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岛」其六十四 花开堪折直须折
“大个子、大个子！”
物哀紧跟在以津的身后，穿过螺旋的回廊，有些心慌地不断挥着手。
“你说末喜遇上麻烦了？怎么回事儿？赶紧回答我，别老闭着嘴！”
“……再等一会儿。再稍微往前走一段。”
以津无视物哀的急切，佝偻着身子径直向前。他们离开井月所在的酒吧房间已有一阵距离，以津在没有交代目的地的情况下带着他穿过了好几层楼。
最终，他急停在一个色调灰暗的门前，用那近乎枯木的手指转开了把手。
“进来。”
物哀跟着他走进那房间，一副迄今为止最为奇特的光景骤然映入眼帘。
这里是个空间巨大的生态园，他们脚下是条曲幽小径，一直通往视线所不能及的最深处。在他们的左手边，种植着无数的植物，种类少说也得有三百多种，身形幼小的鸟兽在其间穿梭，从古榕树的树洞里、向日葵的根茎后探出头来窥探着他们，物哀一时没能弄懂这些生存条件各不一样的动植物是怎么能在同一处空间里共生的。
而右手边，是一个稍稍凸起的小丘陵，表面光秃秃的、没有一丝植被，更看不到半点生命的气息。丘陵上全是横七竖八插着的简陋墓碑，偶尔会从左手边飞出几只乌鸦停留在上面。
物哀跟随以津走在小路上，注意力一直放在那些墓碑的字上。他发现离门最近的墓碑上写着的名字是“归蝶”，第二近是“镰怆”，第三近的则是“宕野”，再继续深入下去，后面的四个墓碑分别写着“冢石”“敖犬”“福本”“能代”。
“……那七个是上岛之前与之后死亡的玩家。”仿佛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以津头也不回地对物哀说道，“再往前的是我过去予以解脱的人，以及未能救赎到的人……这里是岛主为我专程设置的礼拜堂。”
——礼拜堂长这样子？物哀心中闪过这么一句疑问。
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以津又立即回复：
“只要你有对主的忠诚与信仰，无论哪里都可以是礼拜堂。”
“不对，我不关心这个，”物哀反应过来，“你说的末喜遇上麻烦到底——”
“那只是将你从那个女人身边引出来的借口。若不这样说，你又怎么可能屁颠屁颠跟着我来到这里。”
以津回过头来看着他，深凹的眼窝里在这光线弱得微妙的房间里显得黯淡无光。
“竹刀客，不要信任那两个女人。她们当中有人背叛了岛主。”
“……”
物哀轻轻咬住了嘴唇。他没想到怀疑对象之一居然如此直白地把这个话题搬到了台面上！
“我现在要为这些结束了罪孽的一生，灵魂长眠于地下的凡人们进行祷告，你也一起来。”以津说着继续朝小径的深处走去，“若没人这样做，这些可悲者的灵魂就会一直被这片污浊的土地所束缚，永远得不到自由的超脱。”
得知末喜遇上麻烦只是个幌子，物哀稍稍松了口气，也随即有了心情跟着他继续向前走。
乌鸦的啼叫混杂着蜂鸟的吟唱，在这个开阔的房间里回荡。物哀听着这些背景音，不禁脑补出了有些晦暗的人间仙境的光景。
“恕我直言，这房间里的动植物……”
“你在岛上所见到的植物都是从这里栽培出来的，和地上的植物构造有些许不同，种子是岛主用异能创造出来的……我在管理事务的同时，也兼任着这座岛的园丁”
以津说着从小路的中途向右拐，走到了满是墓碑的小丘陵上。
“而动物都是岛主根据这个房间的特殊结构特制的，一离开这里就会死。说直白点，它们一旦企图突破房间的四面墙壁，就会像这样。”
他屈下身，将一头倒毙在墓碑旁的松鼠用干枯的手指捧起来。地上看得到松鼠的脚印，可以发现它一度试图从房间上方的天窗爬到外部的世界，因为不明原因从上摔到地下后蹒跚着爬到这里，最后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物哀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却发现以津闭上了双眼，眼眶边早已噙满了泪水。
“主救赎不了所有人，这是人之罪；我救赎不了它的灵魂，这是我之罪。”
以津说完，朝自己的胸前画了下十字，静静地祷告了几秒，物哀也跟着他默默祷告。随后，他将那松鼠平放在丘陵上，用手扒土扒开了一个坑，将它埋进里面，又从旁边一个木质十字架墓碑上用力扯下来一段，草草地插在土上，用作松鼠的墓碑。
物哀才发现他们似乎已经快要走到小径的尽头。稍远一段距离外，墓碑之山的尽头，最靠里面插着三个与众不同的墓碑，其他坟墓都是一块简单的木质十字架，唯有那三个墓碑是方形的黑色大理石，其中两个上面还刻着几行他看不清的字，另一个表面则是一片空白。
