女人欺负人，而且对方就一个人啊，还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他们上去多寒碜啊。
只是他们没有跟随林月去军营，否则他们就不会这般想了。
秦苏对冲来的六七个丫鬟婆子，半点压力也无，就是略微有些头疼。
和人打架，舞刀弄枪的，她不怕，但是和一群女人打架，是真的头痛啊。
抬脚踹飞了两个，手也挡住了一个，转瞬又有两人扑上来抱住她的腰肢，还有两人抬手狠狠的往她脸上挠来。
毫无疑问，若是叫她们得逞了，秦苏这脸得破相。
秦苏不敢耽搁，忙将唐莹往自己跟前一扯，朝着两人抓来的手迎去。
这个时候她倒是庆幸，打起来的时候没有将唐莹给甩出去。
唐莹本来见秦苏手忙脚乱，捉襟见肘的，还得意的狂笑，这会儿却是不由得尖叫连连。
“小心，是小姐。”
要挠秦苏脸的正好是唐莹的丫鬟，也是尖叫不止，然而攻势已出，便是她们极力挽回，放缓力道，唐莹的脸还是生生的被挠破了。
唐莹的脸上的顿时多了几道指甲印，深浅不一，鲜血直流，不忍直视，疼得她尖叫不止。
秦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还真是狠啊，她都替唐莹疼了。
旋即又不由得感叹先人的明智，还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这泼辣起来的架势，简直不要太可怕了。
她这个学过武艺的人都是福气了。
有了唐莹的前车之鉴在，她可不敢再手下留情了，下手时多了几分力道，被她甩出去或者丢出去的人纷纷躺在地板上哼哼唧唧的哀叫，再也起不来了。
这时林月身后的两个侍卫也是看出了不对来，心知自己等人是轻敌了，忙趁着秦苏将最后一人甩出去的时候，朝着她攻去。
秦苏此时正是旧力已老，新力未生之际，便是反应过来，也有些力有不逮。
不过她也没有坐以待毙的意思，沉着脸顺手将哭得满脸血泪的唐莹往其中一个侍卫的怀里一推，随后自己则是身子前冲，借着冲劲，用肩膀狠狠的与另一人撞在了一起。
那人也不防秦苏的突然举动，被撞得狠狠的倒退了一步。
而另一边，唐莹被推向了那个侍卫，那侍卫自然不敢继续自己手上的招式，忙强硬的变招，冒着自己被内力反噬的压力将唐莹给抱在了怀里。
秦苏这一推可是使了巧劲的，巨大的冲力加上内力反噬后的疲惫让侍卫无力招架，直接被唐莹撞了个仰倒。
吧唧一声，唐莹的唇重重的磕在了那侍卫的唇上。
图生的变故叫场中顿时一阵寂静。
不管是倒地的丫鬟婆子还是刚刚还在哭嚎的唐莹，又或是一旁站着看戏的林月，都是傻住了。
唐莹直接吻在了那个侍卫的唇上，哪怕是个意外，但却是铁铮铮的事实，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方才他们打斗的动静可不小，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戏的客人，看到这样的一幕，众人眼中都是浮现出激动的神色来。
简直不要更精彩好么！
秦苏揉了揉撞得有些发疼的肩头，见状却是不由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没想到堂堂丞相之女唐莹小姐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大庭广众之下就对情郎投怀送抱，这可要不得，私密事就应该私底下做才是，放在明面上又无名无分，那就有些伤风败俗了。”
明明是她推了人家惹的祸，如今倒是推得一干二净，还接机讽刺了唐莹一把，那笑盈盈的模样真是叫人恨得咬牙切齿。
唐莹猛的推开侍卫强撑着站起身来，看着秦苏的眼中满是难掩的怨恨和杀意，一张被抓破的混着血和泪的脸遍布了斑驳和狰狞：“秦苏，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唐莹尖叫一声，直接夺了一旁站着的侍卫腰间的佩剑，不管不顾的朝着秦苏冲去。
秦苏侧过身子，食指和中指伸出，牢牢的将剑夹在指尖，“唐小姐，这剑乃利器，你又不是习武之人，还是少碰为妙，若是磕着碰着了，我可担待不起。”
秦苏说着，指尖发力，唐莹手中的剑顿时离手。
唐莹被迫后退数步被人扶住，而秦苏这时已经反手将剑甩出，狠狠的插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剑身颤抖不止，寒光凌冽，欲择人而噬。
唐莹吓得浑身一颤，只觉得那剑似要将她的命给取了，脸上的恨意不减，却是再也不敢冲动。
场面顿时寂静了下来。
秦苏也听到了围观者的窃窃私语。
“这受伤的当真是丞相之女？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仗着身份以多欺少。”
“以多欺少是没错，但也没讨到好处去，我看那个姑娘身手极高，下手也狠，倒是个了不起的狠角色。”
“她就不怕得罪了丞相府吗？”
秦苏听着，感觉风向越来越不对了，哎呦，再这么传下去，她该被说成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
心里念头急转，面上却是一软，秦苏轻声道：“唐小姐，方才出于自保才会害你被自己的婢女抓破了脸，着实抱歉。”
这话一出，便解释了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保，而且唐莹脸上的伤不是她弄的，而是唐莹自己的婢女。
随后秦苏又道：“你若当真喜欢这衣服，咱们好好商量便是，也不是不能让给你，何必弄成如此境地？再说了，这衣服老板说了只赠有缘人，小姐既不是有缘人，即便强抢去也是无用。”
这话，是告诉众人，事情的起因在唐莹，而不是她秦苏，不管结局如何，都怪不到她头上。
简单的两句话，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交代了清楚，将自己给摘了出来，不得不说，秦苏进步了不少。
果然，一听秦苏这话，舆论的风向顿时倒戈，众人开始低声指责起了唐莹来。
“这仗着自己丞相之女的身份，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可不是嘛，一件衣服便要强抢，这若是换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得被欺负死。”
“你们不知道呢吧，她早先就和新科状元王晋鹏不清不楚，如今又和侍卫搂搂抱抱，可不见得是多么单纯的人。”
“那王晋鹏可也不是什么好人……”
扯着扯着，就扯到了王晋鹏的身上，扯出了上次诗会的事情。
秦苏在一旁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些人也真是太给力了，瞧那唐莹气得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秦苏心里简直不要更痛快。
唐莹终于忍耐不住，尖叫一声，竟是吐出一口血来，被刺激得晕了过去。
秦苏无辜的眨了眨眼，这效果，似乎有些太好了。
林月站在一旁，脸色很不好看。
她是和唐莹一道出的们，如今唐莹变成了这番模样，她在丞相的面前肯定也讨不了好去。
如今只能趁着秦苏身边无人，将她给拿下，罪名扣死了，这样事情才能有一线转机。
“就算起初是唐莹不对，想要你身上那件衣服，动了手，但是衣服是店里的，任何宾客都有购买的权利，没道理只能是你的。而且你伤了人便是你的不对，这事儿还是去京兆府衙门议清楚才是。相信府尹大人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冤枉了你去。”
林月的声音很平稳沉静，叫门口围观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似乎……说得有点道理？
秦苏听到京兆府衙门几个字顿时笑了，浅笑盈盈的说：“都说民不与官争，她爹可是丞相，我要去了，能有我的好？平乐郡主，我还不傻。”
在京兆府衙门坑了她一次还想坑第二次吗？简直好笑。
秦苏嘴角似笑非笑，看着林月沉下来的脸色，只觉得心里痛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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