“……那是仿制品，真货在地面上，现在可能找不到了。”以津又一次读懂了他的心思。
“那是和岛主有关的人士？”物哀试探着问道。
“我应该说过，这里是岛主为我特供的房间。”以津站起身来，从丘陵上走下来，“我平日没有事务要处理时，就会呆在这里，为这些可悲的罪人做祷告，祈求主能够宽恕他们，他们所背负的罪恶最终能得到升华。也有时候会把栽种的植物搬走，转移到岛上的其他地方。”
这点不用他说，物哀也能明白。月蚀塔鸟笼平台上的那些植物，连接日蚀塔月蚀塔的隧道里的那些花草，看得出来，这些都是以津精心设计的。
“……我想我今后或许会有更多时间呆在这里，因为岛主暂时无法再对我报以信任。这也是我把你叫过来的目的。”
以津直截了当地说。他走进左手边的植物林里，开始为那些花草浇水，又拿起铲子准备将其中一株曼珠沙华转移到其他地方。
“我从一开始就没完全信任过那两个女人。背负罪孽之人本就应在沉着的枷锁之下活着，感受自己应得的疼痛，否则罪孽永远都得不到清算，但她们与这完全相反。
而你不一样，竹刀客……我并不想褒美你们四人，但你们的确被内心巨大的罪业所束缚着手脚，每一举每一动都像苦行的死囚般隐隐发出着哀嚎，你们敬畏着罪，作为主的使者，我可以赐予你们同行的殊荣，直到你们的罪业得到涤荡，或者内心堕落到需要解脱。
所以，时刻准备好对那两个女人动手，如果你能确定是哪一个，那就对那一个动手。我也会共同行动，解放她可悲的灵魂。”
物哀感觉有点头疼。以津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可一串起来怎么就这么不像人话？
“歹势，容我多嘴一句……你可别忘了我还被井月施加的‘攻击代理人脑袋就爆炸’的暗示影响着，你打算让我白白送死？”
以津瞥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栽在盆栽里的那株曼珠沙华。他缓缓地抬起手，扯下其中的一朵满开得艳红的花，那花朵在脱离养分的瞬间，在他的指间迅速地枯萎、凋零，最后变得支离破碎，只留一地的残骸。
“花开堪折直须折。”
物哀自觉交流不下去了，转身准备离开。他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居然打算与三个被怀疑的代理人一一接触，到头来一个遮遮掩掩歇斯底里，一个性情大变连献殷勤，还有一个拉拢自己满口胡言，早知道他应该用这宝贵的时间去睡一觉——
“我不知道那两个女人对你编造了什么故事，至少我和岛主之间并没有那么复杂。”
以津突如其来的自述还是打断了物哀的脚步。
“岛主向我描述了自己构造的理想乡，而我同意替她实现，仅此而已。她是个不曾沾染罪恶的无垢之人……从来都不是我的主人，不是我的王，也不是我的信仰。
她只是个目睹了松鼠的死后，会把它安葬在真正的森林深处的人。”
物哀回过头来看了以津一眼，那张因孱弱瘦削而显得可怖的脸此刻不带有任何表情，也不带有任何思考，仿佛不是在对他，而是在对着空气里潜在的某物说话。
“至于我，我是我等天主的使者，和那些可悲的庸人一样，我也是沾染了一身罪业污秽之人。直到这具躯体腐朽为止，我都会持续传播主的恩赐与宽恕，祈祷这座岛能够成为不被业火吞噬的乐园，切身感受罪孽的产生、流动与消逝。
而那座没刻有名字的黑色坟墓，就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以津睁开了双眼，捧着那株彼岸花走回了小径上。
“歹势、歹势，我对宗教劝诱实在是有点儿……如果有需要，我会再过来找你的，今天就先这样？”
完全搞不清状况的物哀摆摆手，想从这里脱身的意思呼之欲出。
“……无所谓，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出口。”以津朝房门走去，“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聊的，我也找不到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只能和你大致讲讲武斗家陷入困境的经过。”
“…………哈？”
物哀很快地反应过来，表情一脸诧异。
“哈啊？！可你不是说，末喜那件事只是你为了把我引出来的幌子——”
“的确是幌子，因为我作出了此刻的你对此无能为力的判断，即便告诉你，也不会对她的境遇产生什么影响。”以津打开了房门，“但也确有此事，你如果想知道详情，就去调取黑湖那些电子蜜蜂的监控录像……虽然我等三人都不再被岛主所信任，但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好，而且监控录像是无法造假的。”
“在哪里？！你倒是说啊！”
“电梯到66楼，右拐第三个房间。”
物哀径直从他身旁抢过，冲向了电梯！
——我会对此无能为力？这能是什么事态？会有什么事情是第三方的协助无法动摇事态的吗？退一万步讲，哪怕我无能为力，也还有老大可以出手，这能是什么事情……
他冲进电梯里，迅速按下了66层的按钮，随后在电梯里跺着脚。
——我记得她和“焦面”伊达，还有那个叫星葵的小女孩现在还在一起，他们共同在西北都市区经营着一座酒吧，以此收集情报和筹码……除此之外，和他们合作经营的还有两个玩家，其中一个是道三所假扮的，还有另一个在他们离开时选择留守酒吧……
电梯门打开，物哀向右边冲去，转开了房门！
这是一个极其昏暗的房间，内部除了近一百台堆放在一起的电脑，其他什么都没有。物哀看向那些发蓝的电脑屏幕，它们成了房内唯一的光源，黑湖似乎把电子蜜蜂所储存的录像全都转移到了这里面，通过这些电脑便可以随时重放任意一段录像。
物哀的目光在行与列之间迅速游走，寻找着自己想要的那段录像，最终在中间偏左的位置找到了末喜的身影。
只见末喜站在酒吧里，从屏幕上看，她正咬着牙，被一群人围在中心。而那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欢迎她的样子。
伊达和星葵被人双手反绑地按在近旁，伊达那着火的骷髅下巴不断地张合着，像是在咆哮着些什么话语。
——他们三人遭遇了什么？！
顺着伊达恼怒的目光，物哀找到了答案。
放肆大笑着人群的正中央，一个身形矮小得老者面对着被扣押的三人站着。
“鬼年轮”朱槿面容慈祥地将手中的拐杖一挥，敲晕了怒吼的伊达，随即张开双臂迎接着众人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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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哀紧跟在以津的身后，穿过螺旋的回廊，有些心慌地不断挥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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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津无视物哀的急切，佝偻着身子径直向前。他们离开井月所在的酒吧房间已有一阵距离，以津在没有交代目的地的情况下带着他穿过了好几层楼。
最终，他急停在一个色调灰暗的门前，用那近乎枯木的手指转开了把手。
“进来。”
物哀跟着他走进那房间，一副迄今为止最为奇特的光景骤然映入眼帘。
这里是个空间巨大的生态园，他们脚下是条曲幽小径，一直通往视线所不能及的最深处。在他们的左手边，种植着无数的植物，种类少说也得有三百多种，身形幼小的鸟兽在其间穿梭，从古榕树的树洞里、向日葵的根茎后探出头来窥探着他们，物哀一时没能弄懂这些生存条件各不一样的动植物是怎么能在同一处空间里共生的。
而右手边，是一个稍稍凸起的小丘陵，表面光秃秃的、没有一丝植被，更看不到半点生命的气息。丘陵上全是横七竖八插着的简陋墓碑，偶尔会从左手边飞出几只乌鸦停留在上面。
物哀跟随以津走在小路上，注意力一直放在那些墓碑的字上。他发现离门最近的墓碑上写着的名字是“归蝶”，第二近是“镰怆”，第三近的则是“宕野”，再继续深入下去，后面的四个墓碑分别写着“冢石”“敖犬”“福本”“能代”。
“……那七个是上岛之前与之后死亡的玩家。”仿佛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以津头也不回地对物哀说道，“再往前的是我过去予以解脱的人，以及未能救赎到的人……这里是岛主为我专程设置的礼拜堂。”
——礼拜堂长这样子？物哀心中闪过这么一句疑问。
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以津又立即回复：
“只要你有对主的忠诚与信仰，无论哪里都可以是礼拜堂。”
“不对，我不关心这个，”物哀反应过来，“你说的末喜遇上麻烦到底——”
“那只是将你从那个女人身边引出来的借口。若不这样说，你又怎么可能屁颠屁颠跟着我来到这里。”
以津回过头来看着他，深凹的眼窝里在这光线弱得微妙的房间里显得黯淡无光。
“竹刀客，不要信任那两个女人。她们当中有人背叛了岛主。”
“……”
物哀轻轻咬住了嘴唇。他没想到怀疑对象之一居然如此直白地把这个话题搬到了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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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的啼叫混杂着蜂鸟的吟唱，在这个开阔的房间里回荡。物哀听着这些背景音，不禁脑补出了有些晦暗的人间仙境的光景。
“恕我直言，这房间里的动植物……”
“你在岛上所见到的植物都是从这里栽培出来的，和地上的植物构造有些许不同，种子是岛主用异能创造出来的……我在管理事务的同时，也兼任着这座岛的园丁”
以津说着从小路的中途向右拐，走到了满是墓碑的小丘陵上。
“而动物都是岛主根据这个房间的特殊结构特制的，一离开这里就会死。说直白点，它们一旦企图突破房间的四面墙壁，就会像这样。”
他屈下身，将一头倒毙在墓碑旁的松鼠用干枯的手指捧起来。地上看得到松鼠的脚印，可以发现它一度试图从房间上方的天窗爬到外部的世界，因为不明原因从上摔到地下后蹒跚着爬到这里，最后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物哀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却发现以津闭上了双眼，眼眶边早已噙满了泪水。
“主救赎不了所有人，这是人之罪；我救赎不了它的灵魂，这是我之罪。”
以津说完，朝自己的胸前画了下十字，静静地祷告了几秒，物哀也跟着他默默祷告。随后，他将那松鼠平放在丘陵上，用手扒土扒开了一个坑，将它埋进里面，又从旁边一个木质十字架墓碑上用力扯下来一段，草草地插在土上，用作松鼠的墓碑。
物哀才发现他们似乎已经快要走到小径的尽头。稍远一段距离外，墓碑之山的尽头，最靠里面插着三个与众不同的墓碑，其他坟墓都是一块简单的木质十字架，唯有那三个墓碑是方形的黑色大理石，其中两个上面还刻着几行他看不清的字，另一个表面则是一片空白。
“……那是仿制品，真货在地面上，现在可能找不到了。”以津又一次读懂了他的心思。
“那是和岛主有关的人士？”物哀试探着问道。
“我应该说过，这里是岛主为我特供的房间。”以津站起身来，从丘陵上走下来，“我平日没有事务要处理时，就会呆在这里，为这些可悲的罪人做祷告，祈求主能够宽恕他们，他们所背负的罪恶最终能得到升华。也有时候会把栽种的植物搬走，转移到岛上的其他地方。”
这点不用他说，物哀也能明白。月蚀塔鸟笼平台上的那些植物，连接日蚀塔月蚀塔的隧道里的那些花草，看得出来，这些都是以津精心设计的。
“……我想我今后或许会有更多时间呆在这里，因为岛主暂时无法再对我报以信任。这也是我把你叫过来的目的。”
以津直截了当地说。他走进左手边的植物林里，开始为那些花草浇水，又拿起铲子准备将其中一株曼珠沙华转移到其他地方。
“我从一开始就没完全信任过那两个女人。背负罪孽之人本就应在沉着的枷锁之下活着，感受自己应得的疼痛，否则罪孽永远都得不到清算，但她们与这完全相反。
而你不一样，竹刀客……我并不想褒美你们四人，但你们的确被内心巨大的罪业所束缚着手脚，每一举每一动都像苦行的死囚般隐隐发出着哀嚎，你们敬畏着罪，作为主的使者，我可以赐予你们同行的殊荣，直到你们的罪业得到涤荡，或者内心堕落到需要解脱。
所以，时刻准备好对那两个女人动手，如果你能确定是哪一个，那就对那一个动手。我也会共同行动，解放她可悲的灵魂。”
物哀感觉有点头疼。以津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可一串起来怎么就这么不像人话？
“歹势，容我多嘴一句……你可别忘了我还被井月施加的‘攻击代理人脑袋就爆炸’的暗示影响着，你打算让我白白送死？”
以津瞥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栽在盆栽里的那株曼珠沙华。他缓缓地抬起手，扯下其中的一朵满开得艳红的花，那花朵在脱离养分的瞬间，在他的指间迅速地枯萎、凋零，最后变得支离破碎，只留一地的残骸。
“花开堪折直须折。”
物哀自觉交流不下去了，转身准备离开。他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居然打算与三个被怀疑的代理人一一接触，到头来一个遮遮掩掩歇斯底里，一个性情大变连献殷勤，还有一个拉拢自己满口胡言，早知道他应该用这宝贵的时间去睡一觉——
“我不知道那两个女人对你编造了什么故事，至少我和岛主之间并没有那么复杂。”
以津突如其来的自述还是打断了物哀的脚步。
“岛主向我描述了自己构造的理想乡，而我同意替她实现，仅此而已。她是个不曾沾染罪恶的无垢之人……从来都不是我的主人，不是我的王，也不是我的信仰。
她只是个目睹了松鼠的死后，会把它安葬在真正的森林深处的人。”
物哀回过头来看了以津一眼，那张因孱弱瘦削而显得可怖的脸此刻不带有任何表情，也不带有任何思考，仿佛不是在对他，而是在对着空气里潜在的某物说话。
“至于我，我是我等天主的使者，和那些可悲的庸人一样，我也是沾染了一身罪业污秽之人。直到这具躯体腐朽为止，我都会持续传播主的恩赐与宽恕，祈祷这座岛能够成为不被业火吞噬的乐园，切身感受罪孽的产生、流动与消逝。
而那座没刻有名字的黑色坟墓，就是为我自己准备的。”
以津睁开了双眼，捧着那株彼岸花走回了小径上。
“歹势、歹势，我对宗教劝诱实在是有点儿……如果有需要，我会再过来找你的，今天就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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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出口。”以津朝房门走去，“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聊的，我也找不到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只能和你大致讲讲武斗家陷入困境的经过。”
“…………哈？”
物哀很快地反应过来，表情一脸诧异。
“哈啊？！可你不是说，末喜那件事只是你为了把我引出来的幌子——”
“的确是幌子，因为我作出了此刻的你对此无能为力的判断，即便告诉你，也不会对她的境遇产生什么影响。”以津打开了房门，“但也确有此事，你如果想知道详情，就去调取黑湖那些电子蜜蜂的监控录像……虽然我等三人都不再被岛主所信任，但本职工作还是要做好，而且监控录像是无法造假的。”
“在哪里？！你倒是说啊！”
“电梯到66楼，右拐第三个房间。”
物哀径直从他身旁抢过，冲向了电梯！
——我会对此无能为力？这能是什么事态？会有什么事情是第三方的协助无法动摇事态的吗？退一万步讲，哪怕我无能为力，也还有老大可以出手，这能是什么事情……
他冲进电梯里，迅速按下了66层的按钮，随后在电梯里跺着脚。
——我记得她和“焦面”伊达，还有那个叫星葵的小女孩现在还在一起，他们共同在西北都市区经营着一座酒吧，以此收集情报和筹码……除此之外，和他们合作经营的还有两个玩家，其中一个是道三所假扮的，还有另一个在他们离开时选择留守酒吧……
电梯门打开，物哀向右边冲去，转开了房门！
这是一个极其昏暗的房间，内部除了近一百台堆放在一起的电脑，其他什么都没有。物哀看向那些发蓝的电脑屏幕，它们成了房内唯一的光源，黑湖似乎把电子蜜蜂所储存的录像全都转移到了这里面，通过这些电脑便可以随时重放任意一段录像。
物哀的目光在行与列之间迅速游走，寻找着自己想要的那段录像，最终在中间偏左的位置找到了末喜的身影。
只见末喜站在酒吧里，从屏幕上看，她正咬着牙，被一群人围在中心。而那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欢迎她的样子。
伊达和星葵被人双手反绑地按在近旁，伊达那着火的骷髅下巴不断地张合着，像是在咆哮着些什么话语。
——他们三人遭遇了什么？！
顺着伊达恼怒的目光，物哀找到了答案。
放肆大笑着人群的正中央，一个身形矮小得老者面对着被扣押的三人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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